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老爷!”郁夫人在李沐闲身上使劲拽了拽他的袖子。
  “咳咳——”李沐闲自知失言,此时周逸和许多外人在场,自然不能多提长风镖局之事,“总之南苇不可能跟你走的,你快把周公子放了!”
  “池南苇此时在你府上?”叶北枳看了看李沐闲身后的李府大门,门上还挂着个牌匾,上面写着四个气势恢宏的大字——德高望重。
  “这是自然…”李沐闲冷哼了一声。
  叶北枳点了点头,举起刀来。
  周逸神色大骇,只当自己就要人头落地小命不保,李沐闲一行人也是脸色惊变:“快住手——你要作甚?!”
  叶北枳一言不发,刀锋笔直的指向了李沐闲一行人,汹涌的刀意向他席卷而去!
  李沐闲被风吹的简直快睁不开眼睛,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手持巨刃当头劈下
  !
  “轰——”
  狂风呼啸而过,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李沐闲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一张老脸像是抹了石灰一样煞白。
  “…你李府当不得这四个字。”叶北枳淡淡的声音传来。
  李沐闲闻言脸色一变,缓缓转头看去——只见李府那恢宏的大门被人从当中一刀劈成了两半,只剩一片废墟,正不住的往下落着瓦片。至于那块气势磅礴的牌匾自然也没逃过噩运,只剩下“望重”二字还挂在上面,有着另外两个字的那一半却安静的躺在地上。
  叶北枳从李沐闲身边走过,未曾再看他一眼,一脸踩在“德高”二字之上,穿过大门往李府内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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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南苇觉得留给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之前在浴室洗澡时听见外面似乎很热闹,就连浴室门外的走廊上都不时有人跑来跑去,不一会却又没了声音,像是都往楼下去了。
  看样子似乎是擂台快打完了,需要抓紧时间了。——池南苇心里暗暗想到。
  池南苇胡乱在身上擦了擦,穿好衣服从浴桶里出来。打开门看了看,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悄悄窜回了自己房间,从床下再次把床单和包裹拖了出来。
  池南苇一把抓起床尾的大红嫁衣,也不细看,直接拧成了一股,再在条状的床单上打了个结,把嫁衣和床单接成了一个整条的粗绳。抱着这一大堆东西,池南苇来到窗边,将床单给扔了下去,她探出头去看了看——长度正合适。
  闭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池南苇抓着窗沿骑了上去。此时她半个身子都在外面,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下看了看,池南苇顿时感觉浑身汗毛都竖
  了起来——这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池南苇掌心冒汗,在身上擦了擦。
  只见她咬了咬牙,将包裹捆在胸前的结又紧了紧,双手死死的抓住床单,一寸一寸的往下缩着。
  滑了还不到一半,池南苇突然听到自己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池南苇吓了一跳,顿时停下手脚,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那人似乎在房间里走动,不急不缓,却也不出去。就在池南苇双手都快要麻木的时候,一个脑袋从上方的窗口探了出来,二人的目光顿时对了个正着。
  池南苇咬牙切齿。
  那人一脸茫然,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呃——好巧…”叶北枳说了声。
  “巧你个头——臭哑巴,快拉我上去!”池南苇破口大骂。
  叶北枳把池南苇拉了上来,二人面对面一时
  有些尴尬。
  “呃——你这是在干什么…”还是叶北枳先开口了。
  池南苇脸红了红:“不许问!”
  “…”
  “本来我马上就可以跑掉了…”池南苇小声嘀咕着,“倒是你——你来做什么?”
  “我?”叶北枳张了张嘴。
  “嗯?”池南苇好看的秀眉一挑,瞪着叶北枳。
  “我,我来取我的刀…”
  “…和你。”
  第61章 那一刀的温柔
  “嘁——”池南苇脸似乎是红了红,嘴上却说着,“取刀就取刀,带上我作甚…”
  “呐——你的刀。”池南苇把刀从包裹里抽出来,扔在叶北枳怀里,“早就不想给你保管了,这么沉,也不知你是怎么使的…”
  叶北枳接过刀来,在刀身上仔细的摩挲着。他注意到,精铁所铸的刀鞘上一尘不染,原先自己为了便于抓握,在刀鞘中间部位胡乱缠了几圈麻布,此时麻布也被拆了下来,被人重新缠上了细密的红绸。刀柄原先握手处的红布也被条状红绸给重新缠了,古朴中添了一丝细腻。看得出池南苇对它很上心,并不是她说的那样早就不愿保管了。
  叶北枳看着池南苇,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什么。
  “抱…抱歉。”叶北枳握着刀柄,声音几乎要听不见。
  “嗯?”池南苇侧过头看向叶北枳。
  “镖,镖局…吴老…”叶北枳一时语噎,不敢去看身前女人的眼睛。
  “嗯…我知道了…”池南苇神色黯然,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你不用道歉,我未曾怪你。”
  这句话说完,二人不约而同的又沉默了。
  这时,楼下传来喧闹,间或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和东西打碎在地的声音。
  “楼下怎么了…”池南苇疑惑的问道,说着就要开门去看,“…话说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叶北枳拉住了她,挠了挠头发:“应该是来找我的…我进来的不怎么友好。”
  “不怎么友好?”池南苇挑了挑眉毛,“…那现在怎么办?”
  叶北枳看着池南苇,认真的说道:“…你要留下来成亲吗?”
  池南苇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这名男子,说道:“我若是不想留下来…你要带我走么?”
  “…嗯。”
  “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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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泸州知州周坤信很生气,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儿子大喜的日子里,竟然有人敢在自家的地盘上砍了自己儿子的一只手。
  “抓!把他给我抓回来——我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周坤信气得头发都快根根立起。他周家只有只有周逸这一棵独苗,如今被砍断一只手,无异于是在他知州大人脸上重重扇了一耳光。
  钱飞达在泸州总捕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快五年了,自己这个名字是取自飞黄腾达之意,然而
  这么多年连滚带爬这么多年,也只混到了一个总捕的位置,他本来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往上爬了,直到今天出了这件事,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知州公子被人当街行凶砍断一只手臂,这件事在泸州可是十足的大事。所以在知州大人的命令下来之前他就已经整顿好了人马。命令一到,整个泸州的捕快和官差就都动了起来,各个城门布下了重兵把守,所有出城的人一律严查,而他自己更是亲自带了一队精兵前往李府,准备亲自捉拿歹人。
  这可能是自己有生之年最后一个往上挪的机会了,一定要抓住了——钱飞达在心里暗暗想到。
  带着这队精兵来到李府门前时,钱飞达看到了一向高高在上的李沐闲李公,此时他正双目无神的坐在大门的门槛上,再也不见往日那清高不染红尘的风度。
  只见他面容枯槁,裤腿上满是灰尘也不去理会,抱着断成两截的牌匾席地而坐,对身周的一切都是视而不见。郁夫人站在他边上抹着眼泪,不时劝他两句。
  钱飞达自然了解事情经过,心底暗叹,今日之后李家必然也是声名大落,再无往日风采了。不过他现在没功夫想那么多,此时最重要的事还是捉拿歹人——这关乎自己以后的前途。
  “来人,把李府给我围了!”钱飞达大喝一声,身后的官差纷纷动了起来,将李府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郁夫人见这些官差不闻不问就把自己家围住,不由得方寸大乱,连忙拉住领头的钱飞达问道。此时李沐闲正“神游物外”,对这些仿佛看不到一般,只能是由郁夫人站出来了。
  “朝廷办案,闲杂人等走开!”钱飞达甩开郁夫人抓着他袖子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冲着
  身后一挥手:“搜!任何能藏身的地方都不准放过!”
  “这是李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你们不能进去!你们给我站住——不许进去!”郁夫人见众官差陆陆续续从她身边走过进了李府,伸手去拦却被两名官差给架到了一边,“你们这群挨千刀的——李家迟早叫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钱飞达对郁夫人的话置若罔闻,提刀进了李府大门。
  李府的侍女家丁都被赶到了院子里集中排查,官差们正一层楼一层楼的往上搜着。钱飞达站在院子里,目光从家丁侍女的脸上一一扫过,想要看出什么线索来。
  一个捕快正在对一名侍女审问:“这么说来…那歹人是冲着你家小姐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