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偷偷抬眼瞥了谢临洲一眼,正好看到对方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又同时移开目光,空气中的暧昧像被红烛烧得更浓了。
  “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谢临洲的声音轻轻,带着几分认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说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阿朝的手背,见对方没有躲闪,才敢慢慢握住。
  阿朝的手小小的,掌心带着点薄汗,被他温温热热地攥在手里,像是握住了一团柔软的棉花。
  阿朝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抬头看他,眼底映着烛火的光,亮晶晶的:“夫子,我,我也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
  话说完,就见谢临洲的嘴角弯得更厉害,小哥儿心头的羞涩渐渐被暖意取代。
  谢临洲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脸颊上,“歇息一会,待会带你出去招呼客人。”
  他也是临成亲之时才知道哥儿和汉子成婚能一同出去招呼客人。
  阿朝点点头,靠得他更近了些,肩膀轻轻挨着他的肩膀,“夫子,方才进门的时候,看到来了好多人啊。都是谁啊?”
  以后过年过节都是要走动的,他要提前熟悉熟悉。
  “我的同僚,生意上的伙伴,一些好友。”谢临洲低头看他,眼底盛着红烛映出的暖光,说话时气息轻轻扫过阿朝耳尖,“待会出去,我同你介绍,都是认识的,不必拘谨。”
  阿朝应声,竭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多时,喜娘掀开门帘,院中的喧闹声伴着桂花香一同涌进来。他们二人牵着手出去。
  青砖地上撒了些染红的花生与桂圆,宾客们的笑谈声裹着酒气飘在风里,见两人出来,原本热闹的场面竟静了片刻,随即响起更盛的起哄声。
  阿朝耳尖发烫,下意识往谢临洲身边靠了靠,却被对方稳稳地护在身侧。
  “这是我师傅,李祭酒李大人,旁边是他的夫人。”谢临洲引着阿朝走到李祭酒夫妇二人面前,夫妇脸上满是笑意,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喜庆,“师傅,师娘,这是阿朝。”
  阿朝连忙躬身行礼,脸颊更热,重新唤了声,“师傅,师娘。”
  原本这称呼是明日喝改口茶的时候唤的,但哥儿能出去招呼客人,因此提前喊也符合规矩。
  李夫人笑得眼睛都眯了,忙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金镯,亲手戴在阿朝腕上,“好孩子,往后便是谢家的人了,临洲要是敢欺负你,尽管跟师娘说。师娘肯定替你出气。”
  一旁的萧夫郎也笑着上前,拉过阿朝的手细细打量,“早就听临洲说你性子好,今日一见果然模样周正,这手看着就是个会持家的。”说着便将一串红玛瑙手链塞进他手里,“往后家里的事,你多和临洲商量,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
  阿朝一一应着,谢临洲始终站在他身边,时不时帮他解围。
  待见过长辈,又引着他去见生意伙伴,同僚,国子监的学子。
  大喜日子,沈长风没忍住打趣道:“夫子,夫子,你娶了这么好的夫郎,往后可不能让人家受委屈啊,要不然李伯娘不放过你。,可得好好疼着,别让我们阿朝受委屈。”
  沈夫人一敲他的脑壳,“沈长风,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趣你先生。”
  谢临洲笑着揽过阿朝的肩,看着他们母子‘相斗’,“长风与他母亲关系好,时常这般。”
  “这样才好。”阿朝靠在他身侧,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度,瞧着面前的场景,带着面对陌生人的紧张都消散了许多。
  走到一群年龄各不相同的汉子面前时,谢临洲指着其中一人道:“这是柳万山柳记香胰铺的老板,这是他夫郎,盛蕴。”
  柳万山笑着拱手,目光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转了一圈,调侃道:“早就听说谢兄觅得良缘,今日见阿朝这般模样,才知谢兄是走了大运。”
  阿朝连忙回礼,刚要说话,就见盛蕴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这里头装的是我从灵隐寺开过光的玉佩,虽不是什么珍品,但带在身上能护平安,就当是我自个儿的贺礼了。”
  谢临洲替阿朝接过木盒,笑着道:“柳夫郎倒是有心,灵隐寺开光的玉佩难求,珍品中的珍品。”
  灵隐寺乃是京都郊外最大的寺庙,其中以卦象准,算命灵验,开光之物有用,深的达官贵人,与百姓们喜爱,就连当今天子都爱去上一炷香。
  阿朝也连忙道谢。
  两人又接着去见其他宾客。
  遇到有人问起两人相识的经过,谢临洲便温柔地看着阿朝,让他慢慢说,自己则在一旁补充,偶尔还会添上几句趣事,惹得众人发笑。
  夕阳渐渐西斜,用过膳食,傍晚宾客散去,院中的红烛被重新点燃,跳动的火光映着满院的喜庆。
  剩下的事情,由李祭酒他们打理,谢临洲夫夫二人歇口气,回到新房。
  在外面招待客人,又是大日天的出了一身汗,谢临洲尽量让喜娘将流程简化,喝完合卺酒,两人就喝庖屋送上来的糖水,凉一凉心肺。
  谢临洲去衣柜里寻出自己的衣裳,坐在高腰窄凳之上,面对着阿朝:“我先去沐浴,待会带你熟悉家中的布局。”
  一番忙活下来,那点紧张,羞涩随着时间慢慢消失,现在他已经能很好的跟阿朝沟通。
  阿朝头一回成亲,也不清楚拜堂之后的流程,没多问,“好,那我也收拾收拾去沐浴。”累了一天,他也觉得身子骨酸的很。
  “小翠,你进来伺候少君把衣裳,首饰脱下来。”谢临洲说罢,朝小哥儿笑了笑,拿好衣裳,往浴房的方向走去。
  小翠就在外面守着,听到这话,心想,真的奇怪,这个不是洞房花烛夜吗?怎么不洞房,去沐浴?这么快完事了?
  心里如何想,她嘴上却不能说,敲门,缓步进来,帮阿朝把身上的‘累赘’卸下来。
  阿朝不太适应,还是竭力让自己适应,“小翠,我们府上至今有多少人?”
  “快二十了。”小翠低头,“因少君要嫁进来,公子添了不少人。”她把婚服放在一旁的木盆上,“少君,这婚服,我拿起让婆子洗了,明日放回最里头的红木箱子。”
  阿朝道:“好。”
  当夜,沐浴完后,两个人熟悉了下府中的布局,什么都没有做,盖着棉被纯聊天。
  昨夜,躺在床上,阿朝攥着衣角想,往后怕是要与笔墨纸砚打交道,也要学着做生意了。他可要好好认真,努力,给夫子分担。
  谢临洲听到他不平稳的呼吸声,主动问了事儿,“你如何打算的?”
  阿朝实话实说。
  谢临洲道:“如此也好,你现在对生意一窍不通,跟谢忠也是浪费时间,往后你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阿朝笑盈盈:“我先念书,管家里头。”
  翌日。
  晨光透过谢府新房的窗纸,轻轻落在铺着鸳鸯锦被的床榻上。
  阿朝刚醒,就听见门外传来轻浅的脚步声,接着是小翠温和的声音:“少君,该起身梳洗了,今日要给老爷和夫人敬茶呢。”
  她口中的老爷夫人,乃是李祭酒与李夫人。
  谢临洲比他醒得早,正坐在床边看书,闻言,看向小哥儿,语气温柔:“不急,先缓一缓。今日是回门前的拜长亲,还有些礼数要走,我陪你一起。”
  映入眼帘就是夫子那张俊俏的脸,阿朝那还听得进去他们说话,把被子盖着脸,露出眼睛,点头如捣蒜。
  虽说昨夜什么都没做,但能躺在夫子身旁,他睡的比任何时候都安稳。
  等阿朝梳洗妥当,换上一身淡青色的常服,半扎高马尾。
  按规矩,新婚次日不宜再穿大红喜服,需换浅色系的衣裳,显得温婉。
  谢临洲便牵着他往正厅走。正厅里早已摆好了茶桌,李祭酒和李夫人坐在主位上,见两人进来,都笑着起身。
  “这是拜长亲的茶,喝了这杯茶,往后阿朝就是谢家正经的人了。”李祭酒接过谢临洲递来的茶,又递给阿朝一杯,“往后你们夫夫要互敬互爱,好好过日子。”
  阿朝双手接过茶,轻声道了句:“谢谢师傅。”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他心里的安慰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比拟的。
  这里没有王家人,不需要提防。
  李夫人也笑着递来一个红包,里面装着金元宝:“这是师娘给你的见面礼,往后在谢家要是受了委屈,尽管跟我说。”
  语气一顿,她又道:“先前临洲家中没主事的在,你来了,可要好好打理府中。昨夜,客人们送来的礼品和礼品单子我交到你手上,你到时候去库房好好比对,管家事说容易也不容易,若是不会的,记得来找师娘。”
  礼品单子足足一本书后,阿朝接过,眼里的惊讶几乎掩盖不住,“我省的,师娘,我会好好学习,把家中打理好的。”
  一跃成为大户人家,他有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