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可他现在的地方似乎已经偏离了对外开放的经营场所,连服务生都没见到一个,薛里昂本能意识到,如果在这里被人发现,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薛源的母亲家族就是在娱乐产业起家的,虹场会收归薛源麾下已经是薛家心照不宣的事情,薛里昂没有正当理由出现虹场的核心私密位置,否则即使他没有可以依仗的权势依然会让薛源忌惮,这种忌惮有时候是非常致命的。
  薛里昂想按照原路返回,没走出几步就被来路传来的脚步声扰乱计划。如果是五年后的薛里昂,他能很轻松得脱身,可现未成年的高中生薛里昂,一时反应不及只想默默避开,慌乱中肩膀却不小心碰上了屏风,他赶紧转身扶住屏风,却被屏风后面的人一把拉了过去。
  第12章
  没等看清是什么人,后背狠狠撞在墙上,薛里昂疼得一句卧槽没说出口,下一秒,竟然抓住他的那个人竟然吻住了他的嘴唇。
  ……操。
  温湿的触感贴上来,薛里昂一瞬间大脑空白,紧接着全身上下狂飙国骂。
  “你他……妈!”
  反应过来,他本能开始挣扎要从对方的桎梏里挣脱开。却听到,熟悉的声音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别动。”
  这两个字让薛里昂整个人都彻底党纪了,像是被点住了穴道,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会眨,这个声音是……是刚刚去参加他家长会的人的声音。
  竟然……是薛锐。
  特别的调香味道在时隔多年之后又一次把薛里昂网住,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推开这个人。
  对方没管他心里经历什么惊涛骇浪,不容拒绝地分开他的嘴唇,继续着这个吻。
  被放大的感官让薛里昂甚至听得到粘腻的水声,薛锐的呼吸声,还有他自己的心跳。
  他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又走远,脑子根本转不动,这压根不是他能处理的情况……薛锐,不是他哥吗?这他妈是在干嘛,这是偷情?乱伦?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里昂终于找回了神智,听到薛锐说的第二句话,脑子又炸了。
  “……怎么是你?”
  什么玩意儿,你跟人亲嘴都不确认一下吗,不是我是谁,你想吻的是谁?
  薛锐身上有点淡淡的酒味,但是衣服整齐,头发丝都没乱一点,语气理智淡漠,说:“走吧。
  薛里昂脸还是红的,脚自动跟着薛锐走。
  下了两层楼梯,竟然薛锐走的也是消防通道。停车场里,薛锐带着他上的并不是来的时候的车,而是一辆不起眼的本田。
  这些都很奇怪,但是薛里昂满脑子都是刚刚昏暗的角落里的吻。
  坐进副驾驶,他几次想开口问薛锐,却发现薛锐根本没给他一个眼神,而是频频看后视镜。
  “系安全带。”薛锐说道。
  薛里昂“哦”一声,手忙脚乱扯出安全带系上,然后在一个及转弯里差点被甩在车窗上,硬是摔碎了粉红泡泡。
  接着他跟做梦似的看向仪表盘——看薛锐在市内步行街把车速开上了180。
  “薛锐你疯了吗!?”
  薛里昂抱紧安全带把自己窝在座位上,扭脸冲薛锐咆哮。他已经看见薛锐的撞翻了三家店的招牌,车后甚至响起了警笛。
  薛锐没说话,油门踩到底,硬生生碾着夜市摊位从步行街穿了过去。
  几百米后薛里昂回头看,发现警车已经落后他们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几辆紧跟不舍的黑色轿车。
  ……他们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薛锐已经没有余力去关照薛里昂的想法了,按照常理,引来警车之后那些尾巴应该断掉了,可目前来看,情况恐怕更加严峻。身后的黑车死跟着,说明那些所谓警员可能已经被对方买通,成为围剿自己的帮手。
  一旦今晚发生什么轰动性的社会新闻,那么明天各大网站和纸媒的头条都会是关于启辰和薛锐的负面内容。谁知道这会不会是点燃在薛伯昆铁腕把持下已经蠢蠢欲动的董事们的火星,薛锐目前的根基还不足以承受这些冲击,不能去赌。
  所以他要去学校压制住薛里昂的事情发酵的可能性。
  在这个权力交接的紧要关头,薛锐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本田在立交桥上一个转圜上下,义无反顾往郊区开过去。
  薛里昂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掏出手机问薛锐:“怎么联络到你的人?”
  “我身上有定位。”即使生死时速,薛锐的声音依然清晰冷静。
  薛里昂了然,要么薛锐的人被绊住不能过来,要么本身杀他的人里面就包括这些人。他想到了那个被叫走的女助理,不知道这个人是属于那种。
  驶出市区,道路渐渐开阔。
  薛锐紧盯着前方,在十字路口减速,身后的黑车立刻加速粘上来,紧接着薛锐突然提速冲过去,交叉方向一辆满货的重卡来不及刹车直接撞翻两辆死跟着的黑车。
  其他完好的黑车并没有为同伴哪怕一个停顿,绕过残骸继续跟着薛锐。
  薛里昂看着后视镜里车祸惨状,胃里些许不适,说:“你经常被追杀么?”
  薛锐没有回答他,在直线道路上,本田的性能和身后的车辆很难抗衡,身后的黑车和他几乎只差半个车身。
  突然一辆车加速撞向驾驶位置,车窗应声而碎,薛里昂身上都溅上了玻璃碴子。薛锐一声不发死死拽住方向盘,控制住车没冲向路边围栏。
  两辆黑车将本田夹住,薛锐皱眉,突然换挡成倒挡。日产的家用代步车,在灵活制动方面完成度非常高,切换前进方向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薛里昂只觉得车身停滞一秒,下一秒差点被安全带勒死,车身以一种他从未设想的速度倒退——薛锐竟然从后面两辆追击的车辆中间倒车退了出去。驾驶门互相的剐蹭声格外刺耳,本田两边的后视镜都被撞飞。
  倒退几百米后,薛锐重新切成前进方向,打出半圈方向盘,拐进了辅路。因为防风林的遮挡,终于短暂的离开了后车的视线。
  本田减速驶进了一座看起来荒废的工厂,然后薛锐关上了车灯。薛里昂只来得及看到厂牌上的运输公司几个字。
  薛锐把车开进仓库,车门变形得厉害,踹了几脚才打开。薛里昂跟着下车,不怎么明亮的月光下,他看见这个仓库比他想的大很多,棚顶到地面可能有五六米,地面上摆着混凝土搅拌机和一些不知名的机械,更有几堆用剩下的砂石水泥。
  这样的仓库工厂里还有好几排,看起来藏匿一个人并没有多难。薛里昂松了一口气。
  薛里昂看向薛锐,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见薛锐靠在窗边墙上,缓慢脱下西装外套,浅色衬衫上有大片的血污。
  他受伤了。薛里昂努力在自己脑子里搜索关于伤口处理的知识,在今天的一整个事件前后,他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好像什么用都没有。
  ……可是,薛锐似乎也没想过要让他起到什么作用。
  薛锐左臂上扎进了一块玻璃,他撕开袖子,观察了一下伤口,坐在布满尘灰的水泥地上,左手捏住玻璃露在外面的角,硬生生把半掌长的玻璃从上臂拔了出来。沾血的玻璃落在地上,一时鲜血汩汩蜿蜒过他的手腕指节,从指尖滴下,从几个红色的圆点很快汇成一小滩。
  薛里昂再干站着看就着实有点不懂事了,他费劲打开战损的本田的后背箱,翻出半提矿泉水拎过来。
  薛锐深呼吸几次平复了一下剧痛之后的脱力感,撕下几条布料,咬牙牵住,单手在伤口往上几指高的地方,缠上几圈扎紧。薛里昂放下矿泉水,接过布条,半跪着在薛锐面前把两边系上,用这种简易的方式减少失血。
  薛里昂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在薛锐完好的右手边,然后小心翼翼托起他的右臂,握着手腕开合几下,确定骨头没问题之后,重新开一瓶矿泉水给薛锐冲洗伤口。
  全程薛锐没有说话,喝了两口水之后,就闭眼靠在墙壁上休息。
  这是薛里昂长大之后,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看薛锐。
  薛锐很强。
  即使是半身血污,一眼看过去,你不会觉得他是处于弱势的那个。薛里昂见过财经杂志上对薛锐近乎崇拜的言辞,也从薛家的体术教练那里听到过关于“如果小薛先生去参赛,绝对能震惊到圈内同僚”这种话。薛锐几乎在所有涉及的领域都做到了世俗意义的顶级水平。
  薛里昂也在薛家参加过体术训练,鼻青脸肿练习了几个月后,他无意间看到了薛锐各项指标的分数,然后用几年的时间把那些指数变成自己的,甚至在一些小项上,超过薛锐。
  这让薛里昂很快乐,如果说薛锐就是顶级的代名词,薛里昂意识到,是不是只要方法得当,哪怕用的时间久一点,他也可以一点一点收集到那些顶级的东西,比如,薛锐的车,薛锐的圆桌骑士腕表。
  甚至是……薛里昂强制自己不要把那个想法具象化,有些欲望是滚烫的,即使在心里把它说出来,都会被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