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段曦宁在一旁看着热闹,因着今日作男子装扮,也收了几个香囊,新鲜得不住称赞这些姑娘的女红漂亮,心灵手巧。
  见沈渊避如洪水猛兽,她不由地打趣道:“又不是真的要把你拉去做上门女婿,你来者皆拒,岂不伤姑娘们的芳心,何至于如此无情?”
  沈渊一板一眼正色道:“我既无意,哪里好随意收取?平白叫她们误会,才是糟践她们的心意。”
  远远地看到河边三五成群嬉闹游玩儿的少女们,他忽而想起在江南,世家大族会在春日里的花朝节为家中适龄女儿行笄礼。
  他好奇地问段曦宁:“每年花朝节,武康那边会为家中女儿行笄礼,你的笄礼也在这天吗?”
  段曦宁不知他怎的想到她的笄礼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我?”
  她及笄已有七八年了,对她来说笄礼实在算不得多重要,猛地有些想不起来:“应该是这天吧,你问这做什么?家中有妹妹今年及笄啊?”
  沈渊微笑着摇摇头,只道:“好奇。”
  他从未见过如她一般还能上阵杀敌登基称帝的女子,与他往常见过的女子皆是不同。
  虽则他平生也没见过多少女子,但所见大多温柔娴淑,端庄有礼,且囿于后宅从不抛头露面。
  他忽然很好奇,她的那些属于女子的嘉礼吉日是怎么样的,是否也同那些河边嬉闹的少女一般,有过独属于少女时期的明媚回忆?
  还是只被当成男子教养长大?
  抑或是,充满杀戮和征伐?
  难得他突然问起她的事,段曦宁仔细回想,散步走累了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河边的青石上。
  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她道:“父皇并不懂这些女儿家的事,母后也早早仙逝,我的笄礼是素筠和礼部一同操办的。好像办得挺热闹,各家夫人小姐来了不少,只不过我都不认识。我与姝华……”
  突然提起班姝华,她神色一黯,顿了顿,才又继续道:“我们便是那时相识的。尚功局当时还专门打了一套凤纹头面,还有尚服局制的一套大红凤尾宫装,这两年我又长高了些,那裙子不合身,也不知道给放哪儿了。”
  沈渊看着她,一时想象不出那会是什么样子,道:“常听你提起先皇,倒未曾听你提起令堂。”
  “我母后?”段曦宁回忆着那个给了她生命,却在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人,“母后生我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又因生产伤了身子,体弱多病早早过世了。我只记得她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素筠说我眉眼有些像她。”
  提起母亲,段曦宁周身的气场不由地柔和许多,其中夹杂着几分伤感。
  很小的时候,她还是由母后教养的。
  她记得,母后是个极温柔的女子,永远轻声细语的,哪怕她调皮捣蛋也不会斥责,反而会轻轻揉揉她的脑袋,为她如此活泼好动而开心。
  听父皇说,母后年轻时也是个能上阵杀敌的巾帼英雄,后来遭了一系列变故,又接连夭折了两个孩子才性情大变。
  她向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短暂地伤感了一下,又调侃道:“不说这些了,说来你也有十七了,到该说亲的年纪了,不如改天我让礼部侍郎给你说媒?这家伙最喜欢保媒拉纤儿了。”
  听她如是说,沈渊不愿接茬,短暂怔了怔,转而问:“你呢,你以前与人说过亲吗?”
  提起亲事,段曦宁不知想到了什么,扬着的嘴角霎时往下垂了垂:“算了,阳光正好,莫说这些糟心的。”
  沈渊闻言缄默,立于她身侧,抬头看了看耀眼的日光。
  骄阳明媚,谁人堪与之相配呢?
  第53章 不知死活
  他们这次落脚的是凉州最大的客栈, 地方宽敞,房间也足够,段曦宁极为大方地给每人要了一间客房, 让他们都能安生地歇歇。
  入夜,段曦宁同王禛议事出来,敲响了沈渊的房门。
  他还没睡, 拿着本随身带出来的书在灯下翻阅, 沐浴过后发丝简单地挽在脑后, 着一件舒适宽松的素衫, 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
  因为白皙如玉, 他在灯下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光,不似凡尘中人。
  抬眸见她过来, 沈渊眸中几丝惊喜和意外,起身同她行礼时,芝兰玉树,长身玉立, 不外如是。
  段曦宁愣了愣, 忽然明白掷果盈车、看杀卫玠之类的典故并非夸大其词,而是确有其事。
  若是将沈渊拉出去转一圈, 大概也能花果香囊收得满车。
  她轻笑着摇摇头,摒弃杂念, 问还端坐看书的人:“怎么, 你打算一晚上不睡啊?”
  沈渊对自己怕黑这件事有些赧然,却摇摇头:“这些日子都没工夫看书,想着早些看完。”
  他只要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似乎也并不怕黑了,但心里藏着事一时难眠, 只能看书打发工夫。
  段曦宁毫不见外地坐下来,问:“今日,所见如何?”
  “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沈渊回想道,末了还不忘加一句,“陛下治国有方。”
  他们一路走来,所见大多都是百姓耕作之景,凉州更是生机勃勃,倒也算安居乐业,太平无事,盛世之相初现。
  “少学马屁功夫。”段曦宁笑斥一句,这才正色道,“百姓所求,不过如此。”
  天下百姓所追求的十分简单,不过是食能果腹,衣能蔽体。
  至于谁坐天下,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