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书?”
  这时候,刚才那位医学生从通道转角处擦着手走了过来,一见到对幸村就老实道歉:“幸村君,不好意思,刚不小心碰倒了你的包,你看一下如果有损失我可以赔偿的。”接着又对和奏说,“谢谢柳生桑帮忙收拾好。”
  和奏:“……不客气。”
  幸村:“呵呵。”
  “额,我、我去看看切原君的伤!”意识到自己误闯了什么战场,老实人快速朝切原的方向挪了过去。
  又剩下了和奏和幸村两人。
  虽然不是有意的,但自己确实触碰到了幸村的隐私,和奏决定先低头:“很抱歉,我不是故意。”
  她承认自己看了书,却没说自己看懂了。
  但幸村不好糊弄,他灿笑着帮她回忆:“我记得柳生桑和我一起选修过法语课。”
  道了歉,他不接受就没办法了。先礼后兵,是柳生家的社交精髓。
  “学得不如幸村君多,刚够看懂书名的程度。”和奏双手交握在身前,微笑抬头,明晃晃地挑衅,“这时候与其质问别人,不如反思自己。”
  他这种性格,九成九是给人挖坑的时候把人给吓跑,顺手把自己给坑了。
  “反思?”幸村挑眉,他不意外柳生和奏能够推测出一些事情,但是他没想到对方可以直指问题所在。
  想起自己做的“好事”,幸村下意识环视了观众席一周,这次他竟然幸运地捕捉到一个身影,不过也只有一瞬间,他的视线只触碰到了对方的衣角。
  躲得倒是快!
  幸村刚下去一些的怒火,又起来了。他眯了下眼,忽然朝和奏跨近一步,堪堪保持了基本的社交距离,说话时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故作熟稔的语调:“不过还是要多谢柳生,帮我保守了秘密。”
  ?
  和奏看着他眼中烧得正旺的两簇火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想拿她当工具人去刺激放了他鸽子的那位?
  一向心眼多到堪比菠萝的幸村精市会做出这种蠢事,看来真的是被气疯了。
  和奏眉头拧紧,后退了一步。
  好在只疯了一瞬间。
  见到和奏后退,幸村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正想道歉时,他的目光忽然落在和奏身后的某处,本来要道歉的话被他临时收回。
  再开口时,他的语调中带着明晃晃的恶作剧:“有时候,一点点外界的刺激,比如……让他看到一些‘可能存在的威胁’,反而能带来一些惊喜哦~”
  和奏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意图,但她非常非常不喜欢被利用,尤其是有可能被利用去刺激一个女孩子,她眼神变得锋利,警告声起:“幸村你——”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带着热身后微热温度和熟悉的雪松气息,沉稳地在她身侧站定。
  是手冢回来了。
  跟他一起去热身的迹部落后了他几步,见到这幅场景,他嗤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走过来靠坐到了刚才切原坐的那个长椅上,离他们不远不近。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自己的泪痣,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手冢没有立刻说话,但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打破了幸村故意营造的氛围。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和奏脸上,眼神深邃而平静,还隐隐带着关切的询问,唯独没有惊诧或质疑。
  和奏迎上他这样的目光,扬起一个笑容,朝他摇了摇头。
  手冢这才将视线转向幸村,表情是一贯的冷峻,语气平淡无波:“恭喜。”
  幸村对于手冢如此平静的反应似乎略感意外,但随即眼中笑意更深,仿佛觉得更有趣了。但是单打一开赛在即,他还是要收敛一些的。
  他收起自己的玩闹,笑道:“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他已经看到了迹部还有些汗湿的额发了,这两个人估计还认真打了半场比赛,热身肯定是够了。
  “嗯。”手冢应道,他自然地侧过头看向和奏,她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来不及了,裁判催促选手入场的声音已经响起。
  看清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那一丝像是不自知的焦躁,手冢心中叹了口气,不希望她多想,所以在迈步踏入内场的瞬间,他轻轻对和奏说了一句话。
  像是耳语的简短话语落入耳中,让和奏看着他背影的眼神瞬间柔软了下来。
  近处的幸村其实也听到了,只是没听懂。不过,在看到和奏带笑的侧脸后,他脸上玩味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看了看手冢走向球场的挺拔背影,又瞥了一眼观众席上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最终在心低叹了一声。
  “抱歉,柳生,是我失礼了。”
  和奏余光看了一眼似乎恢复正常的人,没理会他,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在网前站定的身影。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场上的氛围就为之一变,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连对面身形高大的对手都一脸兴奋,颤抖着伸出手,用超大的音量恭声道:“手冢国光,久仰,请多指教!”
  手冢没有让那只手多等,也没有因为对方略显失态而有任何侧目,他握上那只手,正式道:“请多指教。”
  此时和奏耳边是他刚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melodia,warte auf mich。”
  他说,等他。
  第20章
  “不懂网球的人,看过手冢国光的比赛,也会爱上它。”
  这是德国媒体,在一篇关于手冢国光的报道中写下的。
  如此感性的句子,完全不像是出自以严谨著称的德式新闻中。
  但手冢国光就是这样的存在,他打破德国传统纸媒体的傲慢,也可以打破观众对网球的固有认知。
  人们偏爱手冢国光。
  和奏站在场边,听着满场都在为他又赢下一球而欢呼。
  她以为这么多天以来,自己对他的数据已经了如指掌,知道他的发球时速、旋转转速,但那是在训练环境下,比赛中真正能够将实力完美发挥出来的运动员少之又少。
  但手冢他不一样,他击球时,东京最大的网球运动场内座无虚席,却又鸦雀无声。
  一声声清脆的击球声,像是敲击着每个观众的心上,让人忘了呼吸。
  无与伦比的控制力与精神力……和奏有一瞬间觉得,他的感知覆盖的不仅是那块硬地场,而是整座比赛场馆。
  现场看他的比赛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和……洗礼。
  和奏轻笑。
  说手冢国光清冷的人,或许应该看看他的比赛。
  理性与渴望,这种矛盾在他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一种独特的、蓬勃的生命力。
  “melodia……melodia?”
  “啊,”耳边的声音和奏回神,竟然在工作中走神了,她歉然低头,“抱歉教授。”
  安特伯格教授一脸理解的神情道:“没关系,看国光的比赛是会这样。”
  和奏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为了教授难得的幽默还是他的夸赞,不过她又快速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桌子上放置的一堆检测设备上。
  见她已经恢复了状态,安特伯格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屏幕,“melodia,你看这里。”
  那块屏幕上,密密麻麻地显示着回传数据。
  和奏看了一眼,就张大了眼睛。
  “太完美了,对不对!”安特伯格很满意她能瞬间找到关键数据,脸上难得地流露出激动的神色,“神经募集效率、在高压下的决策速度……这些现场数据太珍贵了!这个项目没有白做。”
  不过,和奏欣喜的是另外一件事,她看着其中一张折线图,求证:“正式比赛环境里,他的旧伤区域的稳定性比预想中更好。教授,这是不是说,如果他能保持下去,职业生涯巅峰期会比您预估的更长?”
  安特伯格闻言挑眉,锐利的目光投向了和奏。
  “melodia。”
  “是,教授。”
  在这样的目光中,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的和奏收敛心神,直直迎上这位教授的视线。
  安特伯格瞧着她一会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从一开始申请这个项目,目标就不是简单的实习学分,而是我的实验室,对吗?”
  小心思乍一被指出来,和奏的心跳了一下,她在这位大牛面前果然无所遁形,不过惊讶也只有那么一下。
  她是有目的,但她也认为自己在团队中从始至终的表现都算合格,因此也并没有什么心虚的。
  “是的,教授。您的实验室是我努力的方向。”
  看着她不但羞愧反而一副坦然的表情,安特伯格不但没恼怒,还低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很好。有野心,并且懂得为自己创造机会,这是优秀的人必备的素质。”
  “我看了你这段时间的工作记录,还有,”安特伯格看了她手上的pad一眼,“你私下在做的那份关于‘神经外科远程医疗系统’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