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讲的都是什么跟什么?乱扯一通,女王都没发公报,港英政府都还未下定论,她哪里来的自信!”
  更让胡家贤不爽的,不仅是她毫不怯场和卡壳,而是她那份扑面而来的自信。
  她心中微微不解,不知申教授为何问了周雅韵两个问题,却对自己的论题毫无意见,难道是自己内容太好了?让他毫无提问空间?
  想到这里,胡家贤便觉得肯定是这样,毕竟她打了远洋电话,请教自己那位金融才子表哥的!
  余佩珊也察觉出不同,她推了推王芳琪,“芳琪,她怎么变化这么大,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啊?”
  王芳琪看着周雅韵,她其实也不知道,但她不会在这群人面前说自己不知道。
  只状作回忆道,“前天她不是掉水里了吗?昨天登了报纸你们看到了吧……好像也没什么事啊。”
  胡家贤撇撇嘴,一时又觉得周雅韵这些年来,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心中不爽,周雅韵讲完走下来时,胡家贤便开口打趣道,“雅韵,昨天在《港岛日报》看到你和路大少的新闻,不会是真的吧,难怪你现在,讲话底气都足了这么多。”
  把周雅韵的改变,归因于背后有了男人,有了靠山。
  若是以前的周雅韵,被这么叫嚣,肯定早就有些无地自容了,但如今却是格外自在。
  其实她原本底子就不差,识字念书也聪慧,只不过赶上特殊原因,只上到了初中,便碰上上山下乡,没能接着读书。
  如果不聪明,断然是不能在来香江后,便考上这儿读大学的。
  周雅韵扫了胡家贤一眼,直接掠过,不回答这种八卦又虚假的话题。
  被她这么无视,胡家贤明显快炸了,声音又抬了抬,“不知今天的稿子,是不是路大少亲手给你写的哦,他倒是了解你,眼光局限些,格局小了些,谈这个话题刚好。”
  胡家贤这声音在课室里有些突兀,不少人都听见了,坐在胡家贤旁边的余佩珊,郑洁冰都捂着嘴偷笑。
  周雅韵走上过道,停下来,正要开口,却听得后面传来道,“目前的学生,没有比刚刚这位周同学格局更大者。”
  是申教授的声音。
  一时间,课室里看戏的学生都正襟危坐起来,胡家贤的脸,也绿了。
  申教授站起来,转过身,锐利的眼神透过厚厚的眼镜片投向这边,又扫向后方。
  他的语气并不重,却尖锐有力,刀刀扎在胡家贤心上。
  “如今内地改开,不过开了一条缝,有的人还在炒冷饭放眼全球不知所谓,有的人却能见微知著,对祖国未来寄予崇高希望。”
  申教授是工商管理学院的副院长,句句见血,带着教育意义,“香江是现今放眼全球再好不过的经济课堂,金融甚至比巴黎还好,虚实之间,现代商业与实业才是丰富理论的根基,只靠空洞的所谓全球观,不过泛泛而谈,拾人牙慧,不知所谓,这并非你们念了几年理论知识就能掌控的。”
  这是在说胡家贤这类人的选题过于空而无物。
  申教授顿了顿又道,“有的人从缝里见到曙光,有的人蔑视太阳升起前那一缕光线,这是何等的自大轻蔑,焉知香江是站在谁的肩膀上发展起来的?焉知华人在香江的地位如何?我想这四年,你们并未有学到根本,作为一个华国人,最该学到的,是脚踏实地,自立自强,用学到的经验,去做繁荣祖国的参与者。不管你们未来在哪里谋生,为谁效力,都不能忘记,自强者,才得人尊敬。”
  “千万别忘了,你是谁。”
  申教授说着话,并没有盯着胡家贤,似乎与她无关,而是扫视全场,在对这群学生循循善诱。
  可胡家贤,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全场再无其他学生,申教授是在她面前对着她说的一般。
  申教授说完,也不欲多言,转身坐下后,又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后面这个录像机是哪位同学的?”
  胡家贤见有机会与申教授搭话,赶紧举手道,“我,申教授,是我!”
  谁知申教授说的却是,“等会将刚才那位同学的录像交给教学秘书,交由校报室做素材。”
  胡家贤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被余佩珊拉了拉衣角后,才咬牙道,“好的,申教授。”
  原本想看她出丑,怎么好像为她做嫁衣了!
  第9章 第9章人不可貌相
  周雅韵一早往北去了学校,路天策则在浅水湾的路家大宅陪路宗瑞用了早餐,才开着黑色的林宝坚尼,往公司去。
  汽车在停车场停下,等在专属车位旁边的威廉便已到车门边将车门打开,“少爷,董事会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您吩咐的事情也办好了。”
  路家在香江富豪榜现今还排不到前面,但发展几十年,也算家大业大。
  从路天策的爷爷路宗瑞那一辈,就在南洋卖药发了家。
  路天策的父母没福分,双双碰上天灾早亡。
  那一年,路天策十岁,背着妹妹,从老家到香江,投靠爷爷叔辈。
  路宗瑞下南洋的时候,留了大儿子在老家,剩下还有二子二女,皆命好,跟着他在外头飞黄腾达。
  兄妹无双亲,便跟着爷爷路宗瑞,在路家大宅承欢膝下长大。
  路天策也争气,生得仪表堂堂,手段老练而沉稳,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董事局话事人之一。
  不过,那也是建立在现今路家产业的局面上。
  董事局一堆老古董,对于开拓疆域,总是对路天策抱以怀疑与轻蔑,笑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也得知道什么是乳臭未干”,笑他别回头把他们的棺材本都赔光。
  对于这些,路天策一概只是一笑置之。
  威廉坐在后面的助理秘书席位上,望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大少爷,这种正式场合,大少爷才会穿上正正经经的定制西装。
  方才少爷上去,旁边好几个其他董事的女秘书都眼睛放光,若非少爷自带距离感,这群人,估计要饿狼扑食了。
  威廉望着气氛与后方明显不同的董事桌,知道今日这场硬仗不好打。
  “我们路家旗下的食品厂,每年外销东南亚及世界各国的数字足足可观,何必在意内陆那不明朗而穷酸的市场,又何必染指别的领域。”这位董事明显是担心到时得拆东墙补西墙。
  “与其进军未涉足的领域,倒不如本本份继续深挖,借机将我们的食品销售到内陆。”
  “这是必然之策。”路天策先肯定,又反驳道,“路家旗下产业虽多,但对于地产也并非门外汉,更且无论能挣多少钱,以后,工业都与地产不能比。”
  路天策两手搭在桌上,与董事局简略阐述他对路家未来产业的发展计划。
  总而言之,便是由香江跻身地产圈,往北进军。
  “……这是我对内陆未来发展的信心表示。”
  董事局有人嗤笑一声道,“纵使如你所说,北面未来大好,谁不知这么大的国土必然市场庞大;但内陆办事,皆需‘通行证’,拿政府合约这种事,不是现今路家能做到的。”
  路天策淡淡道,“这是发展中会碰到的问题,不应成为不启动的原因。”
  大部分董事都认为他异想天开,都觉得以现今拥有的产业进军,不必拓宽领域。
  “未来世界,无人会不在意华国市场。路家版图若不扩大,有朝一日必会被吞噬。”路天策的态度也明显。
  “地产业不过是路家进军的一把刀,往后自然会有更多投资,我们的实业与地产也有重叠,此番进军不算门外汉,若是成功,往后投资回报只会以倍数增长。”
  路天策观察在坐之人的反应,对他们的犹豫不决并不惊讶,毕竟这里头,已经有人将自己名下的公司,迁册到海外去了,也有不少观望骑墙派。
  他也清楚,这些人不愿意点头,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不愿看他独当一面,北上跑动,届时大权自然尽在他手中。
  最后,今日之会议自然是没能统一意见。
  路天策在心中摇头。
  威廉跟着路天策走向办公室,关上门后,这才开口,“少爷,那接下来,可还要再联系……”
  威廉的意思是,一次不成,再多召开几次。
  路天策一边听他说,一边摇头,将身上的西装脱下,随手扔在沙发上,换了套休闲衣,“不用。”
  既然撬不动这群老顽固,便自立山头。
  说完,交代几句,拿着车钥匙下了楼。
  ——
  周雅韵从课室出来,王芳琪便从后面抱着包包追上来。
  “雅韵,你怎么不等我?”往常下课,她们都是一起走的。
  周雅韵脚步丝毫没放缓,“我为什么要等你。”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王芳琪被这话噎得走也不是跟也不是,心中疑惑不已,特别是周雅韵这冷淡的语气,更叫她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