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浴房内姑娘的嗓音柔缓下去,轻声道:“你们搜吧。”
  府卫感激道谢,领着人搜屋。
  片刻后,其余人皆对为首府卫摇头。
  他看向浴房。
  尹寻春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还想进去不成?!做梦!”
  敏良的脸色也不太好,语气不善,“这位小哥,你是怀疑刺客藏在浴房?云姑娘也在里面,也不知那刺客是何来头,竟能让云姑娘自毁清誉也要保他。”
  这话里的讽刺听得府卫脸上挂不住,却仍是坚持,“侯爷下过令,不能放过任何一处。”
  敏良紧紧抿住唇。
  尹寻春大怒,“混账!”
  “寻春。”
  云镜纱叫住她,“不可放肆。”
  尹寻春恨恨咬牙,“可是姑娘……”
  “既然要搜,就搜吧。”
  少女低低嗓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
  “姑娘不行!”
  尹寻春和敏良拒绝。
  “没事的,我会藏好的。”少女声音低了下去。
  听她同意,府卫松了口气,“云姑娘放心,我等只在门口看一眼,绝不乱看。”
  “好。”
  府卫来到门前,敏良沉默着开了门。
  尹寻春咬着牙,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站在门口,余光瞟见浴桶处露出一个脑袋,那人背对着门,湿漉漉的乌发垂落,将双肩挡得严严实实。
  他不敢再看,细细看着房内别的地。
  云镜纱缩着肩,紧紧闭着眼。
  耽搁了这么久,浴桶里的水已经快凉了,可她这会儿却觉热意上涌,仿佛身处火焰之中,热气将她的脸蒸腾得绯红。
  方才在急乱之中,她拉着孟桓启进了浴房,把他推进浴桶,自己也褪衣跨了进去,抱着他往下躲。
  不愿再去回想孟桓启震惊的眼神,云镜纱咬唇,竭力平复自己的心跳。
  这浴桶对她来说很宽敞,可若是多了一个身形高大的成年男子,便有些拥挤了。
  两人腿挨着腿,肌肤相贴,十足亲密。
  云镜纱能察觉到,孟桓启在尽量与她隔开距离,却碍于不能动,只能僵硬着身子。
  他的手抵在桶壁上,手臂放在她腰身两侧,在水流冲刷中若即若离地挨蹭着她。
  仿佛羽毛从腰侧轻轻撩过,云镜纱痒,下意识躲了一下。
  这一躲,直直撞上孟桓启手臂。坚硬如铁的肌肉紧紧贴在她柔软腰身上,云镜纱面红如霞,没压住喉咙里的声音。
  轻轻柔柔的女声柔媚至极,宛如幼兽低吟,缓缓散在浴房内,听得人心神起伏,久不能平。
  府卫满脸通红,重重咳了一声,粗粗环顾一眼,尴尬背过身去。
  “云姑娘,冒犯了。此处没有,走,上别的地儿去。”
  他大步踏出,带着人退出桃蕊院。
  尹寻春往浴桶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颇有些忿忿,“姑娘,他们走了。”
  云镜纱声音紧绷,“好,辛苦敏良了,你先下去歇着吧,让寻春在外守着就好。”
  “是。”
  二人的脚步声退到屋外,云镜纱红着脸伸手去拉孟桓启,“齐公子,他们走了。”
  水下平静,毫无动静。
  云镜纱蹙眉,担忧唤:“齐公子?”
  仍是没有响动。
  云镜纱怕他憋晕过去,伸手去拉他。
  “哗啦——”一声,男子破水而出,溅起的水珠落在云镜纱脸上,她动作没收住,白皙如玉的柔荑搭在了孟桓启肩上,上半身靠了过去。
  眼睫上挂了水,云镜纱视线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待缓过那阵过后,轻轻抬起眼睑。
  眼前的男子一身是水,黑发凌乱湿漉地贴在脸上肩上,湿发非但没有折损他的俊美,反而因眉眼潮湿,展现出令人心动的清透隽秀。
  水珠顺着低垂的长睫掉在水面,他缓缓抬起眼,露出一双阗满浓墨的黑眸。
  视线落在云镜纱身上,那双深井古潭般不动声色的眸子沸腾了一瞬,孟桓启摘下肩上的手,轻缓放回水中,当即背过身去。
  哗啦啦的水声里,云镜纱低头。
  她方才脱了里衣,只着小衣进了浴桶。大片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两条手臂纤细修长,白皙如雪,肤如凝
  脂。长发湿哒哒落在肩上,贴住胸口,仿佛遮住了,又好像什么都没遮住。
  若隐若现,最是勾人。
  头一次在男子面前露出这般模样,云镜纱脸颊发烫。可看孟桓启“避之不及”的模样,羞涩的同时,又在心里琢磨。
  反应这么大,难不成是她太出格了?
  咬住下唇,云镜纱顷刻间做出反应。眼泪说来就来,她故意泄出两句哭音,低声啜泣,“是、是我对不住公子。”
  背对着她的男子动了一下,水声响动中,他嗓音略显喑哑,“哭什么。”
  云镜纱避而不答,兀自哭着,“公子是否也觉得,我是个不知廉耻的人。”
  “不仅背着人邀约男子夜探闺房,还、还在男子面前……”
  她小声哭着,哭声压抑,听着就让人心疼。
  “别哭。”
  孟桓启低声道:“你是个好姑娘,是我……”
  他提气出了浴桶,取了张巾子裹住云镜纱,握住她柔软腰身,轻轻往上一提。
  待云镜纱双足落地,孟桓启立即侧身,“是我冒犯了你。”
  少女俏生生立在屋内,闻言摇头,声音里带着哭过的软意,“我自愿的,怎么能怪公子?”
  背对着她的男子浑身湿漉,并未接她的话,转而道:“许玉淮对你起了心思。”
  云镜纱立即表态,“我不会给他做妾的。”
  孟桓启静默须臾,“你可知,许玉淮成婚前,有一女子心悦于他,在宴上与舒含昭起了口角,没过几日,那女子上香途中无故失踪。多日后,她被寻到时不见衣衫,满身青紫,已是奄奄一息。回府后没两日,她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那姑娘亦是出身官宦之家,可为保全家人,她的父兄却只能忍下丧女丧妹之痛,请旨外放,再不入京。”
  哪怕早已知晓舒含昭的恶毒,此时此刻,云镜纱依旧忍不住遍体生寒。
  舒家女,可真了不得。
  云镜纱心内冷嘲,面上露出慌乱,一双水眸望着孟桓启,“我、我不会多待,等找到哥哥的踪迹,我就会离开。”
  她低声喃喃,像是在劝说自己,“只要我离侯爷远些,夫人不会那、那样对我。”
  听出少女话里惶恐,孟桓启蹙了下眉。
  她胆子小,不该与她说这些。
  “姑娘。”
  门外尹寻春大声道:“水该凉了,再洗下去会着凉的。”
  她忿忿嘟嘴。
  哼,有什么话要说这么久。
  云镜纱往外回道:“好。”
  她擦擦泪,低声道:“湿衣穿着不舒服,公子也快回吧。回去后记得用热水沐浴,千万别染了风寒。”
  少女殷殷叮嘱,话音间尽显关怀。
  孟桓启颔首,“我走了。”
  顿了顿,他回首望着云镜纱,“东西我已经找到了。”
  第27章
  找到了?
  云镜纱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
  今晚府里刚出了刺客,孟桓启便告诉她已经找到了东西,这样看来,那“刺客”八成就是他了。
  以方才的阵仗来看,许玉淮对这刺客很是在意,难不成,刺客并非是刺客,而是“贼”?
  孟桓启要的东西,在许玉淮手里。
  对他们两人来说,这件东西皆是十足重要。
  那究竟是什么?
  心思百转千回,云镜纱表面不露分毫,攥着巾子殷切问他,“公子的意思是,往后都不会来了?”
  柔弱少女披着巾子坐在椅上,杏眼湿润清透如鹿,灯火朦胧,她眼底似有脉脉水波流转,仿佛含了无尽春情。
  男子正对着她站立,云镜纱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他看了她很久,终落了一句,“若想寻我,仍在院里放只纸鸢。”
  云镜纱心落下了,微微牵起唇角,露出一抹柔软温和的笑,“好。”
  她弯眼,“公子别担心我,再过几日,我会离开的。”
  孟桓启略一颔首,“别着凉。”
  转身大步出了浴房。
  熟悉的窗户轻叩声,是在告诉她他已离去。
  琥珀色的眸子轻轻一弯,流光溢彩。云镜纱不紧不慢地解开巾子,用快要凉透的水擦了擦身子。
  ……
  孟桓启大步入殿,随手解了外袍。
  小太监缀在他身后,恭顺捡起衣物。
  “回来了。”
  歪靠在榻上的闻人故向外投去一眼,眼睛受惊似的睁大,上上下下将孟桓启端详一通,啧啧有声,“你这是掉湖里了?”
  孟桓启斜他一眼,一言不发往殿后浴池走。
  闻人故耸耸肩,拿起案上书籍,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