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只要坐在上面的人能让他们过太平日子,皇帝是男是女,是圆是扁,姓甚名谁,又有什么差别?
  “百姓所求……”沈渊沉思,他对朝政并不感兴趣,但也听过“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道理,对此言颇为赞同。
  段曦宁看他沉思的模样,又逗他:“现在困了吗?”
  沈渊面上一窘,摇摇头:“没有。”
  段曦宁看着他若有所思,突然凑近了问:“不如,我今天晚上留下来陪你?”
  听得这话,沈渊的心跳莫名地漏了半拍,一时未言,只定定地看着她,就听她笑骂:“你倒真敢想?”
  听她是在玩笑,沈渊这才松了口气,忙道:“岂敢,岂敢。”
  玩笑过后,段曦宁又正色道:“先前叫你自己对着地理志画舆图,如何,一路走来可都能对上?”
  沈渊谦逊道:“微有瑕疵,大致能对上。”
  段曦宁又道:“若是让你窥伺蜀中,对照地理志,可能画出完整的蜀中舆图?”
  沈渊终于了然她的目的,但心里没底,只道:“可以一试,只是我未去过蜀地,不知到底与实地吻合几分。”
  段曦宁也不强求,点头道:“你尽力一试。”
  沈渊应下:“是。”
  “早些休息,明早再做打算。”段曦宁丢下这么一句便起身出去。
  沈渊送她出去,回身抬眸看着窗外微凉的月色,若有所思。
  凉州……
  凉州往西是西域,往南是蜀地,往北有北狄、回纥等蛮族,不管去哪儿,梁国和大桓的人都很难再找到他了。
  为言地尽天还尽,行到安西更向西。
  天下之大,自有容身之处。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之后,段景翊又蹦蹦跳跳地跟着王禛去城外察访。
  段曦宁让叶青锋带人随行护卫他们,自己只带着沈渊和伏虎在街上转了一圈,走进了一间胡姬酒肆。
  凉州城常有各族人往来,加之段曦宁登基后一改以往贵中华而贱夷狄的观念,视所有臣服大桓者皆为子民,同等待之,又派与她政见相合的虞升卿经营河陇多年。
  如今的河陇之地几乎成了大桓最富庶的地方之一,作为陇右首府的凉州城更是繁华如织,街面上有不少胡人开的商铺,各路行人不绝如缕。
  胡姬酒肆中的酒皆从西域而来,还有舞乐助兴的胡姬,成了凉州一大名景,游凉州不入胡姬酒肆,枉作此行。
  伏虎一进去闻到酒香就走不动道了,若不是收到段曦宁飞来的眼刀,他还真打算在这儿不醉不归。
  “阿宁!”段曦宁的视线刚扫视了一圈,就有人笑着来跟她勾肩搭背,“好久不见!”
  段曦宁斜了那人一眼,没好气地咬牙低声警告:“虞升卿,拿开你的爪子,不然老子就把它剁了下酒。”
  “几年不见,还是这么凶!”虞升卿还是不知死活地撩虎须,大概料定她不会大庭广众之下跟他翻脸,依旧搂着她的肩膀朝一个包厢中走去,笑得有几分欠揍,“你舍得让我断手断脚吗?”
  段曦宁一时未言,跟着他进了包厢中,抓着那只手一扭,顺脚踹了一下他的腿弯处,将他踹得单膝跪地,斥道:“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知死活!”
  “疼疼疼!”虞升卿被扭得龇牙咧嘴,看向跟着进来的伏虎高声道,“伏虎,你就看着她揍我!”
  伏虎在一旁幸灾乐祸:“老虞,你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呢么?”
  就知道这家伙靠不住,虞升卿赶紧求饶:“阿宁,好阿宁,我不敢了!”
  段曦宁哼了一声放开了他,不跟他多计较。
  虞升卿甩了甩手腕,没事儿人一样,端着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
  看到随后进来的沈渊,他还轻轻挥了挥袖子拂了拂身上莫须有的尘埃,一派谦谦有礼地同他拱手:“想必这便是沈公子了,久仰,在下虞升卿。”
  沈渊自是听过他的大名,客气地一揖回礼:“沈渊,见过虞大人。”
  “请……”虞升卿刚抬手请他入座,就见伏虎都已经喝上了,“哎呀!老虞,你们凉州的酒真香啊!”
  虞升卿笑着警告:“再香也别多喝,误了正事,阿宁可要揍你了!”
  说着他就往段曦宁跟前凑:“阿宁,要不你别带这酒鬼了,以后我给你做护卫?”
  “不行!”伏虎立即放下了酒杯,“你咋能抢我的活儿?”
  段曦宁嫌弃地扫他一眼:“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不知道谁保护谁。”
  沈渊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熟稔地嬉笑闲聊,偷偷打量了虞升卿几眼。
  此人面如冠玉,身着文士常穿的宽袍大袖,墨发用玉冠高束。
  若是不知身份,定会以为他是喜好风雅的文人墨客,看不出他年纪轻轻便已是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更看不出来他还曾做过武将。
  忽地想起阿翊曾说,他阿姐最喜欢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们……
  不理会这俩人的玩笑话,段曦宁正色问:“虞升卿,你那瞭望台修得如何了?”
  “窥视蜀地不成问题。”虞升卿收起一脸玩世不恭,正色几分,“只是有些近,万要提防蜀地冷箭。”
  段曦宁倒是不在意:“这些不用操心,军器监专门研制的长弓大弩可都不是吃素的。”
  虞升卿拿出了一个可以拉长的圆筒,献宝似的给她:“西域商人那里得来的好东西,叫千里眼,去瞭望台定然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