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这话虽然是提醒宋拾安,但真正的用意却在提醒李见尧,让他不要再多嘴的问。
  眼看着这气氛越来越奇怪了,宋拾安看向南风,“南风,生火,烤肉吧。”
  南风赶紧抱拳颔首,“是,殿下。”
  上去和南风很快就把火生了起来,宋拾安坐在石块上,隔火堆有些远,施砚赶紧去找来一块石头。
  “殿下,去火边暖和一下吧。”
  膝盖的疼犹如万蚁钻心,痛得宋拾安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蜷缩在一处。
  但他还是伸出手,施砚一把握住,随后很是轻柔的将人扶去了火边,还挑选了风向,让这烟不会熏着他。
  施砚拿出水壶里的冷茶,放在距离火不远的地方温着,然后很自然的从包袱里拿出了各种的调味料。
  这些调味料是他让桑曲准备着的,因为宋拾安喜欢吃这些新鲜的烤肉。
  他也知道单独烤肉的话,并没有什么美味可言,所以这些调味料是最重要的。
  他只要出门都会带一些。
  李见尧以为他的包袱里除了茶水,伤药应该不至于有其他的了,谁知道这人竟然拿出了调味料。
  南风的手脚很是麻利,很快的就把处理好的野鸡交给了施砚。
  “爷,才开春,这野鸡不算肥。”
  施砚嗯了一声,一边把鸡架在火边,一边对宋拾安道,“公子,这个时节的野鸡不算肥美,先将就吃些,等过段时间,我亲自去给你猎。”
  宋拾安并不知真的喜欢吃什么肉,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恣意潇洒的生活罢了。
  他喜欢在野外架起一处炭火,烤着现打的野味,看着四季交替,这便是人生的美好。
  “无妨,这样就很好了。”
  有火有肉有施砚,这不就是最最好的吗?
  李见尧坐在他的身边,“拾安,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阿兄真的不用担心,这就是爱发作罢了,其实要不了命的。”
  他这话本意是安慰李见尧,让他不要这么担心,但这话在李见尧听来确实极度的悲伤。
  他这伤即便是要不了命,但他却要饱受折磨,他看到他这样难受,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上药都做不了。
  因为他身边有了一个施砚。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施砚的确照顾得很好很好,他没有办法反驳,更没有立场说什么。
  但他心里是很担心很担心的。
  这个时候,李见尧唤来身边跟着的小厮,“去找点酒来。”
  宋拾安有些意外,“阿兄,你知道我的酒量不好的,我可陪不了你。”
  李见尧一笑,“不用你陪,阿兄自己喝。”
  宋拾安在他的眼眶里好像看到了丝丝的苦涩,不过转瞬一逝,他想要确定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眼睛里的其他情绪了。
  他只能任由着李见尧。
  李见尧的人送来酒的时候,顺带着搞来的还有不少的下酒菜,宋拾安惊呼,“阿兄还是厉害,这才多少的功夫就把下酒菜都弄来了。”
  “想起来当年偷酒给你喝的时候了,你就以茶代酒,陪阿兄喝两杯吧。”
  李见尧递过去筷子,宋拾安笑着接过,“阿兄,有些事情过去的就过去吧,虽然坚信,但现在一路走来,也并没有让人损失性命。”
  他的要求很低,低得只需要活着就行吗?
  他心里很是心疼,他给他夹去菜,“阿兄没用,没护好拾安。”
  这菜还没送到宋拾安面前的小盘子里,盘子中就突然的出现一只烤鸡腿,金黄的外皮看着让人垂涎欲滴,尤其是撒上椒面,还冒着油泡。
  宋拾安侧头看了一眼施砚,这人总是这样,最好吃的地方总是会先给他,他是把自己当成孩子了吗?什么都需要照顾,连喝茶擦药这种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
  “阿兄,我先吃鸡肉,这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
  李见尧有些讪讪的收回手,“好,拾安先吃。”
  鸡肉很好吃,很新鲜,两只鸡腿,宋拾安一只,施砚一只,剩下的一些地方全都给了南风和桑曲。
  而李见尧一口都没有捞到,南风桑曲啃着鸡骨头吃得津津有味,李见尧看着自己面前的饭菜,心道,幸好自己让人买了酒菜,不然现在他是不是也要看着这主仆几人吃了。
  他看了一眼施砚,正好这个时候施砚抬眸,两人碰巧对视上,施砚眼中没有害怕敬畏,他的神色甚至带上了蔑视。
  他是不喜欢他的,这一点李见尧从一开始就看得出来,但是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因为他在司礼监的身份,所以就觉得看不顺眼。
  但现在他好像觉得,这施砚对拾安有些不一样。
  他在和贡郡的时候就听说过,有些太监因为自己身残,再加上身处皇宫之中,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了依靠。
  这些太监会对主子生出不一样的感情,不仅仅的尊敬甚至还出现了很多畸形的觊觎。
  他不知道施砚是不是对宋拾安有这种感情觊觎,但他知道,施砚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他还没有说话呢,施砚率先开口,“少将军,你也想吃吗?只可惜这下官吃过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下官给你分点?”
  李见尧看着他手里已经开始啃有牙印的鸡腿,冷哼了一声,神色瞬间沉了下来,“施砚,本将军警告你…”
  “阿兄,莫要和施大人计较,他这人喜欢开玩笑。”
  李见尧不会被施砚的一两句话就激怒,但是宋拾安对他的一次维护就让他心里介怀。
  对,他同样的介怀施砚。
  施砚就像是一个跟屁虫,他现在连一些话都不好直接讲了,“施大人,帮我一个忙吧。”
  施砚问,“少将军,帮什么忙?”
  “这酒味有些淡了,你帮我摘一株梅花我放在酒中饮用吧。”
  “少将军配有小厮,这种事情,轮不到下官来做。”
  宋拾安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他看得出来,这李见尧是有事情跟他说,他开口,“施大人,不如也为我摘一株回去放在床头吧。”
  施砚虽然不愿意现在离开,但宋拾安开了口,他只能答应,“好,那我现在就去给公子摘梅林中最好的一株。”
  施砚一走,南风和桑曲也被屏退到远处。
  “阿兄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李见尧摇头,“没有,就想和你单独待会儿,那施砚看着实在是碍眼得很。”
  “阿兄,施砚是我的人,这段时间要是没有他,我很多事情做不成,你们可能看不顺眼,但还请阿兄莫要放在心上,毕竟这世界上谁都做不到被万人喜欢,既然阿兄不喜欢他,就莫要看他就行了。”
  他很维护施砚,哪怕这人是李见尧,他心里还是会偏向施砚更多一些。
  施砚脾气确实很古怪,人看起来气场强大让人不适应,但这些他都不用改,既然别人不喜欢这样的他,那为什么不是别人改变。
  李见尧不喜欢他,看他觉得碍眼,那你就不要看,他很直白的说着。
  李见尧有些意外,“拾安和他已经如此的亲近了吗?拾安,他的心思或许不止是你,还有你身后的势力。”
  宋拾安端着施砚为他倒的茶水端详,他问,“阿兄觉得,他要觊觎我的势力,可我一个这样的人,何来的势力?只怕是连活下去都困难,他有什么可图的?”
  李见尧一噎,“拾安,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他会接近你做些对你不利的事情。”
  他仰头喝下这杯温热的茶水,“阿兄,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施砚都不能被质疑,且不能被我质疑。”
  “拾安…”
  “阿兄离开京城这些年,应该也很不得已吧,我在皇宫备受折磨,我从未多言一个字,我甚至于在一个庶出的宋策面前都要被奚落,我是太子啊,大宁的太子啊,活成这般窝囊懦弱是因为什么?我想阿兄应该很清楚。”
  宋拾安深吸一口气,“所幸的是,现在的我能够自我满足,不用仰人鼻息,自然也不用无故受罚了。”
  他说的是皇后,李见尧自然知晓,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起。
  “阿兄没有保护好。”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这一次阿兄回来不会那么轻易的回去了,我会和你站在一处。”
  宋拾安听到他这样说却摇了摇头,“阿兄做自己就好,你喜欢带领镇守,你就去和贡郡,至于京城,我能行。”
  李家和他势必要有一个活不成的,李见尧是李家他唯一的顾虑,但是要他就这样放过李家,那是不可能的,前世的深仇大恨,今生必须血偿。
  “拾安,我是阿兄,就应当保护好你,以前我不能和父亲抗衡,但现在我有兵力在手,我可以帮你了。”
  宋拾安还是摇头,他现在身边很缺人,但他不想利用李见尧,他对自己的好不能变成他胡作非为的利用,那样的他就不是宋拾安了。
  “阿兄的心意我心领了,你就做你自己,我们还是兄弟,至于其他的,你莫要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