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来后,三人便分开了,姜芝要回去找晓勇,一起去趟叶子家,把昨天没弄清楚的事弄明白。而程晴兰和李新刚则是继续去找方成失踪的线索。
  一棵大樟树底下,叶子她妈兴致高昂的和三个年纪相仿的妇女在打麻将。
  叶子妈刚赢了一把,美滋滋地在一张张数钱,本来红光满面,一听姜芝和晓勇问起叶子的事,脸马上垮了下来。
  “别和我提她,我没这个女儿!”叶子妈声音里充满了愤怒,“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她倒好,在外面赚了钱,直接就不回家了,父母也不管了!”
  “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就当没生过她,她死在外面都不关我的事!”叶子妈说得脸通红,咬牙切齿。
  旁边的牌友见状,赶紧安抚她,一边朝姜芝他们挥手,示意两人快走。
  叶子妈气成这样,肯定是问不下去了,他们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让她更生气,道了声歉,两人立马离开。
  姜芝叹了口气,“唉,又什么都没问到。”
  晓勇安慰她,“姐,你也别泄气,我想起来村里还有几个人,也和叶子姐一个情况,明天我陪你去看看。”
  “怎么不今天就去呢?”
  晓勇抓了抓头发,“我已经答应了同学,今天下午去他们家去玩。”
  “那你去吧,没事。”姜芝道,晓勇这个弟弟真的非常不错了,这几天帮了她不少忙,没一句牢骚,她自然不能勉强他。
  当天是八月十二日,中元节,晚上全家人要一起给过世的亲人烧纸钱,晚饭又是一大家子在大伯家吃。
  程晴兰和李新刚因为上次被李艳香吓得不轻,这次就没敢跟着去了,两人自己解决晚饭问题。
  六点钟,饭菜上齐,大家坐好吃饭。
  姜芝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桌上的人,奇怪的是,没看见李艳香。
  大家都低头吃饭,好像对李艳香的缺席毫不在乎,一时间,桌上只有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和咀嚼饭菜声。
  “怎么吃饭了也不叫我?”
  姜芝抬眼看去,李艳香怪嗔了一句,慢慢走到二伯旁边,抽了张椅子坐下。
  大伯母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看你在睡觉就没叫醒你,我去拿碗筷。”
  李艳香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显得十分冷淡。
  大伯母很快从厨房里回来,把刚洗好的碗筷放到李艳香面前。
  “怎么只拿了一副碗筷?”李艳香突然怪叫一声,“永康的呢?你没帮他拿?”
  所有人心里一紧,这是又要发疯了?
  大伯母不知要怎么回答,只好求助地看向二伯朱建福。
  朱建福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永康已经死了。”
  这句话他这些天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由最开始的艰涩难以开口,到现在可以完全脱口而出,已经麻木了。
  李艳香听完后,面不改色地端起饭碗默默开始吃饭,好像并没被这句话刺激到。
  大家暗地里松了口气,她这次总算没发疯,可以平静地吃完这顿饭了。
  谁料,吃到一半,李艳香突然放下筷子,双眼发亮地看着门外,激动道:“是永康!我看见永康回来了!我去叫他进来吃饭!”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后背一凉,全身汗毛倒竖起来。
  恰好今天是中元节,大家一时竟分不清李艳香到底是在说胡话,还是她真的看到朱永康回来了……
  朱建福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眼神透着些异样。而这一切都是李艳香造成的!
  他积压了几天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朱建福“咚”的一声,用力将碗筷拍到桌上,瞪着李艳香,怒吼道:“永康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死了!你听不懂吗?”
  李艳香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身形一顿,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表情逐渐变得狰狞,眼神中带着一股癫狂,歇斯底里道:“他没死!永康没死!我刚才明明看到他了,他就在外面!”
  说话间,李艳香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凶狠地指着身边的男人,“你凭什么说我儿子死了!”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劝她放下刀子,“艳香,你先把刀子放下,太危险了,别把人伤到了。”
  第14章 木沙村
  朱建福紧绷着一张脸,声音高亢,“他死了!你到底要我和你说多少遍?永康已经死了!”
  怒火使朱建福忘记了此时的李艳香已经疯了,激怒她是一件十分愚蠢的行为,只会让她变得更加疯狂。
  “啊啊啊!”
  果然,李艳香听完后,喉咙里发出一阵怒吼,手里的刀子毫不犹豫朝朱建福砍去。
  朱建福躲闪不及,胸口生生挨了一刀,痛呼一声,殷红的血瞬时染湿了衣服。
  众人大惊失色,正准备上去帮忙拦住李艳香时,意外的是,李艳香自己停住了动作。
  她面色阴沉地看出朱建福,忽然嘴角一勾,扯出一个冷笑,轻轻吐出一句话——
  “永康不是你的儿子。”
  一句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朱家立时炸开了祸。
  “什么?!”
  “艳香,你在说气话吧?”
  “你没开玩笑吧?”
  转折来得太突然,姜芝也看傻眼了,如果朱永康不是晓梅二伯亲生的,那他亲生父亲是谁?
  一个想法快速划过脑海。
  村长!
  村长就是朱永康的亲生父亲!
  原来如此,姜芝明白了,难怪村长十年如一日地帮助李艳香,敢情还有这层关系在。
  姜芝同情地看向朱建福,好大一顶绿帽。
  她扫了眼朱建福的表情,正要移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朱建福的表情里只有怒火,没有一丝惊讶的情绪。
  他只是捂着伤口站在那里,没有一个被老婆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应该有的反应。没有质问,没有暴跳如雷,没有震惊,没有破口大骂。
  太反常了。
  姜芝只能想到一个解释,朱建福早已知晓这个秘密。
  其他人还在一个劲地追问李艳香,谁是朱永康的亲爹,可她却闭口不言了,把一群人急得直跺脚。
  当然,心里也好奇得猫爪狗挠一般。
  不管他们怎么问,李艳香如锯了嘴的葫芦,就是不开口。
  一阵鸡飞狗跳后,以朱建福被送去医院收尾。
  “晓梅,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潘红芳拿着拖把,站在朱建福受伤的地方,滴落在地上的血被拖把晕染开来,触目惊心。
  姜芝道:“不用我留下来烧纸钱吗?”
  潘红芳摆摆手,“不用,我们大人来烧就行了。”
  本想叫晓勇一起回家,可是到处没找到他,姜芝想着他应该是找朋友玩去了,便一个人离开了。
  路上一如既往的黑,可姜芝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平常只要走十分钟的路,这次她感觉走了好久好久,按道理说她此时应该已经到家了才对。
  奇怪,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四周静得可怕。
  安静得如一潭死水。
  身边的风声、虫鸣声全都销声匿迹,只听得到因她加快脚步而发出的喘息声。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黑暗如潮水般,渐渐从四面八方袭来,强烈的孤独感团团围住她,好似要将她吞噬一般,姜芝鼻尖冒出一层细汗,心脏怦怦直跳。
  慌乱之时,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
  姜芝应声回头。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奇迹般都回来了,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眼前的那怪异的黑暗又如潮水般褪去。
  一个人影从不远处跑到她跟前,好奇地问:“姐,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看到晓勇,姜芝终于松了口气,稳了稳神,才回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一直在走,可就是走不到头。”
  晓勇随口道:“你该不会是遇到了鬼打墙吧?”
  “鬼打墙?”姜芝重复一遍,那这里岂不是不安全,她赶紧催道,“我们快走吧。”
  晓勇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跟着她往前走,“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吗?”
  “喂,晓勇!”
  这时,一个听上去离他们很远的声音遥遥地传来,听着很像是老熟人在兴高采烈地打招呼。
  “别回头。”姜芝立马道。
  “为什么?”晓勇一脸茫然,“有人在后面叫我。”
  “你听说过,人有三把火吗?”姜芝拉着晓勇不让他回头,边走边说,“如果晚上突然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别回头,会把火吹灭。”
  嗨,其实这些都是她在电影里看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照着做,保险点。
  “你是说,刚刚叫我名字的……不是人?”晓勇紧张地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