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在路上,尉鸣鹤着意问了一句:“那两名宫人可查过了?”
  他疑心重,当时就怀疑有人刻意操纵,让元子去查了。
  元子当即应道:“禀陛下,那两人的确没有受人指使的痕迹,素日里就是爱说闲话的,钱财往来也并无问题。”
  “让宋尚宫留心,着意宫人口舌。”尉鸣鹤极为厌烦爱嚼舌根的人,当即就下令:“快到年关,朕与皇后的耳朵里不想再听到什么污言秽语!”
  这便是可以下狠手、杀鸡儆猴的意思。
  吩咐完,尉鸣鹤心中的火气泄了些许,匆匆进了瑶池殿。
  沈知姁仍然坐在书桌边,正眉眼柔和地给腹中孩子念故事。
  见尉鸣鹤前来,她扶着腰身起,姿态盈盈地请安行礼:“陛下来了。”
  自然,礼行到一半,就被尉鸣鹤扶起。
  不等尉鸣鹤开口,沈知姁就仰面,将容色中的伤心、烦恼与勉笑展现在尉鸣鹤眼前:“亏得臣妾还想尽力隐瞒,结果还是逃不过阿鹤的火眼金睛。”
  “阿鹤真是厉害。”
  “朕已经下令严修宫人口舌,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尉鸣鹤眼底涌出心疼之色,拉着沈知姁坐下,当下就做了保证:“朕不是同你说过,要是遇见什么,就和朕说么,不要一个人揣在心里。”
  沈知姁望着尉鸣鹤抿唇一笑:“臣妾不是不想和陛下明说,只是觉得陛下既瞒着臣妾,那臣妾便不想辜负陛下的苦心。”
  “况且,一点儿流言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臣妾不会往心里去。”
  这倒是出乎尉鸣鹤的意料:虽做了皇后,这半年多来也帮着自己撰写诏书,可在他眼中,沈知姁依旧是个深爱自己的娇憨女郎,是依附于天子心尖的娇花,有了身孕后更需要小意呵护。
  没想到眼前的美人竟是脆弱与沉静并存,其中坚定更占上风。
  “臣妾很感激,也很喜欢陛下呵
  护臣妾与孩子的心意。“沈知姁瞧出尉鸣鹤心头的一点儿小失望,及时出言,笑意甜得像久酿的蜜饯:“所以臣妾为陛下准备了一盏新茶。”
  “陛下要不要品一品臣妾的茶?”
  芜荑掐着时间,将一盏清茶端上。
  尉鸣鹤被沈知姁一番话说得心中妥帖,那点儿没能安慰美人的失望褪去,伸手将茶盏掀开。
  顿时,便有一股清新醒神的清冽之感扑面而来,让人联想起北疆的巍峨雪山。
  尉鸣鹤是爱品茗的人,当下便眸光一亮,端起茶盏饮了两口。
  伴着天子啜饮的轻响,沈知姁面上的笑意愈浓。
  ——在触碰茶水的那一刻,尉鸣鹤就已经步入他的生命倒计时了。
  第128章 推手“走罢,咱们去见见她。”……
  第一百二十八章
  饮完茶,尉鸣鹤的神色彻底舒缓下来:“阿姁这茶,味道清冽,醒神却不似薄荷那样有时会冲人,偏入口醇厚,回味甘凉,是极好的茶。”
  “朕倒是不知宫中何时有这样的好茶。”
  说罢,尉鸣鹤又忍不住饮了两口,觉得这些时日因朝政而颇为混沌的头脑有了几分放松和清明。
  “这原不是殿中省贡上的,是罗郡王妃送给臣妾的。”沈知姁伸出素指,点了点已经见底的茶盏,面上是盈盈笑意:“陛下不是将凉州分了一半罗郡王么,他们夫妻为了表示对陛下的感恩敬意,从凉州北山中搜罗出这茶叶。”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特意先给臣妾送了一盒,想看看有没有资格做贡品。”
  “臣妾先前用了一盏,十分喜欢,可惜如今有了身孕,要少碰茶水。”沈知姁幽幽地叹息一声:“只好便宜陛下了。”
  尉鸣鹤被沈知姁幽怨的一眼逗笑,目光温柔地扫过沈知姁的小腹,浅笑道:“这样的好茶,的确是朕占了便宜。”
  “罗郡王夫妻也算是有心。”
  “陛下来瑶池殿有一会儿了,净顾着关心臣妾,都没说自个儿。”沈知姁用眼神示意芜荑添茶,眼波流转间就是浓浓的情意:“陛下右手才好,这些日子政务又忙,可别疏忽了保养。”
  “无妨,朕要紧的才用右手批阅,剩余的都是用印章阅过。”尉鸣鹤将右手伸到沈知姁面前,转动两下,浅笑道:“朕来之前,已经将京城灯会勾了个草稿,手腕处也未见不适。”
  “为陛下诊治的那位孟大夫,的确是擅长骨科。”沈知姁笑意如春风拂面:“陛下可要重赏他。”
  尉鸣鹤颔首:“这是自然。孟大夫直言不愿入宫,只愿多行医事,所以朕赐他兼代院判之位,只需在受传召时入宫,还赏了他京城的一座宅邸与一座医馆。”
  涉及自身,尉鸣鹤一向是极为大方的。
  “陛下成全孟大夫的心愿,可知陛下关爱子民,宽仁体恤。”沈知姁转而提起杨太医:“昨日诸葛院判过来请平安脉,说陛下抬了杨太医为院判。”
  “杨太医是孟大夫的举荐之人,于朕的右手亦有功劳。”尉鸣鹤解释道:“范院使年纪渐长,多一位院判,也能让他轻松些。”
  得了预想中的回答,沈知姁娇靥含笑,赞了一句“阿鹤宽和”,旋即就问起即将到来的正旦、年节与元宵。
  “你如今有孕,将事情都交给宜昭媛去做吧,再由皇祖母掌掌眼,应无大碍。”尉鸣鹤不想沈知姁累着,将这些琐事都交给别人:“朕听闻,这两日和贵仪来了瑶池殿,想邀你去骑马?”
  “朕回头让她别来叨扰你。”
  “和贵仪年纪小,性子活泼,与臣妾说些土藩趣闻,很能给臣妾解闷。”沈知姁为仙姬解了难,又为蓝岚请赏:“臣妾有孕,宜昭媛要在宫务上辛苦许多,陛下可不能吝啬。”
  “阿姁总是这样为他人着想,是一位贤良的好皇后。”尉鸣鹤颇欣慰地喟叹一声,端起芜荑重沏的新茶啜饮:“元子,立刻去殿中省一趟,让他们从今往后,以淑妃的待遇给宜昭媛。”
  沈知姁捧起眼前的红枣牛乳,目光落在芜荑身上,是让对方有空给钟粹宫送礼的意思。
  见芜荑明白,沈知姁秋波一转,说起自己的最终打算:“陛下,那些流言虽是荒谬之言,却大大地提醒了臣妾,往后一年,宫中还是少办些宴席,即便是要紧的年节,也要尽量素简。”
  “节省下来的那些银子,可以充作灾款,助受灾百姓早日恢复安定。”
  “臣妾打算理一理瑶池殿的库房,将无用的器物和少用的首饰都拿出来,当了银钱后赈灾。”沈知姁容色婉婉,笑意如春日细雨一样润泽:“这是臣妾身为国母的义务。”
  尉鸣鹤亦被提醒,望着沈知姁的柔和目光中添了赞赏之色:“阿姁有这样的用心,真是令朕感慰。”
  沈知姁俏皮一笑:“回头臣妾再与母亲、兄长说一句,定国公府和平虏将军府都为灾地捐款——这样一来,陛下就可以瞧瞧朝中,有哪些是真心为陛下着想的。”
  毕竟皇后与皇后母家都做出了表率,还得了天子的赞赏,明白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这便是沈知姁的破局之法:传她不详,不过是想沈皇后的名声受损,让朝中猜测纷纷,让灾地百姓心生埋怨,动摇民心,从而威胁沈知姁的皇后地位。
  可当沈知姁的私人赈灾银一到,百姓感激,那人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若再硬要提起谣言,这司马昭之心便再也瞒不住了。
  落在尉鸣鹤眼里,可是对帝令的挑衅,是大不敬之罪,最少也是个斩首示众。
  而要用大量的银子,沈知姁能拿出一部分,剩下的就要拜托甘娘子。
  与之相对的,甘氏能得到更多的商路资源。
  尉鸣鹤听了这一番话,心意大动:他虽扶持了心腹,做到皇权在握,可国库中因为先帝冯皇贵妃的挥霍,的确是不富裕,做不到受灾地区款项充足。但要是他的爱卿们主动献出部分家产……
  “朕来时,已经允了沈夫人随时入宫探望阿姁。”尉鸣鹤当即笑道:“既如此,就请沈将军一块儿入宫,正好也令孟院判为沈将军瞧瞧。”
  沈知姁做出感动的模样,口中只道:“这都是臣妾与沈家应做的。”
  “听闻兄长近日脾气愈发坏了,若有人闹到陛下面前,只请陛下小惩大戒,莫要重罚。”
  “沈知全是大定的功臣,即便因伤脾气变差,做的不过是苛责下人的小事,并不触犯律法,朕怎么会惩罚他?”想起沈知全的近况,尉鸣鹤只觉神清气爽,笑意温和地略过此事。
  讲完正经事情,尉鸣鹤的眸光温和下来:“算一算,朕已经有四五日不曾陪你了。”
  “是呀,臣妾很想念陛下。”沈知姁眉眼弯弯,伸手勾住尉鸣鹤的手,细眉间满是欢喜,然而却带了三分眷色:“不过,陛下也许久未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与她老人家一起用膳了。”
  “还有,太皇太后将尉漮养得极好,白白胖胖的,陛下要不要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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