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死亡如此之近,瞬息间,森鸥外的恐惧甚至都还没成型。
  “先稍微放开他吧。”
  带着笑意的声音。
  几乎是本能,即将贯穿喉咙的刀尖一错,擦着皮肤刺入砖下。
  太宰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诊所,逃脱死亡的森鸥外终于想起来人需要呼吸,不甘心的少年大概没想到太宰会在这时候出现,他着急忙慌的站起身,想要退回阴影里,但太宰叫住了他:
  “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少年顿了顿,“不能告诉你。”
  “啊,这样啊。”太宰眯起眼睛,露出一个乖巧可爱的,令人难以拒绝的笑容,“那你需要一点帮助吗?”
  少年愣了愣,就看到太宰示意了一下头发。他扎不好头发,刚刚一番战斗,扎高的马尾已经变成小辫子搭在肩上了。
  烟霞一样的头发衬着烟霞一样的眼睛,很难以形容的纯粹的色调,温和而柔软,简单的一眼就能看穿,他心动了,但很挣扎,理智告诉他该要远离,但本能不容易他说出拒绝的,他永远无法拒绝他。
  于是,同样的被月光照耀的夜晚,对方安静的坐在格子窗下,露出致命的脖颈和背脊,安静的等待他将披散的长发束起。
  太宰没有说话,指尖穿过发丝的缝隙,凌乱的黑发遮挡鸢色的眼眸,他注视着少年的一切反应,他们应该是熟稔的,他们安静待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任何违和感,就好像他们很久之前就彼此做出选择,他们天生就应该待在一起……
  头发扎好,对方下意识晃了晃,而后终于像是意识到什么,僵硬的止住动作,一秒都没有犹豫就提着刀跳窗逃跑。
  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太宰低头看了看手才回过身,对上森鸥外一脸见鬼的惊讶表情,森鸥外很惊讶,他无法不惊讶,他在擂钵街这么久,居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那柄胁差的刀锋从半空刺下带来的惊悚感至今让他战栗。
  “那……是谁?”
  “谁知道呢,”太宰心情很好,“大概是神明吧。”
  森鸥外:“……”
  *
  计划有变。
  森鸥外撑着双手坐在红木大桌前,无数的文件摆在他面前,但他没有心思处理。
  在那天之后,那个长发少年再一次消失不见,整个横滨,哪怕是最厉害的情报商都没有相关的信息,也不是完全没有,在那段时间里,任何袭击过太宰的人都受到了最严厉的报复,那是提着刀,束着长发的,会庇佑太宰的神明。
  除此之外,世面上没有任何信息,干净得仿佛真的是神明一样。
  他想要询问太宰,但太宰不做任何解释。春天慢悠悠的过去,凡是太宰出没的街头,连流弹都要想方设法退避三舍,再也没人想着杀死这个港口黑手党首领迭代的见证人。
  夏天到来,港口黑手党慢慢步入正轨,连地下诊所都得到了难得的平静。
  森鸥外换上他那身落拓的行头,三句话不停的抱怨着,趁机邀请太宰加入港口黑手党,太宰同意了,而他加入港口黑手党的第一个任务是处理羊之王中原中也。
  这种任务简单得不值一提,于是夏天过去之后,港口黑手党死掉了一个预备干部兰堂,多了一个天选牛马中原中也,中也不仅要干自己的活,有时候还需要干太宰的活。
  彼时,靠近池袋的某个地下室里,本应死去的兰堂迷蒙中睁开眼睛。昏黄的灯光让他有点失神,让他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直到跟医生说话的身影忽然侧过头看向他:
  “醒了?”
  兰堂本来想装死,但对方的感知太灵敏了,他才睁开眼睛,呼吸的频率都没变,他背对着他却第一时间知道他已经醒了,于是,他不得不撑着身体在医生不认可的注视中强行坐起来。
  “醒了,请问你是——”
  声音一下梗在喉咙里,那头束成马尾的粉色长发太显眼了,没办法认错,所以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神明吗?”
  樱真月没听清,“什么?”
  兰堂问:“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死了吗?”
  樱真月摇头,长发随着动作摆动:“没死。我救了你,付了很多钱,所以从今天起,你得帮我干活,直到我完成我的计划。”
  兰堂沉默了。
  兰堂问:“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樱真月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怎么树立第一印象,随后他先是郑重的放下手里的胁差,然后高扬双手,像个反派一样露出狰狞又邪恶的大笑:“从这个时间节点开始,我们的计划是攻打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然后占领横滨!再占领地球!”
  兰堂:“……”
  兰堂又躺了回去,沉默而安详:“要不,还是让我死了吧。”
  是不是真的占领横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工作量一听就很大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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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不甜吗?纯爱!包甜的!
  补昨天的加更哇!
  那么明天见~
  第66章
  就这样,第一个随时间诞生的选择节点,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发生了变化。
  兰堂的心愿不重要了,反正他的命已经不是他的了,而兰堂自己也无所谓,他本身也不是很想活着,要不也不会轻易的输给太宰和中原中也,于是,成功入伙的他从地下室搬到地上。
  因为曾经是谍报人员,细节往脑袋里钻,兰堂一边养伤一边摆烂得发现,这个号称太宰守护神,谁也找不到踪迹的少年其实经常出门,有时候半夜回来,有时候凌晨回来,每次回来都带着礼物,有时候是市中心豪宅地契,有时候是路边开得很好看的蒲公英做成的标本,所有的礼物他都藏在保险柜里,而这样的保险柜他放了整整一个地下室——他最初就是在地下室苏醒,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有理由怀疑,他也是樱真月送给某人的礼物。
  时间又一点点过去,等到冬天也结束的时候,樱真月带回了另一个人,一个戴着帽子,被人称为北欧神明的暗杀王。
  两人打照面的时候,宣称伤一直没好摆烂不干活的兰堂差点跳起来!
  心灰意冷的魏尔伦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死去的同伴,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支棱起来。
  两个人大概是有争执的,但樱真月不是很在乎,他听着两人用法语叽里呱啦的吵架,他没学过法语,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吵架吵到一半要滚回房间,他带着他给太宰准备的礼物去到地下室,他每次出门都会给太宰带礼物,虽然不能把礼物亲手交给太宰,但他会放进保险柜里,等待着太宰某一天来到此地,一件一件打开。
  微弱的光辉在他身边亮起,那是定格成漫画的‘书’。
  在和同位体的自己对话时,他就懂得了自己诞生的意义;如果说,第一个樱真月的诞生是因为世界想要活下去,那么,在那之后的每一个樱真月的诞生都是因为想要保护太宰的‘自我’。
  世界的意识顺应了他的愿望,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能量也汇聚在他身上,带着一切回到原点,如今的世界足够稳定,起码梅子饭团确实是酸的,路过的小孩会因为踢不进球大声的哭泣……只要他能创造出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杜绝所有世界被同化吞噬的可能,最后再将汇聚到他身上的能量交还世界,那么,就可以达成他们所有人都期望的结局!
  为了这个结局,他已经决定付出一切。
  樱真月低头,看着摆满的保险柜,这些都是给太宰的礼物,很安全,他特意将地点选在池袋,就算横滨爆炸,它们也绝对不会受到一丝损坏。
  随时间诞生的第二个选择节点,也这样过去了。
  樱真月又出门了,第三天早晨回来,刚进门就看到兰堂和魏尔伦隔着一张桌子远远坐在客厅两边,兰堂……哦,这时候也许应该称他为兰波,他早就恢复了记忆,兰波依然穿得很厚,长发披下来,还带着围巾,就是身体很僵硬,和前一段时间摆烂摸鱼的姿态截然不同,魏尔伦脸色也不怎么好,但以他作为人工异能生命体对人类的憎恨,他的表情就没有好过。
  虽然‘书’给的剧本一直都是让他成为新的王,但樱真月一个小弟没收,在起跑线上就脚步一拐投奔太宰,所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小弟之间的矛盾,不过他觉得可以努力一下,他坐到两个人中间,像个法官宣布:“组织间禁止内斗。”
  魏尔伦一顿。
  兰波张了张嘴,瞪了魏尔伦一眼,也没说话。
  没人说话,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流淌,樱真月很敏锐,但他的常识实在匮乏,不懂这种做恨的感觉,于是,他只能说:“如果你们不能握手言和,那我只能以异能订立规则,禁止你们两人互相触碰互相攻击。”
  兰波震惊了。
  魏尔伦一瞬间变了脸色,他几乎是瞬移到兰波面前,臭着脸,拉住兰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