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沈知姁主动提及此事,是想着要查清谣言的幕后主使,这几日懒怠应付尉鸣鹤。
  而落在尉鸣鹤眼里,此事自然而然地美化成“沈知姁情自难舍,却为自己履行皇后职责、劝诫君王孝顺爱子”。
  尉鸣鹤俊颜上顿时就覆了一层柔云。
  思虑半晌后,他决定不辜负沈知姁辛苦做下的抉择,也愿意以此宣扬沈知姁的贤德的美名。
  圣驾去了颐寿宫。
  沈知姁长呼一口气,舒舒服服地用了晚膳,再听心腹们对于上午吩咐之事所得的结果。
  杜仲与白苓自是圆满完成,青葙那儿也有收获。
  “奴婢一开始是真没发现问题。”青葙最初查出的结果和元子并无区别,可她不死心,将两位宫人的踪迹查到了十年前:“直到奴婢去翻了殿中省记录,发觉他们从前是近身服侍韦昭仪的人。”
  韦昭仪,是先帝嫔妃,不算得宠,郁郁而终。
  细论起来,韦昭仪是现在韦才人与韦淑女的堂姑姑。
  再算算谣
  言起来的时间节点,正是尉鸣鹤赦罪后宫,将韦才人从病中放出来的时候。
  谁是推手,已经昭然若揭。
  “韦才人真是给我一个好大的惊喜。”沈知姁哼笑一声,转首望向窗外浓浓夜色:“走罢,咱们去见见她。”
  第129章 新故事“天子弑其母”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此话一出,连芜荑都不免露出几分惊色。
  “外头夜深露重,娘娘当真要此时前去?”芜荑有些迟疑:“韦才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必定深以娘娘为恨,您如今有着身孕,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若真是青天白日地去,反倒是惹人注意。”沈知姁笑意温和,口吻是一种柔和的坚定:“现在夜幕深深,本宫去见她是正好的。”
  “而且,韦氏还有许多人活着呢,她若不想带着剩下的族人一齐去死,就不会做出傻事。”
  “朝阳殿的动静如何?”沈知姁眨眨眼,多问了一句。
  连翘应声道:“娘娘放心,朝阳殿已经传了宁神汤,想来是准备歇下了。”
  宁神汤,是杨太医献给尉鸣鹤的养生方子,味道好,效果佳,现在尉鸣鹤每日都会在睡前饮用,还将方子给了沈知姁一份。
  不过诸葛院判看过后,说沈知姁的体质较弱,不宜进补过头,所以此事就此作罢。
  尉鸣鹤是不会知道,这个深得他心的宁神汤,背后亦有诸葛院判的手笔,与北疆贡茶中的“好料”能相互呼应,使得药力渗透更深。
  “青葙留下守夜,在我寝室窗边燃起烛光,做出本宫已经睡下的模样。”沈知姁沉着吩咐:“白苓你去联系吴统领,让他今夜安排御林军巡逻时绕开韦才人与本宫的居所。”
  “杜仲,你与芜荑一同跟着本宫前去。”
  说完话,芜荑已经取了一条暗紫色的披风出来,请示沈知姁:“小膳房已经将安胎药呈来了,娘娘是现在用了,还是先放在炭炉上温着?”
  “药不宜多放,现在趁热拿来吧。”沈知姁将头上的珠钗拿下,重新挽了个简单的低垂髻,仰脖将安胎药饮下。
  而后,她便穿上披风,带上同换了暗色服侍的芜荑与杜仲,从瑶池殿的后门悄无声息地融入皇宫的夜色中。
  *
  延禧宫东侧殿,韦才人的居所。
  宫女如意端着一碗温热的甜汤、满是笑意地进来,将肩膀上的霜寒抖落,走进内屋,对韦才人行礼笑道:“才人,您要的甜汤,奴婢给您端来了。”
  “没想到大膳房的人还挺好说话,奴婢只花了半串钱。”
  “奴婢想起来,您在养病期间,殿中省也不曾亏待咱们。”如意端着甜汤,像麻雀似的说个不停:“您当时将存银都取了出来、精打细算的,结果咱们的月银根本没缺。”
  “现在天冷了,那些个炭火也没少。”
  如意叽叽喳喳地说完,才发现韦才人许久不曾说话,床榻上也根本没有身影。
  她唬了一跳,连甜汤都忘了放下,在偏殿转悠了一圈,最后在侧殿后头的一扇窗前看见了韦才人。
  韦才人正盯着黑洞洞的西侧殿看。
  那儿原来住的是洛氏,后来被打发去冷霜馆住着,整个延禧宫就只剩下了韦才人。
  兼之尉鸣鹤许久未来,这儿就渐渐寥落,夜里宫门口就只有一盏昏昏暗的宫灯。
  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座鬼宫。
  “才人,你在看什么呢,快喝甜汤。”如意顺着韦才人的目光望去,被那几乎要将人吞进去的漆黑给吓一激灵,忙不迭上前两步,劝韦才人回去:“现在时辰不早,才人也该歇息了。”
  如意这样说了几句,韦才人才缓缓转过头,略带憔悴的脸上挂出苍白的笑意:“我今日要甜汤,是专门为你要的。”
  “你上回不是对它念念不忘么,所以这碗是我赏你的。”
  如意惊喜地睁大眼睛,还没谢恩,就听韦才人幽幽的一句话落下:“我已经打点了殿中省的人,明日你就去殿中省的藏书司做事。”
  “藏书司虽说油水少,可那儿清净事少,你攒攒体己钱,二十五出宫,在外头远了京城,回你的祖籍好好过日子。”
  这话一说出口,如意的手上一抖,那碗甜汤就落在地上。
  “才人……奴婢是打小儿跟着您的,当初您从牙婆手中选了奴婢时,奴婢就发了誓,与才人您生死相随的。”如意顾不得衣服上脏了甜汤,急慌慌跪下,嗓音哽咽:“您是不是嫌弃奴婢愚笨,帮不上您什么忙,奴婢往后会改的……”
  说着说着,如意嗓音一抖,动作顿住,蓦然睁大双眼,望向韦才人:“才人,难道是您做的那件事情,被发觉了?”
  如意是韦才人的贴身宫女,虽不能提供什么聪明主意,但凡事都是经手过的。
  比如散播沈知姁谣言之事,就是如意根据韦才人的吩咐,去大膳房取膳食时接触了那两人。
  “才人,可上回即便是陛下听了发作,处死那两人,再让元公公去查,也不曾查到咱们头上来。”如意想起几日前那心惊胆战的光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出声宽慰:“现在风波都过去了,才人您不要过于担忧。”
  “我白天得了消息,有人去查了十年前的宫人记档,是瑶池殿的大宫女。”韦才人在寒夜呼出一口热气,好看的唇角扯出一抹复杂的笑意:“可见这位沈皇后,的确如我预料的那样,并不简单。”
  “至于朝阳殿,什么元公公,什么吴统领,都是唬人的。”
  如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先前韦才人同她分析,宫中曾发生的几件事情,比如白果香之事、兰心堂宫人投井之事、宫人小文争宠累及慕容庶人之事等,后头恐怕都有一位推手。
  韦才人猜测的人,正是沈皇后。
  然而如意一直觉得是韦才人过于疑心。
  毕竟自她随着韦才人进宫以来,瞧见的沈皇后一直都是痴心善良的形象。
  只要你不去招惹沈皇后,对方也不会对你挑刺为难。
  直到现在,韦才人说瑶池殿大宫女翻查记档,如意方才相信韦才人的话。
  “才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去瑶池殿请罪?”如意慌乱起来,满眼无措地望向韦才人,脑中急速思考着退路:“不不,不过是那两人曾服侍过韦昭仪的记档,与谣言之事无干,这样无凭无据的,沈皇后也不能拿咱们怎样……”
  “才人,我先去将与那两人接触的凭证都抹去!”
  “那两人已死,此事的确是没有证据指向我。”韦才人看着如意惊慌失措的模样,笑意愈发温和而惨白:“可是如意,你难道忘了,证据是宫中最容易被捏造的东西了。”
  “而且咱们这位天子多疑,我又是罪臣之女,敢与诽谤皇后这样的大罪牵扯在一起,就是不死也要落入冷宫。”
  “皇后新封,地位不稳,却正是与陛下柔情蜜意的时候,还身怀有孕,金贵无比。”
  “恐怕沈皇后不必言说,陛下自会雷霆大怒。”
  韦才人话音落,如意身子软下,有些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才人,难道咱们就在这儿等死么?”
  “不,我不是替你打点好了去处么?”韦才人摇摇头,看着如意的眼神有几分柔和。
  说话间隙,有刺人面颊的夜风袭来,伴着延禧宫外传来的一点儿细碎动静。
  韦才人眸光一厉,抿起唇,与如意低声道:“我记得,御林军巡逻到延禧宫附近的时辰,基本上都是在后半夜。”
  现在不过是刚熄灯的时辰,外头绝不可能是巡逻的人。
  “如意,快将侧殿的门关紧!”韦才人深知自己自入宫后就不曾承宠,更因韦家之事遭人不屑,只能勉强维持住妃嫔的体面。
  她底下的那些宫人,能走的早就走光,剩下几个粗使看门的便全是敷衍,到
  了夜间将门一合,就自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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