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知不觉,太阳升到头顶,两人终于把所有礼品都清点完毕,礼单上全打了勾。
  谢临洲把纸折好,放进怀里,伸了个懒腰:“终于清点完了,走,该是时候用午膳了。”
  阿朝也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依旧笑得开心:“走吧走吧,我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
  谢临洲看着阿朝满是笑意的脸庞,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庖屋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第49章
  用过膳食,休息了两刻钟,二人就准备出发去李府。
  到底是要去师傅,师娘家中,带去的礼品不说多么的昂贵,但最起码要有心意。
  小翠按着谢临洲的吩咐,装了一食盒的精致点心,里头都是李夫人之前提过喜欢的口味。此外还用木箱子装了些李家人能用得上,且在京都畅销的香胰子。
  跟他们一块去李府的是青砚,小瞳今日有要事,一大早就离开了。
  青砚早早准备好了马车,礼品全都放在马车上。谢临洲弯腰帮阿朝理了理衣襟,才牵着他的手往门外走去。
  “我们今夜要在师傅家里用膳吗?”阿朝一边走一边询问。
  他不知道李家有多富贵,要是特别富贵的话,规矩肯定很多,他要是在李府用膳闹出笑话可就不好了。
  “还不清楚,不过按师娘的性格,很有可能。”谢临洲停下脚步,伸手将阿朝发间残留的一片花瓣摘下,又帮他把被风吹乱的衣领理了理。
  “师娘家规矩不多,就跟寻常老百姓一样,你在他家中无须拘谨,想干什么干什么。只是襄哥儿顽皮,你莫要随着他到处乱跑。”
  阿朝心下明了,往谢临洲身边靠了靠,竖起四根手指,“我发誓肯定不到处乱走。我到时候就在襄哥儿房里头看画本。”
  话音落下,他们二人已经走到门口,青砚驾驭的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他们面前。
  青砚朝他们挥挥手,“公子,少君,这儿,这儿,快些上来。”
  等人上了马车,他叽叽喳喳的道:“今日好多家成亲,要去祭酒家中不免要绕上一段路。”
  恰逢好日子,且是秋收之前,不少官宦人家,寻常百姓,富贵人家都赶着这段时日成婚,外城内城的道路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与马车,放眼望去,找不出一点空位。
  八月还是闷热的,谢临洲掀起车帘子让马车内透风,缓声道:“无事,绕一段就绕。”
  青砚得了命令往东市去。
  阿朝透过车窗看着外头的景色,扯了扯谢临洲的衣袖,“你瞧有糖葫芦诶,还有杂耍呢。”
  今日又恰逢赶集日,整个内城闹哄哄的,差一点导致交通瘫痪,衙门的衙差都要出来维持秩序。
  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谢临洲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太过热闹了,看的人心里不适。他见阿朝兴致勃勃的模样,下意识询问了句:“你可想下去逛一逛?”
  阿朝连忙摇头,“我才不想呢。越热闹的地儿扒手越多,我要是下去逛一圈,什么东西都被偷光了。”
  很久之前,他与三房一大家子去内城赶集,兜里装了三文钱想着买糖葫芦和素包子的,碰见热闹的地方上前看了看,银钱就没了。
  他也不敢声张,一是怕被王郑氏知道,二是就三文钱不会有人帮忙寻的。
  但现在他仔细想想,有夫子在身边的话好像也可以。可前面嘴巴那么快都说完了,唇瓣翕动,“下次吧。”
  谢临洲道:“那好,等下回赶集日,我告假陪你去逛逛。”
  绕过热闹的城区,从蜿蜒小路走。
  青砚凭借自己高超的车技,给车内人带了了非一般的享受,他看着前方,喊:“公子,少君,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朱红色的大门映入眼帘,门楣上挂着一块烫金的匾额,上面写着李府二字,字体遒劲有力。
  阿朝探出半个头,看李府的光景,还没看个够,谢临洲便牵住他的手,“走了,下马车。”
  还没到李府门口,两个穿着灰色长衫的门房早已笑着迎了上来,其中一人接过青砚礼品,另一人则躬身说道:“谢夫子,谢少君,夫人早就吩咐过了,您二位快请进。”
  今日一早,从谢府回到李府的李祭酒夫妇二人便吩咐了下去,今日谢临洲会上门来,让府内下人都警醒点,且李家人大多都在家中。
  昨日成婚,只是简单的认了下人,今日才是正式的联络感情。
  “你们大公子今日也在家中?”谢临洲脸上挂着浅笑,询问。
  他与李家大公子,李书朗有生意上的往来,想着今日一来商讨一下中秋月饼之事,特此询问。
  过了这个八月,就是秋收,秋收完便是中秋。中秋于大周朝而言可是个大日子,每家每户都会拿出银钱来买月饼。
  他在其中看到了商机,前日与谢允商讨一番,打算继续与李书朗合作,去年所售卖的月饼让他赚的盆满钵满,今年可要比去年更上一层楼。
  门房轻声回话:“在的在的。公子就在正厅等候着。”
  谢临洲应声,往前走。
  刚踏进大门,眼前的景象就让阿朝眼前一亮。
  门口两侧摆放着两盆修剪整齐的石榴树,枝头上缀满了火红的花苞,透着热闹的气息。
  往里走是一方小小的庭院,院中间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两旁种满了各色花卉,粉色的海棠开得正盛,白色的茉莉散发着清甜的香气,还有几株月季顺着花架攀爬,层层叠叠的花瓣娇艳欲滴。
  庭院的尽头是正厅,厅前的廊柱上挂着两串红灯笼,灯笼下方垂着青色的流苏,风一吹,流苏轻轻晃动,添了几分灵动。
  正厅的门窗都敞开着,能看到里面摆放着古朴的红木桌椅,桌上铺着浅色的桌布,还放着一个青花瓷瓶,瓶中插着几支新鲜的芍药,显得雅致又温馨。
  “临走,阿朝,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李夫人的声音从正厅传来,阿朝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拉着谢临洲的手,快步往正厅走去。
  话音刚落,就见李夫人从院里快步走出来,身上穿着素雅的浅蓝色衣裙,脸上满是笑意。
  阿朝立刻松开谢临洲的手,小跑到李夫人身边,仰着脸甜甜地喊:“师娘。”
  李夫人轻轻摸了摸阿朝的头,又看向门房手里的礼品,嗔怪道:“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说着,便引着他们往里走。
  院子里种着不少花草,花儿开得正艳,阵阵花香扑面而来。
  李夫人脸上挂着浅笑,一边让门房把礼品交给她大儿媳一边问谢临洲:“家里都弄好了吧?可要让周管事去帮忙?”
  谢临洲道:“都忙得差不多了,哪还能麻烦师娘。”稍顿,他又问:“师娘,师傅今日可去国子监了?”
  闻言,李夫人没忍住笑了出声:“哪能啊,他好不容易有理由告假,恨不得一次性把假都休完。”
  作为国子监祭酒,国子监没有李观可不成,因此李观这些年兢兢业业,一年到头人家放假他上值,人家上值他熬夜。
  李观的同僚还嘲笑他,“李观啊李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与我同在礼部尚书手底下做事比当国子监的祭酒轻松多了。”
  正说着,李祭酒从书房走了出来,穿着一身藏青色常服,面容温和:“说什么呢,又说我坏话了。”
  谢临洲连忙走上前,躬身行礼:“师傅。”
  见状,阿朝也跟着有样学样,“师傅。”
  几人进屋坐下,丫鬟很快端上茶水和点心。
  李祭酒喝了口茶,看向谢临洲:“国子监那边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回师傅,都妥当了,后日正式上值。”谢临洲答道。
  “那就好,在国子监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李祭酒点点头,又转头看向一旁正拿着点心小口吃着的阿朝,“阿朝在这边住得还习惯吗?要是闷得慌,就常来府里,让你师娘带你去找府里的几个孩子玩。”
  阿朝抬起头,嘴里还塞着点心,把点心咽下,用手帕掩着嘴,道:“习惯,师娘做的点心好吃,府里的花儿也好看。”
  李夫人闻言,笑得更开心了:“那以后师娘常给你做点心吃。”
  在正厅里闲聊一会,收到阿朝前来的消息,李襄连心爱的小狗都不玩了,抛下守在身边的小童跑来正厅。
  小童乃是做下人的小哥儿的称呼。
  李祭酒看他急匆匆,没有一点大家风范,呵斥:“李襄,你瞧瞧你,都十六岁的哥儿了还咋咋呼呼,往后哪家汉子要你?”
  李襄吐吐舌头,“没人要就没人要,我待在家里一辈子,反正娘也舍不得我。”他说罢,凑到阿朝身边去,“阿朝,走啊,我带你看画本。”
  阿朝看看谢临洲,又看看坐在正上方的李氏夫妇,低声道:“稍等一会。”
  长辈没发话,他如何能擅自离席。
  李夫人笑道:“走吧走吧,襄哥儿好不容易寻到玩伴,阿朝你就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