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菲拉格慕、berluti、john lobb、古驰、铁狮东尼……柜子里的每双鞋都相当于他好几个月的工资。
  方可拟准备问问郝摇旌能不能提前销假回去上班。
  完全不觉得自己一个领助学金的贫困男大竟然认识这么多奢牌有什么不对。
  ·
  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郝摇旌得知方可拟想要提前回来的消息,兴高采烈地帮后者跑腿销假,还非常豪爽地宣布那五百块钱可以晚两天再还。
  方可拟故意说:“你不是说不还也行吗?”
  郝摇旌非常严肃地摇摇头:“那是那天我还阔,今天不行了,我妈又给我安排了相亲任务,我得请人家姑娘吃饭。”
  “又相亲?”上次相亲才过了几天啊。
  郝摇旌“呵”了一声:“你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倒是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兄弟我可是母单了这么多年。”
  方可拟耸耸肩,只能在心里安慰郝摇旌,不久他会比对方还惨。
  “对了,上次那俩馒头钱记得转给我,加上榨菜一共八块钱,”郝摇旌掏出计算机,“还有上次相亲被你搅黄了,你得给我三分之一的饭钱……
  “……给你打个友情价,你给个整数八百就行了。”
  方可拟凑过去,看到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528.1+8+250=786.1”。
  方可拟:“……”
  方可拟发出灵魂的质问:“你穷疯了吧?”
  方可拟一分钱都没有给他,并不是他觉得郝摇旌这种公然在国家机关内行乞的行为有多么无耻。
  只是因为他没钱。
  ·
  方可拟的销假没办成。
  郝摇旌进门正遇上局长,被训回来了。
  “局长说为了警属的心情考虑,你还是在家多歇两天吧。”郝摇旌如丧考妣,飘进来办公室把材料还给方可拟。
  “不行,”方可拟摇头,“家里我是真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郝摇旌问,要是他得了脑震荡,巴不得在家多休两天。
  方可拟不答话,他在想局长为什么会认识宋悯。他就说,这队长的位置果然不是正路子来的吧!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结婚的时候好像要打报告。
  郝摇旌见方可拟神色变来变去,咽了口口水,用不可置信的语调问:“你该不会……还是想离婚吧?”
  方可拟沉默。
  “为什么?宋悯犯了什么错?出轨?家暴?转移婚内财产?还是不给你饭吃?”
  方可拟摇头,替宋悯声明:“都不是,他对我挺好的,是我自己有问题。”
  “行,你行。”郝摇旌点点头,好像对方可拟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精神分外赞赏。
  他还对着方可拟竖大拇指:“我早就看出来,你小子有当渣男的潜质。”
  嗯?方可拟耳朵动了动,郝摇旌竟然早有预料?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用说?你自己算算你们谈恋爱谈了几年,咱俩当晚舍友当同事,直到你说你结婚了,我才知道你竟然一直在谈恋爱,而且结婚大半年都不跟我们交底。”
  郝摇旌斜乜着方可拟:“六七年都不公开给人家名分,你不是渣男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该不会是弯的不够彻底吧?所以时时刻刻准备分手再过异性恋生活?”
  方可拟哪儿知道,他根本没有记忆。
  见他答不上话,郝摇旌一拍掌,觉得自己已经发现了真相:“所以你现在脑子一坏,又直回去了,要跟人家离婚重新当异性恋!”
  方可拟:“……”
  方可拟:“你觉得是就是吧。”
  反正只要不是觉得宋悯有问题就行。
  “你心虚了,你心虚了!”郝摇旌指着他,几次破了大案要案的时候都不带这么兴奋的。
  “我警告你啊方可拟同志,我们人民警察的光荣队伍里是坚决不允许出现骗婚gay这种败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方可拟抬起头,被郝摇旌一番正义发言搞得双目无神:“我不会再结婚的。”
  “欺骗同志群体感情的也是败类!”郝摇旌超大声地谴责。
  已经有好几个同事趴在窗户上试图听听两个队长到底在说什么大八卦。
  方可拟扶额:“你他爹的能不能小点声。”
  方可拟:“反正我要离婚,至于原因……”
  方可拟:“之后我会跟你解释的。”
  他还没做好当个出轨渣男的准备。
  第13章
  “说实话,那时候学校一放假你就跑没影儿,”郝摇旌不害臊地吃着贫苦户方可拟请的冰棍,“我还以为你是挣钱挣疯了。”
  “现在想想,原来是跟宋悯谈恋爱去了。”
  方可拟排了一下时间线,发现那时候可能真的只是在忙着挣钱——为了还宋悯代付的医药费。
  “反正,”郝摇旌一弹,雪糕棍呈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飞入垃圾桶中,“我劝你慎重考虑,根据这半年我对你的观察,要是你恢复记忆后发现自己离婚了……”
  “我怕你把自己哭死。”
  郝摇旌手臂交叉,比了一个“拒绝”的姿势:“到时候你在家门口负荆请罪跪晕了,我也不会去捞你的,丢人!”
  “呵,”方可拟不屑一顾,“刚才不是还说我是渣男,渣男离婚才不会伤心呢。”
  郝摇旌说得对。他不仅要离婚,还要尽快离。免得恢复记忆了,渣男版方可拟贪图宋悯的钱财不撒手。
  “不管怎么样,我要回来上班,”方可拟站起来,“你有活吗?”
  在宋悯有空听他说离婚的事之前,他就赖在办公室不走了。
  “干嘛?我可不给你发工资。”郝摇旌警惕。
  “纯义务劳动。”
  郝摇旌:“我就奇了怪了,那天小孙回来可说了,你们那小区豪华的跟什么似的,你在家就这么待不住?豪门的家庭煮夫日子也这么不好过?”
  “不是,”方可拟想到每天不定时出现的那个吻,“就是每天在家都跟莫名其妙被人塞了两千块钱似的,有种受贿的罪恶感,我受不了。”
  郝摇旌:“还有这好事?你看我能去你们家打扫卫生吗宋夫人?”
  方可拟:“你不配。”
  郝摇旌:“你们男同说话好伤人。”
  郝摇旌:“今天下午就给我去嫌疑人楼下蹲点吧,抓不到人不许吃饭。”
  方可拟反唇相讥:“你们直男使唤起人来也挺狠的。”
  郝摇旌:“比不上你们地主老财。”
  宋地主的大脚媳妇不说话,只是默默给了郝摇旌一拳。
  ·
  难得腾出一天能准时下班,宋悯回到家,发现方可拟又不见了。
  客厅里养得好好的黄玫瑰旁边,有一张便利贴:“上班去了,冰箱里有紫菜包饭,不用等我”。
  宋悯眼前一黑,火气登时就上来了。
  早知道还是该买个狗链子把他栓起来!
  一直等到十一点多,他才听到电子锁“滴”的一声响。然后是输密码的动静,紧接着,锁舌收回,方可拟打开门。
  昏黄温暖的光从门框里溢逃出来,方可拟下意识头皮一紧。
  宋悯回家了,而且没睡。
  方可拟故作轻松地走进去,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错。
  “怎么还没睡?”他的声音还像在话家常,步伐却不是这么回事,恨不得立刻脚下生风飞到床上假装自己没出过门。
  宋悯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过来。”
  方可拟闭上眼,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一关早晚得过,他总不能每天待在家里等着宋悯给他早晚午安晚安吻吧?要不要脸啊方可拟。
  “局里缺人手。”方可拟的辩解好像蚊子哼哼。
  “呵,”宋悯高贵冷艳地嗤笑了一声,“把手伸过来。”
  方可拟乖乖地把手伸过去,总不能打他手板吧?
  “咔哒”一声,方可拟腕上一凉。他下意识看过去,发现手上多了一个闪着冷光的银环。
  银环两个一对,中间用金属链连接起来。
  换言之,这是个手铐。
  好嘛。年年打雁,偏巧被雁啄了眼。
  “你……”方可拟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宋悯抬眼,冒着火气的浅瞳闪过一丝戏谑和揶揄:“那就要问你喽,不如你自己好好想想?”
  方可拟咽了咽口水,他敢想吗?他根本不敢想。
  一想他就要立了。
  手铐的另一半在宋悯手里,他气定神闲地站起来,拽着那一半铐环往卧室走:“睡觉,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方可拟还没反应过来,坐在沙发上不动。
  拽不动的宋悯给他一个眼刀:要不是临时买不着狗链子,他真想给这货脖子上栓一条。
  方可拟垂下头,不敢违抗,亦步亦趋地跟着宋悯进了卧室。
  他眼睁睁看着宋悯把手铐的另一端拷在床头,大气也不敢出,更别说是抗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