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没想到会掉到冰层里,更没想到袁武的夫郎能把孩子救起来,孩她娘那天哭的差点跟着走,幸好救回来了。
  那日冰上好些孩子的长辈都有来送东西,和之前一样,都是家中做的,只是还多了些瓜子糖,都是农户人家能拿出手的好东西了。
  袁武没有拒绝,并且回了些相当的礼,到底是新春,不好叫别人不痛快。
  “多亏了夫郎和苒哥儿,我们这些东西都能吃到年后了。”袁武向来不吝啬对涂茸的夸奖,连带着涂苒也是要夸两句的。
  这厢热闹,另一边的袁大壮家却是不太平。
  换做从前,逢年过节袁家都会有很多人登门,无非都是要和袁文说说话,毕竟玉灵村读书人虽然不少,但袁文却是最爱和他们说笑交谈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因着先前要程月做小的事,村里到底对他存了不满。
  连秀才都不是,就摆起谱了,怕是来日也不会记得村里人的好意,自然也不需要再捧着了。
  袁文气的在家大发雷霆:“我早便说过不娶程月,偏要多此一举做那种事,现在事情传出去,都没有人再上门拜访,袁武那边却人满为患,实在丢脸!”
  “你若是没有那意思,娘也不会给你张罗,大哥你总想那些做什么?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偏要在新春吵架。”袁全有些看不过去,小声反驳着,不管怎么说,娘不还都是为了他吗?
  家里一切事都顺着大哥心意走,偶有一次不顺心,就要发脾气,真是不知满足。
  “咋和你大哥说话呢!”陈兰香哎呀一声,神色不悦地看了一眼袁全,转而又继续哄袁文,“不来就不来,待我儿考中秀才,他们就算想来捧着也不搭理他们!只是你和那月姐儿到底要如何?不如就娶了她?”
  “娶什么娶!她还未嫁给我便给我惹这些麻烦,若是真娶了,岂不是要克死我?娘你说话也该仔细想想,如今闹成这样再去娶,那才是真叫人看笑话!迂腐!”
  袁文说完便甩袖回了屋里,他可不要娶那程月,自从提及和她成婚这事,他便没有一件事是顺心如意的,可见那程月如何克她!
  先前和她说两句话,无非是不愿影响自己的名声,可事已至此,他若是还要娶,日后怕是更无安宁之日!
  他这头不愿意,另一头程月也突然想通了。
  涂茸的话没有错,袁文平日看着知书达理,但实在不是她所期盼的良配。
  “娘,我还能嫁出去吗?”程月神思忧伤,她如今也不盼着能嫁到什么好人家了,只要汉子身强力壮能抗家就好了。
  “娘已经托人给你打问了,那袁家不是好人户,娘一开始就不愿意你嫁的,只是事已至此说这些也白说,你别怕,娘不会让你胡乱嫁出去的。”袁秀英将她揽在怀里,像哄幼时的她一样,轻声哄着。
  为人父母,总是要为孩子打算的。
  程袁两家都不愿意,那这婚事自然是不能继续下去的,只是要他们平心静气谈话那也是谈不成的,便干脆找上村长,让他帮忙说和了。
  李德禄也是觉得烦,他最是腻歪这些麻烦事,何况还是在除夕日,但人家都拎着东西上门了,他便只好出面帮忙。
  无非就是提醒几句,只当之前的事没发生,日后各过各的,还是邻里乡亲。
  袁文闻言轻笑:“李叔这话不错,来日我考中秀才,怕也是少有时间能陪夫人,既如此,还是待我功成名就再另娶便是。”
  他言语间都是得意,分明还未见真章的事,却好似“秀才”已是囊中之物。
  李德禄只觉得他恃才傲物,邻里乡亲都相熟,谁是啥样的人,他们心里都有数,先前捧着袁文,是觉得他用心读书,终有一日能中,可如今再看,这般品性,日后如何真是难说。
  李德禄哼笑:“文小子你是明白人,那日后你们便各过各的,谁也碍不着谁。”
  袁文微笑拱手:“这是自然,有劳李叔特意跑一趟了。”
  袁程两家婚事彻底告吹,这事当初就闹的大,在除夕这日又起些热闹,正是家家户户都来人串门的时候,这事眨眼间就被带出村了。
  若是之前听说,涂茸怕是还会真情实感为程月高兴,如今也只是淡淡的,哦一声便过去了。
  “只是他言语为何这般张狂,分明就是明年的事,对吧?”涂茸不解,全然忘记先前和宋栗聊过的事了。
  涂苒点头:“是这样,只是他张狂总有张狂的缘由,我们只管看他作茧自缚就是了。”
  这些事倒是真的不必过心,只听听就是了,村里常有这种热闹看,只是先前是袁武家,现在变成袁文罢了。
  昼短夜长,傍晚时分天色便已然黑尽。
  袁武在厨房围着灶台转圈,两个小哥儿则是在屋里摆弄桌面,将碗筷都提前摆好,甚至还拿出刘全送来的清酒倒满,只等着饭菜上桌便要小酌。
  虽说只有三个人,但年夜饭该有的还是要有的,袁武这把好手艺有了用武之地,饺子都是小巧,重头戏更是在各种硬菜上。
  无外乎就是他们爱吃的,糖醋鱼,糖醋排骨,炖肘子以及之前买的牛肉。
  打眼看去几乎都是肉,若是在之前,两只兔子定然是要不满的,可如今肉食亦是能满足了。
  “这酒虽清但是后劲大,柜子里有我之前买的梅子酒。”袁武示意他去拿,“梅子酒重在清甜,多喝些也无妨,但这清酒不能多喝,你自己选。”
  这可是涂茸过的第一个年节,自然是要痛快些度过,若是不能多尝尝人类的酒,那他自然是会觉得不痛快的!
  他哼哼两声选了那坛梅子酒,涂俊杰可是很有眼力见儿的哦。
  涂苒清冷的眉目带着淡笑,涂茸可是他见过最能屈能伸的兔子。
  袁武将酒给他们倒满,他抬起酒杯,那些祝愿的话便在唇边回荡,只是于他而言有些矫情,他迟迟难以开口。
  涂茸便举杯轻碰,笑着接话:“我来我来哦!我们好好过年吧!今年,明年,年年!”
  他们总是要在一起的。
  涂苒扬唇:“祝你得偿所愿,祝我们平安。”
  袁武轻咳一声,略有些不自在道:“健康平安。”
  这是他们这些人,最朴素的夙愿。
  不求富贵荣华,只要珍视之人健康平安,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过好这一生了。
  分明就只有三个人,但是碰杯的架势却像是一屋人,涂茸最是爱这些有滋味的东西,酸甜的梅子酒瞬间俘获他,便叫嚷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涂苒才不管他,反正有袁武在,就算他醉了也闹不出其他死动静来,便安然吃着饭菜,食物符合口味才是最令人欢喜的。
  吃了几杯酒,涂茸便总想去茅房,他脸颊红润,神色也有些迷离,双腿紧扭着,拽着袁武不肯撒手。
  “就烦他这样,你带他去吧,我等下就要回房间休息了,要留着力气守岁呢。”涂苒看都没多看他们一眼,只平淡平静地补了一句,“动静小些。”
  饶是袁武皮糙肉厚,此时听着这话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稳住心神点头,便赶紧带着涂茸去茅房了。
  这几日无雪,积雪也都化的差不多,小路虽不宽敞,但也能容下魁梧的汉子和醉酒的小哥儿。
  涂茸软着脚晃来晃去,若非身侧有人时不时就要揪着他后领子,怕是早就要跌到潮湿的积雪里了。
  他朝前走着,迟迟不曾停下脚步站稳。
  袁武跟在他身后,稳稳踩在他的每一个脚印上,他垂眸看着前面瘦小身影,能察觉到他周身笼罩的失落,他在等着自己兑现之前的承诺。
  那个“夫郎要什么都买”的承诺。
  “我在不高兴哦。”小兔子怕对方不能理解自己的不言语,主动将自己的情绪暴露,亦是将自己放在明处。
  袁武唇角微扬:“我知道。”
  涂茸本想摇头,可刚晃一下,便头晕的厉害,脚下一个踉跄就摔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他虽未挣扎,嘴上却依旧嘟囔着:“你不知道哦,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你今天很讨厌哦,我一直等着来着,就像之前等你回家那样,等呀等呀等……”
  “我知道,也知道你在等。”袁武从身后进抱住他,低头在他左耳落下一吻,带着他朝茅厕走去。
  涂茸虽醉,但还是稍清醒些的,他微微侧身想推开身后人独自进去,却推不开身后人。
  不仅如此,他还察觉到自己的裳裙正在背那双温热的手解开,他立刻微微弓起身按着他的手躲着。
  “别动,你自己不方便。”袁武低声说着,吃过酒的声音被酒意熏的格外令人沉醉。
  涂茸瞬间感觉脑袋乱哄哄地,他再顾不得其他,只顺从贴着身后的人,那被身后人轻轻握着,他顿时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狂乱叫嚣着,似乎是要冲破什么。
  他扭过上半身,将侧脸埋进他胸膛,低喘着唤他:“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