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韩栖云蹙起眉,很是不满,挑眉看向楚中书。
  楚中书连忙重新行礼,先见过沈知姁。
  沈知姁倒并不关注这个,而是示意楚中书上前,看御桌上一张有些泛旧的宣纸:“这是陛下从前留给本宫的妙策,特意嘱咐了,若是他遭遇不测,就令本宫按上面的方法行事。”
  “中书且去外间的书桌上拟了旨意来,然后交予本宫。”
  “是,微臣遵旨。”楚中书躬身上前,双手拿过放在御桌边缘的宣纸,立刻倒退到外间,开始撰写诏书。
  两道明旨,一道密诏,楚中书拿出比当年考前还用心的劲儿,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写完了。
  将近写完时,他听见有人请见,进了里头,还听见沈皇后格外温柔的请起声。
  接着,“陛下……止血……恶化……需割肉……”有中年男音透过分割内外的大扇屏风,断断续续地从传到外间。
  “那院判便准备下去罢,本宫要亲自来。”沈皇后轻道了一句。
  楚中书放笔的动作一轻:这应是太医,是禀报了什么好消息么,沈皇后说话多了几分笑腔。
  里头响起告退声。
  楚中书不敢多看,低下头佯装去吹明黄圣旨上未干的墨痕,等前头的动静都散了,就毕恭毕敬地将圣旨带进去,还在御桌上摊开放好、方便沈皇后和韩督公检查。
  等待时,楚中书心中到没那么紧张:对于拟旨时用的遣词造句,他还是颇具自信能让上头满意的。
  果然,沈知姁点点头,让杜仲将楚中书送回去:“辛苦中书了,若有需要的,只管同杜仲说。”
  楚中书连忙带笑应了,如释重负般随着杜仲走了。
  韩栖云望着楚中书鹌鹑一样的背影,对沈知姁轻笑:“不知道娘娘是从哪儿找到的人,软柿子一样听话好用。”
  他一直派人盯着楚中书呢,对方这两年来都是乖乖地遵循要求做事,没有半点儿探求的好奇心,惜命得很。
  “人不是本宫找的。”沈知姁亲自拿过诏书,起身去颐寿宫,偏过玉面对韩栖云嫣然一笑:“还要多谢朝阳殿躺着的那位。”
  韩栖云有些不解的眯了眯眼,不过瞥见沈知姁泛着轻盈喜悦的步伐,忍不住低笑了两声,紧跟而上。
  想到那一道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密诏内容,韩栖云就止不住自己望向沈知姁背影的目光。
  不用揽镜,韩栖云都能想象出自己眼中,是如何盈满赞叹与欣赏的。
  这一道密诏,能笼宗室,能平老臣,同时也能让权力照旧掌在朝阳殿。
  沈家小女郎,真妙。
  第136章 前朝诸事她要亲自给尉鸣鹤割肉疗伤……
  第一百三十六章
  颐寿宫内,太皇太后并承恩公、老太师还在面对面坐着、焦急地等待消息,连午膳都没动几筷子。
  倒是照顾尉漮的乳母照常来汇报,说大皇子照旧吃得香玩得好。
  “哀家知道了,你好好照看皇子。”太皇太后让人下去,转头对承恩公和老太师叹息:“哀家这时候是真羡慕大皇子和皇长子,尚在襁褓之中,不必为这些事烦忧。”
  承恩公被召进宫后就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现在苦意更甚,只勉强安慰太皇太后:“陛下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福气在身,娘娘您不用太过担忧,若伤了自身就不好了。”
  老太师则是拧起眉头,揉了揉眉心,并不赞同承恩公的话:“此话差矣,这‘陛下重伤昏迷’是夜影卫传的消息,理应不会有错。即便有错处,也是传轻了。”
  否则陛下追究起来,可是“诅咒天子重伤”的罪名。
  三人正面对面愁着,方尚宫来报:“皇后与韩督公求见。”
  太皇太后忙不迭让人进来。
  “是韩督公回来的?”承恩公
  对韩栖云的印象并不好,觉得对方目光常带阴冷,一股子心狠手辣的气息,嘴巴还很严实:“此人口中善说谎话,往往话转了十八个弯也每一个字是真的。”
  “可是陛下很喜欢用这位韩督公,可见其还算忠心。”老太师虽在府邸中养老,但其最得意的学生两年前被提拔为太傅,所以对朝中诸事颇为了解:“但后来陛下又抬了海督公,就说明韩督公的小心思不少。”
  他话落,沈知姁与韩栖云便一前一后进了正殿。
  事态紧急,一番简单的行礼之后,沈知姁就将尉鸣鹤已经回宫安置、太医正在全力医治之事道来,顺便将楚中书刚刚拟好的新鲜诏书奉上:“这是楚中书奉命拟的诏书,两道明旨,一道密诏。”
  “皇后辛苦,督公这一路护送也辛苦。”得知天子全须全尾回了宫,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尉鸣鹤途中去世的太皇太后狠狠松了口气,又听是照着天子意思拟旨,又再松一口气:还能意识清醒地下达旨意,即便受了重伤,也能好好将养回来。
  至少多撑个两三年不是问题。
  承恩公和老太师则是将注意力放在圣旨上。
  第一道明旨,命平虏将军沈知全暂代宁州督兵,夜影卫协助,查清天子受伤之事,所有涉嫌之人、无论身分、即刻关押。清查后,再由平虏将军带回京城、等候天子圣意。
  第二道明旨,就是封皇长子齐王尉淙为太子、皇后在朝阳殿侍疾。
  再令承恩公、太傅领工部尚书和吏部尚书,暂统六部,处理朝政小事,定期汇总上报,韩栖云率夜影卫从旁监督,以免生祸。若有拿不定主意的紧急要事,则通过夜影司交由朝阳殿。
  最后一道密诏,是传宗亲罗郡王秘密入京,回皇宫暂住候命。
  看圣旨的空挡,韩栖云适时上前,将天子重伤的前因后果到来,特意咬中老虎发狂、御马异常和鬼祟外人三件事。
  太皇太后与承恩公瞧完圣旨,只道天子周全,并无不妥:“这和咱们刚刚商议的差不多呢。”
  倒是老太师沉吟片刻:“陛下对自己受伤之事有所疑虑,吩咐严查自然是对的,只是交由沈将军……微臣虽久在宅邸中养老,可也听闻沈将军名声不好,性情颇为急躁。”
  “此去随行的官员中,有新提拔的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何不让这二人来?”
  承恩公做了几十年的皇室亲戚,人缘颇好,最会做人。
  此时听了老太师的话,他看了眼尚在场的沈知姁,对老太师含笑解释道:“老太师不知,上回昌王叛乱,陛下右手折断,得了神医医治,过后命这神医为沈将军医治——沈将军得以随行,也是这半年来,每日能行走时日变多的缘故。”
  “且陛下体恤,为沈将军指了撰书的文职,沈将军的脾性已经变得温和许多,恢复了从前和敬有礼的模样。”
  “再说了,沈将军是沈皇后的亲兄长,也是陛下的大舅哥,除了君臣忠心,更连着姻缘亲情,远非其他朝臣可比,交予沈将军必能细致查清此事。”承恩公以己度人,细细分辨此事。
  老太师细想也是,又继续说另外两道旨意:“陛下重伤,先册封太子、让皇后侍疾是为防止意外。”
  “承恩公是两朝老臣,忠心耿耿;太傅的忠诚本事,微臣亦可保证;另外两位尚书,是陛下去岁提拔的,都是可用人才,处理小事并无不妥,就连夜影卫行监察之职也是应该的。”
  “罗郡王身为老牌宗亲,在平叛中有功,得了更多封地,此时入宫候命,能在关键时刻稳定宗亲,亦能防范他有所野心动作。”
  “就是微臣疑惑,陛下何以独独提拔韩督公?”
  说罢,老太师偏过头,细细审视过韩栖云的面容:“别是韩督公在护送途中,同陛下说了什么罢?”
  韩栖云表面在悠闲饮茶,实则早就烦了这喋喋不休的老太师。
  听到话锋转向自己,他眼中划过一抹冷笑,张口就要回怼这老匹夫。
  “啪”一声,沈知姁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面露端庄和气的笑,应了老太师的话:“太师多虑,这三则诏书,除了第二道明旨,其余都是陛下同臣妾先说过的。”
  颐寿宫三人俱是一惊。
  韩栖云则敛起眼中翻腾的冷厉,转而低首啜茶,掩住含笑的神色。
  沈知姁神色不懂,垂眼将自己伪造的的宣纸送上。
  ——在先前引导尉鸣鹤用“贵妃拟诏”之事,给昌王挖坑时,她便趁机练了一手与尉鸣鹤极为相似的字迹,这两年来持续秘密练习,愈发精进,可以做到九成九的相似。
  承恩公不擅书法,老太师远离朝堂许久。
  他们看不出来的。
  果然,承恩公和老太师细细看过宣纸,断定道:“这的确是陛下的字迹,且写了一年有余。”
  “是,公侯与太师好眼力。”沈知姁笑意愈发温和:“当时昌王叛乱,陛下领军却不幸受伤。”
  “陛下深谋远虑,生怕后头再有那等狼心狗肺、狼子野心之徒,就提前写了应对法子,交予本宫,只在关键时刻拿出来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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