第24章
  黎愿:“……”
  徐映灼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机被拿了:“你拿我手机干嘛?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要抢我的鸡腿!”
  黎愿有些无语,这副样子带出去还以为自己平时没给他饭吃。
  于是一个巴掌过去,拎着他耳朵教育:
  “我是让你学狗的忠诚,不是让你变得跟狗一样护食!”
  徐映灼嗷嗷求饶:“老婆回家再打吧,我同事们还看着呢。”
  黎愿这才松开他。
  手里的手机再次亮起,黎愿看了一眼,是周寒打过来的。徐映灼悻悻站在一边,伸手想要回手机:“还给我吧。”
  黎愿冷厉的眼神一扫:“闭嘴。”
  徐映灼不敢说话。
  电话接通,周寒的声音迫不及待从听筒里挤出来:
  “怎么样啊灼哥?黎愿信了吗?你这次离婚可得好好感谢我,人家汤媚妹专门挤出档期陪你演这场戏,我可是欠了她好大个人情……喂?灼哥?”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不一会儿,传来阴森森的女声:
  “是吗?那我可真得好好感谢你。”
  黎愿握紧手机,明明是笑着说话,却让对方觉得毛骨悚然:“改天亲自邀请你和周董,好好答谢。”
  周寒:“!!!”
  黎愿挂断电话,面无表情看着徐映灼,男人吓得鸡腿都扔了,二十几度的艳阳天,生生冒出了冷汗。
  “老婆,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嗷!嗷!他们闹着玩的,嗷!救命啊——”
  *
  徐映灼撕心裂肺地呼救,工地就那么大,那天之后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妻管严,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小徐啊,想开点儿。夫妻之间就是这样,打打闹闹这辈子就过了。”
  徐映灼顶着工友们同情的眼神忍气吞声,好在,距离他提出离职已经满一个月了,他要走了。
  马老头建议:“要不再多干几个月呢?把今年熬完,年底还会额外发几千块钱年终奖。”
  徐映灼想说几千块钱而已,实在算不了什么。可他从财务那里拿到自己五千块钱的工资后,马上笑不出来了。
  徐映灼:“就只有这点儿?”
  “弄错了。”财务又算了一下,果然发错了:
  “还要扣除工服,还两百给我。”
  徐映灼一脸心疼地给了她两百,兜里揣着四千八的现金离开了,一路上思绪翻涌,有些惆怅,完全没有恢复自由的喜悦。
  这是自己人生中赚得第一笔钱,意义不同,徐映灼打算给父母买点礼物。他在手机上约专车去世贸中心,一看车费都要三位数了,吓得赶紧退出来。
  算了,还是坐班车吧。
  徐映灼计划的是给徐母买支口红,给徐父买盒茶叶。
  可徐母平时用的牌子一支口红就要耗费徐映灼一半的工资,他肉疼了半天,还是给妈妈买了。
  最后在路边的商店给徐父拿了二十一包的袋装红茶。
  还剩两千,徐映灼心里盘算着给自己买个赛车模型,犒劳辛苦搬砖一个月的自己。
  模型馆的旁边开了一家古董店,店名是一串意大利语,暗红色的木门上刻着深浅不一的图案。橱窗最中间摆了一个很精致的八音盒,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突然想起,曾经黎愿的办公室也有一个跳舞的八音盒,但被自己打碎了。
  等徐映灼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走进这家古董店。店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见他一直盯着八音盒看:“要买吗?”
  徐映灼作了一下思想斗争:“多少钱啊?”
  店家:“两万。”
  “那么贵?”徐映灼惊讶,反正他也买不起,随口还价:“两千。”
  店家:“成交。”
  徐映灼:“……”
  见他犹豫,店家语气有一丝嘲讽:“磨磨唧唧的男人,两千块钱给媳妇买个礼物都要犹豫半天。”
  徐映灼硬着头皮:“现金。”
  兜里的工资还没捂热乎呢就全花出去了,徐映灼提着精美的礼品袋走出去,含泪告别心爱的模型。
  不过……
  黎愿会喜欢的吧?
  徐映灼想,如果黎大小姐能赏他一个笑脸,那这钱花得很值。
  *
  回到家,黎愿在洗澡,徐映灼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手忙脚乱的。一会儿把袋子拎在手里,一会儿藏到柜子上。
  “不行,这太高了她拿不到。”
  最后,徐映灼把礼物鬼鬼祟祟藏进黎愿的包里,期待她第二天打开包时会很惊喜。
  于是,黎愿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徐映灼做贼一样翻她的包,手中的浴巾狠狠扔在男人的脸上,怒道:
  “徐映灼,大半夜的偷我东西啊?”
  徐映灼的头上顶着半湿的浴巾,浴巾上残留着黎愿沐浴露的淡香,应该是被她用来擦过身体的,上面还有她的体温……
  想到这样,徐映灼拿浴巾的手心都在发烫。
  他红着脸辩解:“我没偷你东西!我只是在你包里放东西!”
  黎愿狐疑,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她用沉默询问这是什么。
  徐映灼:“那个,街上看到随便买的,不喜欢算了。”
  话虽如此,但他时时刻刻关注黎愿的表情。
  黎愿打开,里面的八音盒让她有些意外。
  音乐清脆,中间旋转的小人同样也在跳舞,和黎愿之前舞蹈比赛赢回来的奖品大差不差。
  黎愿:“谢谢。”
  汇南公馆给黎愿单独留了一层收藏室,几百平的房间全部打通,空旷的能听见回音。这是徐映灼第一次参观黎愿的私人地盘,有些好奇。
  有定制的礼服,拍卖的珠宝,黎愿走到最里面的柜子,专门分类放欧洲古董,其中八音盒就有一整排。
  她把徐映灼送的放进去。
  左右两边的八音盒更精致,像是上个世纪的贵族工艺品,徐映灼突然觉得自己的东西很拿不出手:
  “要不别放这儿了。”
  黎愿疑惑:“为什么。”
  徐映灼承诺:“等下次有钱,我给你买个更好的。”
  黎愿眼睛不眨的盯了他几秒,忽然“噗嗤”一笑。
  徐映灼被看得很不好意思,耳朵红了:“你笑什么!?”
  黎愿嘴角一勾:“你自卑了。”
  徐映灼羞愤道:“胡说八道!”
  “别抗拒这种情绪。”黎愿少有的对他开起玩笑:
  “你知道吗,自卑是一个男人最好的黑丝。你自卑的样子比你之前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顺眼多了。”
  徐映灼:“……”
  说不过,歪理!
  徐映灼嘴硬反驳:“既然你那么看不顺眼我,为什么不和我离婚?承认吧,你就是对我有那么点儿意思。”
  空气瞬间凝固,方才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徐映灼看见黎愿收回了笑意,心里有些后悔。
  黎愿问他:“你想离婚?”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徐映灼不得不硬着头皮:“对。”
  “非离不可?”
  “是。”
  “行。”黎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同意了。”
  女人神色不明,看不清情绪。
  徐映灼终于得到想要的答复,突然感觉心里木木的,胸口空荡荡一片,说不清什么滋味。
  喉咙泛着酸水,有些刺疼,徐映灼想,大概是没吃晚饭的原因吧:“那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黎愿回答他:“随时都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得陪我吃一顿晚餐。”
  徐映灼不明白。
  黎愿突然有些低落,那轻巧的睫毛微微垂下,像栖息折翼的蝴蝶,轻轻陨落在男人的心尖上,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
  “我们结婚那么久,从来没有约过一次会,就当是为这场婚姻画上一个句号。明天晚上,我们去约会,好吗?”
  这是黎愿第一次用这种期待的语气对他说话,徐映灼仿佛在做梦,愣愣道:
  “好。”
  *
  第二天晚上,徐映灼久违的穿上了西装,头发也抓上去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冠楚楚,矜贵又斯文,整个人有些恍惚。
  黎愿把位置定好了,是一家高级会所的烛光晚餐,徐映灼到的时候黎愿还没来,不仅她不在,这一栋楼都没有客人,只有两个传菜的服务生,空旷又安静。
  正当徐映灼以为自己被放鸽子时,黎愿姗姗来迟。
  她刚下班,袖子挽了半边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腕,衣领的最后一颗扣子散开,紧贴着若隐若现的锁骨,她的卷发盘得一丝不苟,高跟鞋利落的声音敲响整个餐厅,冷清又禁欲。
  她看见桌子上徐映灼送的一大捧玫瑰,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花瓣,那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忍不住颤抖,似在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