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纪零心渐渐平静:“但阿愉不会,他很实事求是的。”
  司尧皱起眉:“这事倒是难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格伦种族灭亡的原因是天降神罚,一颗流星毫无预兆地扭转轨迹,冲向他们的领地,引发了一场震动星际的爆炸。”
  “在那之后,格伦种族的故土便遗落了。”
  “还是只能用裴疏意的方法,只是或许要用别的法力加持,命运在她和裴疏意中架起了座天秤,得加点什么别的砝码才行。”
  纪零听完,掏出笔记本,塞进裴疏意手里:“这个可以改变未来发展,但是我看不懂是怎么回事,只能靠它自己出现文字。”
  裴疏意接过打量,手指摩挲封皮,先前他还给纪零时,只当个和祂相关的物件,感知到手下气息跃动,一记星芒打入其中。
  力量被吞噬,像水消失在水中。
  纪零目不转睛盯着它看,想到路安愉,他又有点想哭,不知对方正经受什么样的折磨。
  生命被鱼线垂于悬崖,他分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茫然。
  惊异的是,在他冒出这个念头后,一行文字浮现。
  【前往格伦故土,被法阵绞杀】
  是因为他害怕了吗。纪零语气闷闷,说出方才想法。
  裴疏意有了个推断:“只有在感知到非人力量波动和你觉察到危险同时达成,才会显现。”
  纪零回忆了下,几次出现文字,一次被威胁后碰上了司尧,一次是遇上兽人围攻点点,一次被狼兽狩猎。
  似乎真是如此,只是,有了提点,上边写的似乎也并非好话,纪零捏起笔,不知要如何更改,在这寥寥几句文字里,写出部happyending来。
  他下巴搁在笔上,戳来戳去,仿佛被绑架回备战高考时,面对命题作文,绞尽脑汁想不出两个字,最后只能现掰名人名言。
  裴疏意:“可以从盛栎出发。”
  纪零转头,眼睛亮起来:“你想起她的名字啦!!”
  裴疏意:“心声里说的。”
  纪零肉眼可见地蔫下去,“哦”了一声。
  裴疏意:“想起了一部分。”
  纪零心情坐上过山车,他的大脑电路要烧坏了:“什么部分。”
  裴疏意:“来星际前的最后部分。”
  纪零愤愤:“就不能说明白点吗。”
  裴疏意俯身,唇瓣擦过他耳朵,声音被压低,碾着耳膜:“你一直说不要了,腿却缠得很紧那部分。”
  对面的司尧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纪零脸“蹭”地就烧红了,纪零想骂他变态,抬眼撞上司尧目光,心虚别开,只能将话拆吞入腹。
  裴疏意唇角很轻地弯起,被封存的记忆撞开豁口,淅淅沥沥汇入他脑中,早预料到或许与小人类关系不菲,却没想是这样的负距离。
  上次让对方主动亲吻的受伤并未得逞。
  纪零只看着他,莫名地问了句:“为什么要亲啊。”
  原来受伤不会被亲。
  但他们却接吻多次了。
  连理由都无需找,那张柔软温暖的唇,是可以随时覆上去的,甚至可以再亲密一点,到达更温暖的地方。
  裴疏意并未想起他们相识的细节,也不知他们为何会是情侣关系。
  可只要是这个身份就足够了。
  可惜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幼崽脑中被太多悲情挤占,对面还有个外人虎视眈眈,不然可以将他压在床上,用尾巴环住他腰,在他呜咽时将尾巴塞进他嘴里。
  告诉他:“所有事情由我来想,从现在起你的脑子里只需要有我。”
  纪零只觉察到腰上力道又大了些,不知只恢复寥寥记忆的裴疏意彻底成了个危险分子。
  万物性本混沌,礼教将欲念归正,而裴疏意记忆倒灌,先对小人类起了欲念,再被告知,你可以这样做,暴君忍得快要疯了。
  裴疏意压下危险边缘的思绪:“祂曾告诉过我,盛栎与祂做过交易,是为了达成心中执念。”
  最后离开地球前,他于脑中反复琢磨的念头浮现:“我先前以为她想成为神。”
  “但神不会答应她想取代自己的愿望,或许成为神只是后面萌发的想法,因为想要更多的东西,亦或是从未得到的东西,才会有膨胀的野心。”就如同他一样。
  纪零若有所思,将笔记本摊平,捧在手里,提笔写下【前往格伦故土,即将被法阵绞杀,了解盛栎心中执念】
  白光一闪而过,字迹凝刻其上。
  成功了。
  仍想不出最繁华之地,飞船往遗落之地旧址驶去,有了命运作保,无论如何都会抵达。
  纪零往床边走,他觉得很累,大多数人在疲惫时,会选择大哭或是昏天黑地睡觉,纪零把流泪当作软弱的事,他往往选择第二种。
  认识裴疏意后,他会选择诉说发泄,对方会如同一块绵软织密的网,将他包裹起来。
  现在的裴疏意成了只需要哄的大猫。
  纪零打算自己独自消化。
  躺上床,将被子覆在脸上,昏暗坠在眼皮上,他咬了下唇,心中郁痛找了个借力点,就要意识放空,又觉得被木质气息占据。
  从前他觉得裴疏意身上气味是沉厚的,不知是否心情欠佳,此时觉得多了些苦凉意味。
  仿佛置身一片落雪荒林。
  习惯对方会用尾巴圈住自己,这次却是手臂,紧接着,一个吻就覆了下来。
  对方细细吮吸他的唇瓣,舌尖撬开他的齿关,将他最后细碎的意识击散,溃不成军。
  不知怎的就到了这步,衣服被扯开,扣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炽热的情/事并未被打搅,这件执事服终于寿终正寝。
  纪零小声:“我没有衣服穿了!”
  裴疏意:“在曙都叫人买了。”
  纪零:“那你就看我穿这个…唔…”
  细密的吻铺天盖地落下。
  与先前截然不同的体验。
  他太粗暴了。
  以前的裴疏意总是温柔的,虽然不会停,可至少动作是轻的,会说好听的话,会叫他“宝宝”,会一边将他抱在怀里,一边亲他的眼皮。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像只摇摇欲坠的木筏,要被击碎了,对方像要将自己扯进他的身体,他的手臂被领带绑住,全身都被桎梏。
  甚至莫名地,觉得有几分背德意味。
  失忆的裴疏意,只恢复部分记忆的裴疏意,并不是他完整的恋人。
  不知如若他想起一切,又该怎样描绘这个夜晚。于是,在一次结束后,纪零试图抬腿蹬他,告知他想要停止。
  却被抓住折过来,愈发激烈的骤雨狂澜。
  他的眼神逐渐失焦,意识涣散。
  他只小声呜咽,裴疏意让他大点声,纪零不依,于是尾巴惩/罚般抵住他唇。
  第一次被迫咬上尾巴尖,纪零恨恨地用力咬了下去,那截尾段轻轻拍上他脸颊。
  眼角沁出的泪落在上面,裴疏意又低头咬他嘴唇,鼻尖相抵,他说:“别哭。”
  “我会把一切处理好。”
  纪零觉得自己要处理不好了。他哭才不是因为伤心,谁要和他将这个混为一谈!!裴疏意简直是混蛋。
  翌日,纪零一天都没出卧室门,骨头要散架,七零八落凑成四肢,他像个残破的稻草人,怏怏躺床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暴君倒是心情愉悦,甚至有闲心找司尧询问没想起的记忆细节。
  航程预计是三天。
  难以度过的,提心吊胆的,煎熬的三天。
  最后化作荒/淫无乱的三天。
  纪零再没时间不安,裴疏意将他的空闲如潮般挤占,甚至只要他有一点胡思乱想的迹象,便将自己拉至他腿上,黏糊糊地亲昵。
  他甚至怀疑,对方谋划已久,只是碍于没有身份,毕竟这种事,裴疏意也不是没做过。
  待反应过来这点,已经抵达命运广场附近,这片公用地图的确称得上于全种族的繁华之地。
  思及法阵的事,纪零紧张地瞪大眼,看向客厅投影上的航图,很快听到一串笑声,如碎银落地:“小朋友,终于找到这里来啦。”
  “比我想象之中要快嘛,好久不见。”
  抬眼间,对方已经进入舱体,像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
  她操控机械装置,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切了个频道,换成个轻快的动画片,视线扫来,目及纪零宽大衬衫领口下的吻痕,狡黠地笑了:“小朋友,我设计的情侣出游计划不错吧。”
  “哎呀,可是帮助某些夫夫感情升温了呢,怎么连句好话都不给。”
  见盛栎这个语气,纪零已经难以回忆对方初见时的莫测模样。
  她顺手从茶几上抓了包零嘴,还是路过某个补给站时,司尧抱回来的,拆开包装,放进口里,声音含糊:“听祂说,你们要了解我的过去啊,我真是很久没有想起那段时日了呢,猪狗不如的,下跪求饶的,为了一点吃食舍弃尊严,还真是一点也不让人怀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