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宋淮安翻了个白眼,语气却温和下来,走到一旁坐下。
  他缓缓道:“我从前和二皇子打过交道,他说你蠢笨如猪,如今来看,倒也不是嘛。你是故意在他面前装蠢、韬光养晦吗?”
  老二!!老子就知道老二这个死东西背地里肯定不服老子!当着匪军的面都不忘编排老子,别的时候都不敢想!
  不过,人都死了,算了,不气不气,气坏身子估计匪军也不会给我治……
  顾裕珩竭力安抚好自己,陪着笑道:“嗐,老二……顾裕骐那家伙,我们父皇都不待见他,说他一看就是一副薄情寡义的相。”
  说到这里就情不自禁想起义薄云天兄弟情深的老大。
  顾裕珩不由得又呜咽起来,用衣袖擦着眼睛,忍不住感慨:“其实我也想不到老大能为我做到那一步……呜呜呜,若我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对他好。”
  “你倒在这儿跟我兄弟情深上了!”宋淮安又踹他一脚,“说吧。说点我能勒索上的,那个孙瑛就算了,我们送信给他的人一去不回,想也知道是何下场。呵呵,气得我……若非紧接着收到你那个老大识相的消息,你猜我会怎么对你!”
  孙瑛!!!这也是个王八蛋!
  顾裕珩咬牙切齿:“您别和他一般计较,他亲近顾裕骐,说不定巴不得我死。我也知道他得罪你们太多,您放我回京后,我一定替您好好整治整治他!”
  余光瞥见宋淮安又抬起了脚,顾裕珩急忙将身体缩成一个团,颤抖着说:“我说我说……啊啊啊啊我想起来一件事!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了,最近司马忠良有一船古董玉石要运往扬州,那可都是真宝贝!”
  一听又要有钱了,宋淮安语气越发温柔,问:“哪来的宝贝?运往扬州意欲何为?”
  “嗐,还能干啥,就是卖钱呗……宫里的!也不是头一回了!”顾裕珩说。
  宋淮安问:“皇帝就一点也不知道?”
  顾裕珩长叹一声气:“其实父皇知道,卖了钱他也要花的……皇宫那么大,宝贝太多了,许多都放在库房里,实在没钱了卖一些也没什么……”
  *
  顾望笙站在窗边看了看院门外守着的兵士,放下纱帘,走到正在桌旁练字的谢善淩身边,低声问:“你说我这算不算‘功成身退’?”
  “算把他们惹毛了。”谢善淩淡淡道。
  顾望笙打着为救顾裕珩的旗号,将浔阳城内外仓库搜刮一顿,统统送去给白龙义军,把浔阳上下那些官和宁蔚那些人都气得不轻。
  他们忍无可忍之下,派出兵士以保护为名将顾望笙监禁在这小院里,不准他外出闹事。
  “总不敢真下黑手杀了我吧。”顾望笙说。
  “不一定,小心点好。”谢善淩冷笑,“被抢了骨头还不咬人拼命的狗少。”
  “还好咱们有先见之明,囤了干粮。”顾望笙说,“就是要委屈谢小少爷陪我吃糠咽菜了。”
  “哪来菜?”谢小少爷挑刺。
  顾望笙认错态度极佳:“对不起,为夫无能还夸大其词,其实只有糠。”
  谢善淩给他一个眼神,继续写字,边说:“下不了毒,也能放火。”
  顾望笙安抚道:“你也不必太担心,我早有所安排,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而且他们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顾裕珩被绑架的事,他们还需要我来承担一部分昏君的罪责,若连我都出事,还是在浔阳城里出的事,头四个皇子就剩顾裕泽一个了,我们三个的事故原由还都指向他,他也算是到头了。昏君不会容他。他们会顾忌这一点。”
  谢善淩朝他身上靠了靠,说:“但愿如此。”
  “我倒是比较担心你那好友陈贤直。”顾望笙说。
  陈贤直向来看不上三皇子,对于这家伙被绑一事毫无兴趣,也不怕问责,怎么算都问不到他头上,他这段时间没公事就去陪伴江锐父母,宁蔚他们因此没将他一起监禁的意思,反倒强行给他迁出了小院。
  陈贤直尚不知道顾望笙来自白龙义军这事。
  正值多事之秋,谢善淩不能确保他很快接受,为防节外生枝,便计划事了回京后再找机会单独详谈。
  先前陈贤直之所以配合,纯属是为了救江泊润。谢善淩只跟他说顾望笙其实也有夺嫡之念,因此暗中也有些力量。
  不过因为此事,陈贤直有了误会,他欣喜地问谢善淩:“所以你和大皇子只是掩人耳目,不是真的断袖是吗?!”
  “贤直兄,你不是祖上有结契兄弟,对此事看得开的吗?”谢善淩反问。
  陈贤直摆摆手:“那会儿你亲都成了,我还能说什么,只能骗骗自己也骗骗你,安慰自己也安慰你。”
  “……”谢善淩叹气,道,“那要令贤兄失望了。”
  贤兄果真肉眼可见失望,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旁边的大皇子。
  大皇子也很面无表情,腹诽:我一直就在这儿,你当我面那么说我都忍了,你还瞪我!可真是!
  ……
  “我叮嘱过他小心,你不也说过有人暗中保护他和泊润父母吗,若实在不好也就只能将他们也送去宋淮安那里了。”谢善淩说着,停了下,看向顾望笙,认真道,“但是多谢你关心他。”
  “他是你好友嘛。”
  顾望笙满脸乖巧的模样,看得谢善淩心暖暖,忍不住和他贴一贴。
  作者有话要说:
  谢善淩:我也会对你的好友(宋淮安)很关心的[让我康康]
  顾望笙:这就大可不必了。
  宋淮安:做个人吧秦青,对你可能有点难度,但你只要认真做,还是有机会的[摊手]
  第67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菅贵妃被皇帝骂了一通, 回到自己宫中几乎将整个屋子都砸了。
  尤不解气,便叫来宫女太监,令他们脱去上衣趴在地上,她拿着带倒刺的鞭子将雪白的皮肉抽得血肉模糊, 以此发泄。
  司马忠良就在旁边, 面沉如水, 一言不发,垂眸思索着事。
  直到菅贵妃累了, 跌坐在贵妃榻上大口喘着粗气,司马忠良才叫人简单收拾了一下, 屏退出去。
  菅贵妃觉得自己真要气死了。
  不仅宝贝儿子被匪军抓去,自己遭受勒索, 那些匪军还好像疯了似的到处抢掠库房,连秘密运往南下变卖的满船珍宝也洗劫一空!
  皇帝非说这不是巧合,说:“哪有那么巧?顾裕珩被他们抓去, 他们就什么都知道了,朕看就是这小子扛不住吓唬告诉他们的!”
  虽然她仔细想想也信了几分这说法,可是忍不住心中为宝贝儿子说话:若是你, 你难道不怕吗?珩儿哪受过这苦这惊吓!
  这话肯定不敢直言, 而且还要打死不认,坚定地为儿子辩白、撇清干系。结果就遭了一顿骂,还被赶回来思过。
  半晌,她气稍顺了些,看向司马忠良:“赎金还没送到吗?!”
  司马忠良:“应该就是这两天了。只恐匪军收了钱仍不肯放人。他们知道挟持三殿下一日,我们就一定会给钱一日。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她生怕他这意思是不想给钱了, 立刻驳斥:“那难道不给吗?!”
  “没这么说。”司马忠良压下心中不满, 面上依旧不急不缓, 转而说起,“三殿下离京前,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去危险之地,最好不要离开浔阳城,不要逞能剿匪,怎么三殿下忽然想起去那偏僻之地剿匪?恐怕是有人从中挑唆。”
  他眼中阴沉,微微眯起。
  “若说三殿下在那里能轻信谁,无非是大皇子。曾经二殿下察知大皇子实乃匪军头目秦青,这回难道不是大皇子联合匪军设下的局吗?”他问。
  菅贵妃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猝然睁开,道:“不是说那段时日顾裕泽暗地里也去了那里吗?我看是顾裕泽所布下的局也未可知。”
  司马忠良都有些头疼了:“娘娘和三殿下为何就是不信二殿下所说——”
  “二殿下二殿下!整天你就二殿下!顾裕骐已经死了!”菅贵妃拂袖将榻上软枕掷于地上,尖声道,“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已经死了!”
  司马忠良看着她,没说话。
  她猛然冷静,犹豫了下,讪讪地、又有许多不甘愿地说:“他……你总是过于关心他……”
  司马忠良来到她面前,伸手安抚地摸着她的脸。但他的手很凉。
  “骐儿是你的孩子,长得那么像你。”他柔声道。
  她正是不安在这一处。
  她如同一只猫,用脸蹭着他的手心,呐呐道:“你看他的眼神,有时像从前看我的眼神。”
  “是你多心了。骐儿是男子,我又不是断袖。”他淡淡道。
  他算哪门子男子……她心中向来将他当成了一半的女人!
  还是一个比自己年轻、和年轻时的自己容貌相似、让自己依赖之人举止暧昧的女人。这焉能不心生排斥妒恨?!
  更何况,当年因为自己错信江湖骗子之言生出了这个畸形儿,每每看到他便倍觉尴尬,久而久之成了厌恶,甚至是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