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虞洲声音仍是平静:长明君如此磊落,没有怕她知道的信息吗?
  林琅说:我怕她知道的她并不能从这里的任何人口中得知。
  他态度自若,虞洲深深看了他一眼,林琅细长的手指捻起茶杯,抿一口茶,温润流入他的眉间。
  虞洲道:原来如此。
  难怪有恃无恐。
  ***
  车厢里忽然很安静,戚棠还沉浸在原来漤外是那样的地方的震惊中该心软吗?
  毕竟听上去,虞洲受了很多苦。
  戚棠感受颇多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她摸了两三下,只能感受到炽热却平稳的跳动。
  不是吧?难道我对她一点真心都没有?
  戚棠自我反省,过了很久才问:你知道的很多,你去过?
  黛娘一直在看戚棠的神情。
  我去了那地方能活着出来吗?黛娘实力真的不算强,只是力气大一些,但我就是知道。
  她轻巧一笑,笑里忽然又被苦涩掩埋,她不纵情欢乐,就很难从那场无能为力中脱身出来,无意识重复道:我就是知道。
  她这话的深意很难不叫人多想。
  恰巧戚棠又是脑补厉害的那类人。
  所以你们部族灭尽的原因是因为知道太多了?
  戚棠尽力说得委婉,却还是预见了被赶下车的悲哀前景不会吧?
  会吗?
  但是戚棠想的简单下车就下车,有什么的!她回去找虞洲!
  黛娘却似陷入了某种冗长的梦境,眨眼似清醒,才说:你还真的不委婉,就这么问了?
  戚棠主动道:抱歉啊。
  她戳人伤口了,她道歉。
  其实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古遗灭族可是比扶春门派建立还要再久之前的故事。黛娘微微一笑,话锋一转,怎么说呢,下车吧。
  戚棠:
  戚棠不死心:真的吗?
  黛娘温柔可亲道:真的呢。
  戚棠啊了一声放弃了,一脸果然如此,萧夺停了车,戚棠郁郁的下了车。
  远去的车马摇摇晃晃,飞扬的马蹄和车轱辘溅起灰尘。
  戚棠落寞的站在原地,还十分客气的目送了一段距离,然后茫然四顾这是哪儿?!
  看上去似乎是座山间的小道,黛娘说要去扶春拜拜,所以这里会是扶春吗?
  山都大差不差,荒郊野外也都长得差不多。
  司南引还在虞洲手里!
  戚棠捂额头,有些崩溃。
  我为什么不拿回来!为什么!
  只是戚棠知道原因因为她忘了,被虞洲接回去之后,她就下意识忘记了这件事。
  戚棠眼眸变得深沉,藏一抹散不开的愁云,因为更深层次的理由是她或多或少依赖虞洲。
  这多少叫企图独立自主的小阁主觉得惆怅。戚棠叹了口气,又像那年一样,站在原地不敢乱走,因为她连方向都不辨,越走越远就更糟糕了。
  远行的马车车厢四个角系的穗子摇来晃去,车厢里,黛娘掀开幕帘,慢慢坐在了萧夺边上,风掀乱头发。
  萧夺道:主人小心。
  小路毕竟动荡。萧夺分心看她。
  黛娘叫他专心,除此之外就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将腿垂下,荡在车板下一晃一晃。她少时爱荡秋千,如今却再也没有一架秋千可以供她玩乐。
  萧夺说:外头风大,快到了我叫您。
  黛娘说:不想进去。
  里面没了戚棠,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这里太安静,除了车轱辘和车厢的噪音什么都没有,搞得她心里空荡荡的。
  她往边上靠,拉近与萧夺的距离,然后将头枕在萧夺肩上,驱车驱得飞快的马蹄疏倏忽慢了下来。
  在杂乱的风里,萧夺听见耳边温温柔柔、很苦恼似的轻喃。
  黛娘说:你怎么办呢?
  这样不人不鬼、形同怪物,要怎么继续在世间活下去呢?
  萧夺没说话,风刮过耳朵。
  他们在山间逼仄的小道上缓缓行进,终点只有一个。
  ***
  戚棠没等很久就等到了虞洲。
  虞洲不是会听林琅话的人只是她确实恐惧,怕戚棠知道很多事情。
  因为她如今单纯懵懂,用些道义天下诓骗,就会舍些什么进去。
  在青绿山色背景中看见一身白衣的虞洲,像是骤然破了山水迷局的答案,戚棠简直要扑上去抱住她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为什么不靠自己?
  戚棠想,我想看看虞洲会不会来找我。
  她在赌。
  用一些情感主导的感情做赌注,如果她来了,我就多信她一些,把她放在心里
  她在夜风里被吹的像个傻子,一见虞洲就委屈的朝她小跑过去。
  虞洲猝不及防被抱住,戚棠眼尾有点红,说:你怎么才来?
  不是责怪,只是一些掺和委屈的撒娇。
  虞洲心就很软:对不住啊。
  虞洲忽然记起来了:你小师兄说,棠棠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让我不要管你。
  林琅没叫她棠棠。
  虞洲念时觉得心脏被攥紧,怕戚棠露出抗拒的神情,她偷偷摸摸而又鬼鬼祟祟。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能感受戚棠现在的心跳戚棠被丢在荒郊野外确实是害怕的。
  别怕。
  她想。
  这种暗落落告状,戚棠显然很吃这一套,揽住虞洲的脖颈,那个拥抱一直没松手,她说:等回去了我就揍他。
  暖暖的气息喷在虞洲脖颈一侧,她听见拥着自己的戚棠仍有余幸:还好你来了。
  戚棠抬眸,眼睛亮晶晶的,欢喜信赖人时候的模样,叫人总不想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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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7
  第87章
  虞洲驱来的马喷了两声重重的鼻息。
  戚棠松开绕环她的手,在有些暗暗的环境里看见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哪来的?
  她觉得新鲜,上前摸马,掌心都还没触到马,刚凑了个指尖碰到马鼻脊,那匹棕马就轻蔑的偏头,大鼻孔喷气。
  小东西还挺有脾气!
  戚棠哟了一声,身为小阁主她还是第一次被一匹马嗤之以鼻,来回摆头追着马眼睛瞪它。
  马不堪其烦,烦躁的踢了下马蹄。
  虞洲都怕坏脾气的马蹬腿伤了戚棠,将她往身后掩了掩:买的。
  戚棠被她护在身后,从她平展的肩膀之上看,看到了那匹马忽而温顺起来的模样还挺会看碟子下菜的。
  也不知道虞洲之前对它做了什么。
  戚棠:势利马!
  这里距离他们所逛的区域太远了,说是扶春,其实不止,绕开了扶春最主的山脉,在侧路上。
  闹腾话温和话都说尽了,抱也抱过了,虞洲没发觉戚棠有疏远厌恶她的表现,松了一口气,很轻很轻的一口气。
  戚棠说: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她拉着虞洲手腕,拇指与食指指尖相触正好可以扣一圈,往马边上走,却拉不动虞洲,回首见她在树影重重之间脸孔有些冷。
  冷淡又有些隐隐约约的不高兴。
  戚棠不明所以:怎么了?
  虞洲至此才说了第一句类似于责怪的话:你没带上我。
  她答应过的。
  那些话似温婉的梦,梦是不该当真的,偏偏虞洲放在心上妥帖铭记了。
  这承诺才说了没多久,戚棠也记得,因此稍显尴尬:事发突然,事急从权
  只是尴尬也没尴尬多久,戚棠就是那么个性子:我这次不是故意甩开你的。
  天地可鉴,她是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忽然被出现的黛娘车马自愿带走的。
  虞洲面色冷冷的,看上去不太接受这个解释。
  戚棠扯她袖子晃啊晃的:真的真的,你看我这不是在这里乖乖等你吗?
  她讨巧卖乖装可怜,抱抱自己:风好大的,我好冷,我一步都没动。
  一双黑眼睛楚楚可怜,又光莹莹的。
  虞洲脱下外衣给她披上,戚棠没抗拒她好似天生不知什么是拒绝。
  虞洲很早就发现了,别人对戚棠的照顾和好她照单全收。
  虞洲顿了顿: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