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帐外天光早已大亮,沈清让恍惚忆起昨夜被翻红浪,直至东方既白才被放过。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在床笫之间展现出如此惊人的耐力。那人嘴上说着“最后一次”,却总能在见他缓过气时又缠上来……
  只是……沈清让耳尖微红,不得不承认那人伺候得确实极好,连事后清理都……
  “醒了?”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沈清让这才惊觉自己竟蜷在时岁怀里,额头还抵着对方裸露的胸膛。
  他猛地闭眼,在心里暗骂:当真是温柔乡里销尽英雄骨!
  时岁温热的手掌自然而然地覆上沈清让的后腰,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按着酸软的肌肉。指尖划过之处,带着内力的暖流缓缓渗入,让沈清让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饿不饿?”他低头凑近沈清让泛红的耳尖,声音里带着餍足后的慵懒,“让小厨房熬了红豆粥,还备了你爱吃的翡翠虾饺。”
  沈清让闻言,肚子没出息的叫了起来,却仍闭着眼装睡。
  时岁低笑,指尖顺着脊线缓缓上移:“若是腰还酸,我喂你吃可好?”
  他见沈清让仍闭目装睡,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时岁俯身在那微微颤动的眼睫上落下一吻,温热的呼吸拂过沈清让的脸颊:“看来是昨夜伺候得不够周到,让将军还有力气同我置气。”
  说着,将人往怀里又带了带,指尖顺着腰线缓缓下滑。沈清让终于装不下去,一把按住那作乱的手:“时岁,你——”
  “嗯?”时岁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昨夜是谁在我身下哭的梨花带雨,连声求饶?”
  沈清让顿时语塞,耳根红得能滴血。时岁见好就收,起身披了外袍:“好了不闹你,我去把膳食端进来。”走到门边又回头补了句:“若是我回来看见你下床了……”
  未尽的话语化作了一声轻笑。
  沈清让猛地拽过锦被蒙头盖脸,却掩不住耳尖滴血般的绯色。
  昨夜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
  时岁滚烫的掌心,落在腰间的轻吻,还有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荤话。偏生这副不争气的身子,竟将每一分欢愉都记得清清楚楚。
  “什么英雄冢……”他在被窝里咬牙切齿地嘟囔,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温柔乡……尝过一次就再难戒掉。
  第42章
  自那日拦下玄武国公主的求亲后, 时岁发觉自己总能“偶遇”清禾公主。或是城西老字号的枣糕铺前,或是下朝必经的宫道处。偏生这几日沈清让整日泡在将军府的药房里钻研大血的方子,对这些暗流涌动全然不知。
  将军府内,时岁赌气似的吹着汤药, 余光瞥见沈清让专注翻阅医书的侧脸, 忍不住小声嘀咕:“某些人倒是沉得住气。”
  沈清让头也不抬, 却下意识就着时岁的手咽下汤药。这些时日他早已习惯时岁雷打不动地来喂药, 连用膳时都要被盯着多吃半碗。
  “好像胖了些……”沈清让摸着腰间新长的软肉出神。自父母去后,他还是头一回被人这般事无巨细地照顾着。药碗见底时, 他忽然按住时岁收拾食盒的手:“今日……可要留下用晚膳?”
  时岁闻言指尖微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盈盈笑意。他故意慢条斯理地合上食盒,眼角余光瞥见沈清让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将军今日怎么突然开窍了?”
  沈清让被他看得耳根发热, 佯装整理案上医书:“不过是想着你近日奔波辛苦。”话未说完, 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带进熟悉的怀抱。
  “只是用晚膳?”时岁贴着他耳畔低语,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腰间软肉,“我这些天被那清禾公主纠缠得头疼,将军就不打算……好好安慰?”
  沈清让被他蹭得浑身发软,却还强撑着嘴硬:“朝堂之事……唔……”未尽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吻封住,药香在唇齿间蔓延。
  时岁扣着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直到怀中人气息紊乱才松开。
  “晚膳前。”时岁用鼻尖轻蹭他泛红的脸颊, “先讨些利息。”
  只是利息还未开始讨要,叩门声便已响起。
  管家的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丞相大人, 苏大人在前厅候着,说是有要事相商。”
  时岁眸色一暗,不情不愿地松开揽在沈清让腰间的手。苏涣素来知礼, 从不在将军府叨扰,此番前来必是出了变故。
  他这才想起自己这几日沉迷温柔乡,连早朝奏报都听得心不在焉。
  时岁恋恋不舍地松开沈清让的衣角,指尖在那人掌心轻轻一勾:“待我回来再讨利息。”
  前厅里,苏涣正望着庭院里那株梨树出神,连时岁走近都未察觉。
  直到茶盏轻叩案几的声响传来,他才猛然回神。
  “南疆急报。”苏涣从袖中取出密函,“康永王暗中集结五十万大军,十日后便要强攻玉门关。”
  他压低声音:“更蹊跷的是,玄武国使团突然推迟了归期。”
  时岁执茶的手微微一顿。自十九将案发后,他虽一直派人盯着南疆动静,却未料到对方会选在玄武国使团尚未离京的节骨眼上发难。
  大虞腹背受敌的局面,眼看就要成形。
  沈清让披着外袍站在廊下阴影处,将前厅的对话听了个真切。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玉门关……
  作为戍边多年的将军,沈清让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今南疆再起烽烟,朝中能挂帅的……
  前厅的门突然打开,时岁快步走出,却在看见廊下的沈清让时骤然停步。
  初春的风掠过两人之间,沈清让单薄的中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四目相对的刹那,千言万语都化为了无声的默契。
  “我要去玉门关。”沈清让先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时岁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最终只是轻轻的拢了拢面前人的衣襟。
  “我知道。”他将沈清让拥入怀中,在他发间落下一个颤抖的吻。
  我知道的。
  他都明白。
  当朝武将虽众,真正从尸山血海里趟过来的,唯沈清让一人。
  纵使如今病骨支离,那身铮铮铁骨仍是大虞最硬的脊梁。
  沈清让闭了闭眼,将脸埋进时岁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人身上熟悉的熏香混着药草的苦涩,让他眼眶发热。
  “给我三日。”他闷声道,“我要重新配一副大血的方子。”
  时岁收紧手臂,掌心贴在他后心缓缓渡着内力:“好。”
  沈清让突然推开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时岁:“你发誓,不会趁我出征时做傻事。”
  时岁怔了怔,忽然低笑起来。他执起沈清让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那掌心感受着有力的心跳:“我发誓,会好好守着京城,等你凯旋。”
  沈清让忽然拽住时岁的衣领狠狠吻了上去,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才松开。
  “记住你的话。”他转身大步走向后院,“若敢食言,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时岁望着他的背影,轻轻碰了碰被咬破的唇角,眼底泛起温柔又苦涩的笑意。
  沈清让在药房里日夜不歇地研制新方,时岁亦在朝堂内外奔波劳碌。
  他亲自点验三军,从铁甲兵刃到粮草马匹,事无巨细皆要过目。户部呈上的军需册子被他翻得卷了边,兵部拟定的调兵方案改了又改。
  朝堂上暗流涌动,太子一党频频在军需上做文章。时岁冷眼看着他们克扣粮饷的伎俩,转头便让苏涣从私库里补足。
  玄武国使团近日频频出入茶楼酒肆,苏涣派去的暗卫日夜轮守。终于截获一封密信,上面赫然写着南疆王与玄武国主的盟约,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狼子野心。
  “果然如此。”时岁将信笺在烛火上焚尽。
  他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今日已是第三日,窗外天色将亮,晨钟即将敲响。
  该上朝了。
  是时候与那位多疑的君王,好好算一算这场国运之战了。
  御书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时岁一袭紫官袍立于文官之首。
  他抬眸望向龙椅上面色阴晴不定的帝王,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启禀陛下。”兵部尚书出列,“刚收到八百里加急,玉门关昨夜已燃起烽火!”
  殿中顿时哗然。
  时岁步履从容上前:“臣有本奏。”
  皇帝眯起眼睛:“讲。”
  “南疆与玄武国暗中勾结,意图瓜分我大虞疆土。”时岁声音清朗,掷地有声,“臣请陛下即刻下旨,命恭定大将军率三十万精兵驰援玉门关!”
  “三十万?”太子突然冷笑插话,“丞相莫非忘了沈将军旧伤未愈?依本宫看……”
  “太子殿下!”时岁骤然转身,官袍翻涌如云,“三日前臣已收到军报,南疆五十万大军压境。若玉门关破,我大虞北疆门户洞开,届时玄武国长驱直入,三日内便能踏平大虞二十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