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然而说完,尉鸣鹤微微一顿,方继续道:“再安排土藩质子进入国子监学习,不许每日玩乐闲散!传令和贵仪,不许总去御马场,像什么妃嫔的模样!”
  沈知姁在旁边听着,容色微微含笑:这就是她让和贵仪帮忙的原因。
  既然是从土藩来的,那么自然不懂话本野史中的映射,只是单纯觉得有趣才讲给别人听。且有外族的身份做保障,尉鸣鹤还想有个亲和边疆部族的贤名,自然不愿意严惩,只能这样不痛不痒地安排。
  “和贵仪年纪小,闻言肯定要伤心了。”沈知姁寻机起身告退:“臣妾去安慰安慰和贵仪,就不打扰陛下了。”
  尉鸣鹤跟着起身,代替芜荑扶沈知姁到门口的凤辇,凤眼中涌现出不舍和担忧之色:“朕这几日会很忙,或许没有时间去瑶池殿探望,你若是想见朕,只管来朝阳殿就是。”
  “朕已经下过令,朝阳殿上下永远不会拦住阿姁。”
  说罢,尉鸣鹤拿出贴身的黄龙玉佩,郑重放在沈知姁的掌心。
  *
  是夜,灯烛煌煌,黄龙玉佩在宫灯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奴婢听说,陛下登基时曾让人造过一黄龙玉佩,想来正是这个。”芜荑端重的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恭喜娘娘,有这个玉佩在手,行事实在是方便不少。”
  往后若是尉鸣鹤病重,娘娘就可带人随意出入朝阳殿。
  沈知姁轻笑着点头,旋即正了正面色,轻声道:“人都安排好了么?”
  芜荑重重点头:“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叮嘱过宋尚宫了……不过,杜少监鬼精鬼精的,想来能猜到事情的始末、告诉韩督公。”
  “随便他告诉,横竖这事触及不到他韩栖云的利益,顶多被他再笑两声心软罢了。”沈知姁不以为意,将黄龙玉佩小心放入怀中。
  半晌后,沈知姁从桌边起身,打开侧边窗棂,在扑面而来的夜色中遥遥望向东南方向,容色平静,似乎带了一抹浅笑:“不过,有时候那不叫心软,只是让自己心里面畅快些。”
  “熄灯罢,明儿可是多事之日。”
  翌日晨起,天刚蒙蒙亮,宫中就有一处起了大火。
  是延禧宫,在瑶池殿的东南方向。
  “送出去了?”沈知姁被外头的叫喊声与救火声吵醒,脸上还残存着几分朦胧的睡意,只是口吻极淡,似乎在询问一件于己无关的小事。
  芜荑端来温水,为沈知姁洗漱浣面的同时,用极轻的话回道:“娘娘放心,一切顺利。”
  “宫外也有人盯着了。”
  第131章 追罚与诞子占嫡占长,名正言顺……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今日日头极好,天气干燥,又吹的东风。
  所以延禧宫的火势蔓延极快,迅速地燃起熊熊大火,几乎将清晨的四方天与朱红墙映得艳红。
  火势最大时,几乎有一人高,要将人给吞灭。
  吴统领、宋尚宫和杜
  少监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人,立刻稳定了慌乱的局势,开始安排、指挥宫人灭火,同时统计延禧宫中留着谁、是否有不知所踪的宫人。
  元子、方尚宫和杜仲等是第二批到的,从吴、宋二人口中得知目前的情况,便急匆匆赶了回去、向各自的主子汇报具体情况。
  元子格外不同,回去后又多走了两趟,第一趟去请了韩栖云和闫公公,第二趟则是着急忙慌许多,甩着拂尘就到了瑶池殿。
  沈知姁正上好了妆,听到元子求见,心中就明白了几分,接过芜荑手中的素银凤钗,不紧不慢地在发髻上簪好,然后由芜荑和箬兰两人扶着,缓缓走到正殿凤位上坐下。
  “皇后娘娘……”元子神色急切,想要张口说事,可看到沈知姁略显苍白神色,立刻就掩住了口中的话,变成了小心翼翼的问安:“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陛下让奴才来瞧瞧娘娘如何,并让娘娘放心安歇,一切都由太皇太后处理。”
  “本宫都听芜荑说了。”沈知姁在眼角眉梢扑了淡粉,一副容色憔悴、受了惊吓的模样:“那韦才人和贴身宫女至今未曾出来,新年前出了这样的大事,本宫如何安歇?”
  元子露出个憨笑,宽慰了沈知姁两句。
  沈知姁浅浅一笑:“本宫多谢公公安慰,只是适才见公公神情不对劲,想来并不是受了陛下命令,而是朝阳殿那儿有了些意外情况,是不是?”
  “难道陛下也因为走水之事受惊?”
  瞧沈知姁一副强打精神关怀的模样,元子眼底流露出惭愧之色,思索几番后骤然跪地,向沈知姁请罪:“请皇后娘娘恕罪,您如今怀有身孕,又晨起受惊,奴才实在是不该打扰您!”
  “可事关陛下,盛怒之下,御体难免受损,奴才无用,不能劝阻……”
  闻言,沈知姁唇角弯起一点嗤笑:弑母,恐怕是尉鸣鹤心中最不能去触碰、去探知的逆鳞。现下明晃晃地用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众人眼前,尉鸣鹤自然是暴怒难忍,同时心头还有那么点恐慌。
  这样的情况下,元子的确是不能劝解。
  “陛下又生气了?这可不好。”沈知姁蹙起眉头,无比苦恼,实则心头悄悄地涌出几分难以自抑的笑意。
  诸葛院判曾经提到过,人怒气发火时,五脏六腑之间气血逆转,对身体是极大的损伤。
  同时,也有利于北疆贡茶功效的发挥。
  尉鸣鹤多多地生气才好。
  “元公公,你做的不错,事关圣体,的确要及时禀告给本宫。”嗤笑过后,沈知姁憔悴的脸上露出明晃晃的担忧,扶腰起身,吩咐芜荑立刻准备凤辇,前去朝阳殿。
  箬兰和白苓等人迅速去准备手炉等御寒之物,还不忘塞给元子一个。
  元子握着暖呼呼的手炉,脸上的懊悔惭愧之色更重:“都是奴才无用,才让娘娘孕中奔波劳累。”
  他相信,若是师父福如海在场,情况一定不会这么糟糕。
  他、他原就是靠着师父身体不好,再加上与皇后、陛下有那么几分前缘,这才侥幸得了御前总管的职位……
  正想着,他肩上落下一个轻拍,回头是青葙轻松的笑颜:“元公公,别想这么多啦,娘娘瞧着疲累,但能帮到陛下,其实身心都是高兴的。”
  “下回若是朝阳殿有了什么事儿,公公可要记得及时遣人来禀报。”
  “陛下若是掉了一根头发,皇后娘娘都心疼得不行。”青葙轻轻叹了口气:“芜荑姐姐的手脚可快了,元公公赶紧去跟着罢。”
  “皇后娘娘对陛下的深情,满后宫都是知道的。”元子受了安慰,心下稍安,应了青葙的话:“青葙姑娘放心,我往后一定及时禀报皇后娘娘,不让皇后娘娘不安。”
  青葙脸上的笑意更深,又捞了一件披风塞到元子怀中,眨了眨眼:“公公是御前总管,平日里事务繁忙,可以遣个机灵的人来送话。”
  “这样一来,凡再有如今的事情,皇后娘娘能及时知道救场,公公也不用焦头烂额了。”
  穿上披风、握着手炉,元子一路迎着寒风小跑而来、被冻得没有知觉的四肢有所回暖。
  心中妥帖,又觉得青葙的建议颇为在理,元子当即就应了:“姑娘放心,我自然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
  说罢,元子拢紧了披风,脚步匆匆地赶上沈知姁已经起驾的凤辇。
  *
  沈知姁到朝阳殿后,由元子引向御书房。
  刚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尉鸣鹤蕴含着暴怒的责问:“所以,你们现在的意思是,因为那韦氏聪慧过人,嫁祸了不少人,让你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被耍得团团转,这才给了韦氏自焚脱罪的机会,是不是?”
  元子颇为尴尬地立在原地,向沈知姁躬身道:“皇后娘娘,此时奴才似乎不好通报……”
  “无妨,取些炭火盆来,本宫在御书房门口等会儿便是了。”沈知姁双手轻轻覆住小腹,容色是一片强行压住的焦急,覆盖了深处毫无波澜的平静。
  元子使了个眼色,小鱼子就立刻带人去了炭笼,还搬了个太师椅,上头放了软垫和引枕,十分体贴。
  沈知姁坐下后,顺势问起里头的韩栖云和闫旺:“本宫听陛下的话,似乎延禧宫起火之事,和那话本野史有关?里头又有韦才人什么事情?”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昨夜陛下和夜影司、尚刑局其实算是一夜没睡……”元子立在沈知姁的椅子旁,小声将昨夜的查案经过道来:
  自离开朝阳殿后,韩栖云就联合闫公公开始查案,夜影司负责追查蛛丝马迹,尚刑局就负责审问所有和此事有所牵连的人,想要撬开嘴巴,探知幕后之人。
  顺带一提,尉鸣鹤最先怀疑的范院使,其离京前后的行踪、在京城中往来交好的人,都经过夜影司的仔细调查,最终判定和此案无关。
  结果捉捕和审问的过程都算是顺利,只是这结果十分曲折——将话本野史在宫中传得最广的,是吴婕妤宫中的一个小宦官,专门做些倒卖话本的事儿,算是赚些外快,但和源头无关;而人去楼空的印书坊,追究起来,竟是瑜贵仪家中的产业,半月前才脱手,经由审讯,并无不妥;再往下面查,竟连宜昭媛和太皇太后宫中都有些人与此事有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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