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 第140节
  钟薏在心里笑一声。
  果然,再疯的狗也是能教的。他现在已经知道什么时候不该碰她,什么时候该碰了。
  她还算满意,继续低头忙着手上的事,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良久良久,背后才终于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漪漪……吃饭吧。”
  钟薏故作冷淡地应了一声,连眼尾都懒得动一下,从他身侧擦肩而过。
  他没有像刚才那样缠上来,只低着头,跟在她身后进了堂屋,动作轻得几乎踩不出声音。
  把饭菜一一摆好,又坐下,悄悄抬眸,紧紧盯着她用膳。
  “怎么样?”他哑着嗓子问,带着显见的讨好,身子甚至在发抖,兴奋得有些不正常。
  钟薏扫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水平吗?
  但她知道他也是要夸的,于是唇瓣动了动,还是表扬了一下:“还可以。”
  卫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唇角压不住地往上翘,只是笑意苍白,连呼吸都轻得过分。
  钟薏好像看到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他身后疯狂摇摆。
  他没有立刻动筷子,只像早晨一般盯着她吃,每一口,连同喉咙滚动的弧度都看得目不转睛。
  但她还在生气,不太情愿让他随便盯着看。
  于是钟薏面色一沉,放下碗:“吃饭。”
  卫昭立刻收敛了神色,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饭桌上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他厨艺锻炼得确实不错,一顿饱饭吃下来,钟薏的气也散了大半。
  她回了房间,半蹲着从柜底抽出随身的小篓子,把药书、笔墨一件件收好。
  前段时间她在隔壁镇子碰见一个老大夫,跟着学一些偏门杂症的解法,每隔几日就要去一回,把最近的作业带过去交差。
  她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感觉到身后的炙热目光。
  她转身,果然,卫昭没贴过来,可又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把光挡住了。”
  卫昭僵了僵,垂下眼,低低应了一声:“哦。”
  脚步挪开,动作小心。
  自从上午被踩了一脚,他的气势明显收敛了许多,也不敢再轻易靠近。
  表现还算不错。
  钟薏压下唇边的笑,把最后一本书装进篓子里,起身,看到书案杂乱,又开始收拾桌案。
  身后那人还杵在那里,一步也没挪动。
  她垂着眼睫,指尖在案上轻扫,动作慢极了,忽然低声唤他:“过来。”
  声音压低,轻得像一片羽毛,听不真切。
  钟薏没抬头,也没看到那一瞬间男人眸底炸开的狂喜。
  他动了。
  影子被拉得极长,像潮水缓慢却无法逆转地吞过来。每靠近一寸,空气就凝滞一分。
  她收拾书卷,鼻端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药草澡豆的香,与她一模一样,却莫名被蒸出一层浓郁得几近灼人的香气,在四周漫开,像是要灌进她喉咙里。
  她抬眸。
  一仰头,就撞进他灼热浓黑的眼里。
  太近了。
  近到她能看见颈侧那根血管在鼓动,像是一根拉满的弓弦,下一秒就会“嗡”地崩断。
  炙热的气息缠绕上来,扫过耳侧、脖颈。
  钟薏盯着他片刻,看出他眼底微小的期待,忽而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然后飞快后退,抵住他快要覆下来的胸膛。
  “先说好,我说停,”她轻声,“就得停。”
  指尖透着轻微的颤意,却用力按着他。
  直到钟薏看到他微不可查地点了头,看清他极力克制的模样,才慢慢把手放下。
  像是一道无声的许可。
  下一秒,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
  他没有直接吻她的唇,而是从眉骨轻轻贴下,唇瓣缓慢地扫过每一寸肌肤。吻过额头,蹭过鼻尖,含住眼睫,连眼皮都细细地嘬了又嘬。
  轻柔地,虔诚地、慢得近乎折磨。——这种极端病态的顺从让钟薏喉咙发紧。
  她手里还拿着书卷,被他亲得太痒,下意识缩了一下肩,没绷住笑出声来。
  一睁眼,就撞进他一双滚烫漆黑、带着水意的眼里。
  男人眼眶泛红,整张脸都贴得太近,近到呼吸都打在她睫毛上。
  眼里的情绪乱得像火——红,烫,又极度隐忍。钟薏喉咙发紧,低声问:“你又……怎么了?”
  卫昭没回答,乱七八糟的吻接着覆下来,亲到她的唇上。
  细碎的水声黏腻得发烫。
  钟薏指尖颤了颤,后背一歪,被他抱着压坐到书案上。
  腿被他揽住,衣摆被掀起一半,膝弯被迫搭在他腰上,强迫着双腿张开夹着他的腰,隔着布料,几乎能感受到那里的炙热和狂跳。
  唇齿缠绵,呼吸交融。
  她伸手抵住他胸膛,刚想说话,却被他一口咬住唇角。
  舌尖探进去,像知道她怕痒,故意一下一下缓慢地扫着,把她往里卷。
  鼻腔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药香混着潮热的体温,把她整个人困住。
  唾液太多了,吻得又太密,根本来不及
  吞咽,从唇角溢出来,粘在下巴,脖子,牵出一条银线,他追着下去处理干净。
  她侧头喘气,才刚离开一点,又被他掐着下颌拉了回来。
  他几乎是贴着她牙根舔进去,舔得太深,像是想把她整张舌头都含进住。
  钟薏指尖紧紧抓着案沿,肩膀不住颤着,腿却没收回去,任他扣着腰。
  她耳根发烫,心脏狂跳,却突然在这种脸红心跳的暧昧中捕捉到一丝别的气息——
  不属于情欲,也不属于药香。
  一股热烈的、新鲜的的腥气从他身上渗出来,被热气裹挟着溢进她鼻腔。
  血腥味。
  她本能地绷紧了脊背,几乎一瞬间就睁开眼。
  男人安稳地闭着眼,漆长的睫毛打下,呼吸炙热又绵长。
  可那味道就在他身上。
  钟薏缓慢垂眸。
  那只掐着她下巴的手,干净,骨节清晰,力道也控制得恰到好处——不是昨天受伤的那只。
  那味道哪里来的?
  男人舌尖还在她嘴里流连,湿热地舔着她的舌面。
  她慢慢抚上他的手臂,掀开袖子——
  视线落下的一瞬,胃里像被什么鞭子狠狠抽了一下。
  一圈纱布草草缠着,松松垮垮的,像是临时应付才盖上——那下面,一小块皮肤被整齐地切开,甚至泛着湿润的光泽。深处竟有森白的骨头边缘透了出来。
  新鲜得过分。
  像是……刚刚才割下来的一样。
  钟薏大脑一片嗡鸣,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崩塌。
  他还在舔她,鼻尖蹭着她的脸颊,像是没吃饱的野兽,浑身上下每一寸骨骼都在渴求着她的气息。
  她闭了闭眼,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将那只血淋淋的手拽到两人眼前。
  卫昭愣了下,终于睁开眼。
  他盯着她看,目光怔怔的,还沉浸在亲吻中,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钟薏没有说话,指腹在伤口边缘轻轻一压。
  血立刻涌出来,温热而腥甜,顺着指尖滑落,染湿了交叠的皮肤,也烫红了她的眼眶。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涌上来。
  ——他又在……自虐?
  本能地,她第一反应是排斥、抗拒,混杂着痛苦的酸涩,从胃底往上翻。
  又把自己搞成这样——是想怎样?想让她心疼?想留下?想用这一身伤逼她可怜他、原谅他、服软认输?
  钟薏指尖在发抖,却强撑着咬住牙关,把情绪死死压了回去。
  “这是什么?”她压着嗓子问,声音沙哑又冷静。
  她慢慢松开手,盯着他那张从中午开始就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
  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
  只剩下两人的呼吸交错,湿热得像要黏在彼此皮肤上,粘得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