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欸!”谢临洲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的手腕,将肉串稳稳托住,眼含关切:“没烫到吧?”
  阿朝摇摇头,“没呢,你速度太快了,我没受伤。”
  瞧他这副模样,谢临洲没忍住笑出声,“我知晓你想让我快些吃上烤肉,但烤肉哪能这么快的,油脂还没渗进肉里,炭火倒先把肉皮烤焦了。”
  阿朝耳尖微微发烫,缩回手挠了挠脸,不服气地嘟囔:“我上次看少昀就是这么翻的,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话虽这么说,还是乖乖看着谢临洲怎么操作。
  谢临洲握着他的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慢慢转动肉串:“少昀翻得勤,是因为他常和爹娘兄长出去外头,在家里烤肉,有了经验,知道什么时候该转、转多少。”
  他一边说,一边抬眼看向阿朝:“你看这肉的边缘,得烤到微微发焦、卷起来,油珠慢慢渗出来,再翻面才正好方才你把肉放上去,连三息都没到就翻,肉里的汁水都跑光了,能好吃吗?”
  旁边的沈长风啃着刚烤好的五花肉,含糊道:“师郎,你不会烤肉啊,早说,我给你烤个大鸡腿去。”
  拿了根鸡腿,他心血来潮,打趣道:“夫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不教师郎烤肉啊。”
  阿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长风了。”听完,又低头看谢临洲握着自己的手,看看谢临洲的脸,“你看,你学生都来打趣你了。”
  “去,你去烤你自己的去,待在这边作甚。”这个沈长风就是嘴多,谢临洲看着心烦,打发人走。
  “好了,人都走了。”阿朝声音软了些:“我也不是学不会烤肉,你多教我会儿,不然下次烧烤,你又该被人嘲笑了。”
  谢临洲忍着笑,指尖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我哪能不教你,这烤肉啊,烤起来也简单。”
  他传授方法,说着松开手让小哥儿自己试,眼看小哥儿又要急着翻面,立马用扇子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慢着,再等会儿,你看这油珠,是不是比刚才多了?”
  阿朝停下动作,盯着肉串上慢慢滚动的油珠,点点头:“好像是。”
  “等这面烤到金黄,再翻过去,烤另一边的时候,就能刷梅子酱了。”谢临洲站在他身边,时不时用扇子调整炭火的大小。
  在他的教导之下,阿朝烤了一串生平最好吃的羊肉串,他尝了口,递到谢临洲嘴边:“你尝尝,还不错。”
  谢临洲微微蹙眉,一时间还不太敢尝试,虽说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但老师领入门,修行看个人。
  他狐疑的看了眼阿朝,“你烤出来的,还是你吃吧。”
  阿朝瞧他就是不敢吃,不相信自己技术的模样,楚楚可怜道:“唉,我就省的,夫子是不信任我罢了,无事,无事,不信任我的人多了去了,唉。”
  见状,谢临洲那还敢说什么话,立即咬了口,嚼了嚼,由衷之言:“好吃,很好吃,我们阿朝最厉害了。”
  阿朝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来手,看着那一群疯玩的学子们,“你说,这萧策若是在,长风他们得疯成什么样啊?”
  谢临洲摊开手,“就鸡飞蛋打。”
  他们没打算自己烤肉,让下人喊了空闲着的厨子来帮他们烤。专业的事情还得要专业的人去做。
  不多时,下人便领着个穿着青布短衫的厨子过来了。
  厨子见了谢临洲与阿朝,先是恭敬地行了礼,随后便熟稔地接过烤炉旁的肉串,动作麻利地刷油、翻面,炭火被他用扇子轻轻一拨,便只冒暖烟不蹿火苗,肉串上的油脂滋滋地渗出来,裹着香料的香气瞬间浓了几分。
  阿朝看得稀奇,起身小跑过去,凑在一旁看了会儿。
  厨子怕他靠太近,“少君,你得往后靠靠,免得油脂弹你脸上。”
  闻言,阿朝“嗯”了一声,往后挪了挪,转头便见谢临洲端着个白瓷碗走过来,碗里盛着几颗油亮的糖炒栗子,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刚从庖屋拿过来的。”谢临洲将碗里的栗子递了几颗给他:“尝尝,味道不错。”
  阿朝捏起一颗栗子,指尖触到温热的壳,轻轻一剥,金黄的栗子肉便露了出来,咬在嘴里,又甜又糯。
  “好吃。”
  他吃了好几颗,又剥了一颗,递到谢临洲嘴边,“你也尝尝,刘婶做的糖炒栗子味道越发的好了。”
  话音刚落,就有下人端着做好的糖炒栗子放在院中,学子们的桌面上放一海碗,阿朝与谢临洲坐着的圆桌放一海碗。
  此外还放了一碟子酥酪、糖糕、酸辣无骨鸡爪。
  谢临洲张口接住,慢慢嚼着,目光落在烤炉旁。
  那厨子正将烤好的羊肉串分装进碟子里,撒上少许孜然,递到几个不太会烤肉的学子面前,学子接过便迫不及待地吃起来,时不时发出满足的赞叹。
  谢临洲坐回原位,抿了口茶,用筷子夹了个鸡爪吃,“坐好等着吃。”
  阿朝坐在他身边,拿起一串刚烤好的羊肉串,咬了一口,肉质鲜嫩,带着炭火的焦香和孜然的味道,“厨子烤的就是比我自己烤的好吃。”
  他眯着眼,看着忙碌的学子们,“早上师娘让下人来传话说,年底她生日没打算大办,让我们记得去。”
  生日宴并不是每一年的都需要大办,就例如今年,国库空虚,此刻大办不就表明了自己有钱。李夫人想到这一层,打算约相熟的人在府上聚一聚就好。
  “我听师傅说了。”谢临洲剥着栗子吃,有些干,喝了口茶,“到时候送虎皮吧,杂货铺那边收了一张上好的虎皮。”
  “听你的,我把礼品交由小翠去准备了。”阿朝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将嘴里的干压了下去。
  这时,年哥儿端着一个陶盆走过来,里面装着几个烤得焦黑的红薯,热气腾腾的。
  “少爷,少君,刚烤好的红薯,你们尝尝。”年哥儿将陶盆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递到阿朝面前,“这个最甜,我刚才摸了,软乎乎的。”
  阿朝接过红薯,烫得双手来回倒腾,好不容易剥掉焦黑的外皮,露出橙红的薯肉,热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
  他吹了吹凉,咬了一口,甜得流心,软糯香甜,忍不住感叹:“真的好甜呐,甜到心底了。”
  谢临洲也拿起一个红薯,慢慢剥着皮,看向阿朝:“明日休沐,带你去看戏如何?我们也有一段时日没出去看戏。”
  阿朝眼睛一亮,点点头:“好啊好啊。我顺带去长风轩看看有没有别的没吃过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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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府里的仆役就把暖炉、毡毯和钓具搬上了马车。
  阿朝与谢临洲穿上御寒的衣服,刚出府门口,就听见李襄清脆的声音,“阿朝,谢大哥,你们快点,我们等好久了。”
  抬眼看去,被掀开的帘子里,李祭酒穿着藏青棉袍,李夫人则裹着枣红斗篷,挽着李襄的手坐在马车内。
  阿朝笑道:“襄哥儿,师傅,师娘,你们先出去,我们在后头的马车一块走。”
  话语落下,他拉着谢临洲就往马车上走,车厢里铺着厚毡,暖炉里炭火正旺。
  坐在马车内,后背靠着车厢,阿朝叹息:“唉,就是少昀要和他爹回老家探望外祖父外祖母,要不然能和我们一块去钓鱼的。”
  上回烤肉宴后,第二日,他和谢临洲原本计划出去外面看戏的,结果下了一天的下雪,计划搁置下来。
  明日冬至,今日与明日谢临洲都能放假,不然他们夫夫二人难得有这般清闲的时候。
  “无事,此番有赵兄弟与他夫郎,我们冬钓也有乐趣。”谢临洲安慰。
  昨夜二人闹得有些完,现在困意涌上心头,他闭目养神。
  马车行至城外,一片芦苇荡映入眼帘,岸边已结了厚冰。
  仆役们忙着凿冰搭钓台,谢临洲先帮阿朝把毡毯铺在石墩上,又替他理了理衣领:“风大,别冻着。”
  阿朝坐的稳稳当当,接过年哥儿递来的鱼竿,笑着道:“放心不会冻着的。上回,跟着你学了那么多次,今日定能钓条大鱼。”
  谢临洲坐在他身旁,当个夸夸怪,“嗯,定能的。”
  随后,他接过青砚组装好的钓竿。
  李夫人坐在一旁,看着李襄蹲在水边玩冰,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哪是来钓鱼的,分明是来撒野的。”
  明年就要嫁出去了,孩子还这般孩子气,可怎么好。
  李祭酒脸上挂着笑,“好了,让他玩去吧,这段时日闷在家中,他也难受。”
  说罢,他把鱼饵递给谢临洲:“我这鱼饵是用酒泡过的,冬日里鱼嘴刁,用这个准能上钩。”
  不多时,谢临洲的鱼竿先动了,他轻轻一提,一条半尺长的鲫鱼跃出水面。
  阿朝眼睛一亮,自己的鱼竿也不看了,连忙帮着摘钩:“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有收获了。”
  李襄也凑过来,兴奋地喊:“谢大哥,我也要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