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昭黎借着力仰头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又问道:“那二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日在府中收拾些东西,明日一早便出发,如何?”
  女孩想点点头,但是因为仰着头,额头上被他坏心思地用下巴抵住,点头成了张嘴成圆形“哦—哦—”了两声。
  收拾东西的空里时怀瑾用手肘轻撞了她一下,故意的,惹得她轻呼一声,责怪道:“二哥你干嘛!”
  眼看昭黎要动怒,他忽然冒出一句:“前几日母亲同我说,大嫂也怀孕了,问我们两口子怎么打算的。”继而看向昭黎平坦得不能再平坦的小腹,“不过也是,你说你这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论次数也不低啊,不该这样才对啊?”
  昭黎被他这话羞了一脸,拿了旁边的书就朝他扔去:“青天白日的,你胡说些什么!”
  时怀瑾结结实实挨了她这一下,爽朗笑道:“为夫说的不是事实吗?夫人怎的还生气了?”昭黎平日对大多数事情都是相当有自信的,外人面前温婉乖顺,家人面前运筹帷幄,唯独在这种事上,时时满脸通红,又羞又气的。
  既然他这样说,昭黎索性瞅着周边没人,凑上前去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啊,这女子是否怀孕,跟男子关系更大,这生儿生女的,也是男方决定的。”说罢还朝时怀瑾挑了挑眉,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
  果不其然时怀瑾少见地红了耳根,结果还是嘴上不饶人地逗她:“不管这些理不理的,我只知道,运气再差,多来几次,总归是能怀上的。”
  昭黎这回的脸是彻底红透了,偏生他还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让她更窘迫了。她索性东西也先不收拾了,直接扑上去将人压下,时怀瑾被她压倒在木地板上,只听上方的人难得的高嗓门:“时怀瑾我打死你算了!”
  得了,这回连二哥都不叫了,成婚这快三个月了,她喊他名字的次数不多,连名带姓喊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这次该是真惹急了。
  时怀瑾这个人平日里别看他天天一本正经不争不抢的样子,其实背地里野心不小,说话也没个正道,尤其成婚后爱时不时地逗逗昭黎,他只觉得昭黎怎么看怎么好看,当然不会真的把她惹急了。
  他伸手将人一把捞进怀里,倏而二人调换了位置。时怀瑾甚至很“贴心”地护住了她的后脑,稳稳拖住,不至于她的脑袋碰到地板,否则又少不得生气皱眉。
  便是这般,昭黎呆愣愣地看着上方的人,面前的俊脸上浓眉微皱,眉头压着,似有凌厉之感,不觉竟吞了口口水。
  女孩发觉自己发愣时双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抵住了他的胸口,隔着单薄的衣装,她能感受到他略显紊乱的心跳。扑通扑通地跳得毫无规律,她自己亦是如此。
  就这么呆着对视了好一会儿,昭黎才忽然反应过来——
  她该是生气的才对!
  想着,面上的表情自然而然就变了。双唇紧抿着,牙齿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内里的肉,满眼的嗔怪,两颊泛着淡红,不觉间两眼竟恍惚闪着泪光。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心里咯噔一下,呼吸一滞,试探着伸手摩挲被她咬住的下唇。
  昭黎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怎么这么不经逗。”
  淡淡的语气,低低的嗓音,说着这么惹人心寒的话。
  美人嗔怒的前提是美人没有真的怒,否则就像昭黎的话——美人生气的时候第一眼该注意的是她的愤怒而不是她的美貌,第一眼只知道看人家长得漂亮的,不是登徒子也是流氓!
  虽说昭黎没有真的生气,时怀瑾也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但是如今见他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她只觉又气又笑,反倒是跟自己说:“我不气我不气,气死了惨的是自己。”
  说罢,一把将身上的男人推开,轻哼一声,不再多言多语,自顾自地收拾行李,还不忘把他的东西径直扔到外头。
  *
  一直到夜里二人躺在一张榻上,昭黎也没打算跟他说话。平日里鹿一样机灵水润的双眼现在也紧闭着,背对着他,连被子都不肯留给他一点。本来还有两床被子的,自从沈家那件事回来之后二人便不再分被子了,每当时怀瑾惹了昭黎生气,他就得光荣地只有躺着榻上的份。
  就像昭黎说的,没让他以地为榻以天为被已经是她手下留情了,别还想三想四的,门都没有。
  二人这样躺了有半个多时辰,时怀瑾听见旁边人的呼吸逐渐平稳,这才乱了阵脚,毕竟夫妻没有隔夜仇,前提是丈夫得哄。
  他试探性地从背后连人带被子一起捞进怀里,昭黎因为快睡着了,便下意识挣扎了下,反应过来后也没再挣扎。
  时怀瑾见她不抵触,便知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就又紧了紧怀抱,温声道:“央央还在生二哥的气吗?”
  怀中的人不答话。
  他接着说:“白日里原是我唐突了,不该跟央央开那种玩笑,还请二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在下这回罢?”说着还将手往下移动了些,刚好护在女孩腰间,把脸埋进女孩颈窝处,呼吸出的热气一点点地让她的脖颈上爬上热意,一寸寸地绵延到了耳根,惹得她呼吸微乱。
  时怀瑾见她虽不答话,但是呼吸乱了拍子,便知有戏,趁热打铁道:“二小姐可莫要再气了,因为鄙人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我保证再不敢了,二小姐原谅我这回罢?”
  昭黎本来也没生气,不过是在他面前使使小女儿脾气,如今又听他这样说,只轻声道:“你每次做错了事情都这样说,我倒是饶了你多少次了?”
  “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小姐要打要罚,在下都从,不管是要在下如何赔偿,都可以的。”
  昭黎听他这样说,不禁玩心大起,在他怀中翻了个身,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怎样罚你都可以?要你怎样赔偿都可以?”
  时怀瑾颔首。
  昭黎略带凉意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眉头,她的手软而韧,十指纤纤,却不似有气无力的样子。时怀瑾配合地阖上眼睛,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的眉眼处一点点划过。
  又听见她道:“这眉眼生得真漂亮,竟比女子还要漂亮几分,时时刻刻都含情,只是不知这其中的情意,到底是真是假呢?”这声音带了些懒意,似是从极远处传进他的耳朵,又柔又轻,却能一寸寸地将他的心啃噬。
  时怀瑾将她的手握住,贴在自己脸上,微微侧头在女孩的掌心轻吻一下,沉声道:“这其中的情意真假,二小姐亲自试探一番便知道了。”
  说罢,时怀瑾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昭黎配合地闭上眼睛,任由他的吻落到自己的眉心眼睫,转而又流连过鼻峰脸颊,最终停留在樱唇上。
  这个吻不是浅尝辄止,可情到深处,昭黎忽地扭开脸——
  “好了,乏了,睡了。”说罢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侧过身去继续睡下了。
  只留某位以为今夜能赴巫山的男子独自哑然。
  第20章
  翌日清晨,月亮还没完全西沉而下,小夫妻二人便赶着晨曦踏上了旅途。
  昭黎还有些困倦,这回去他们只带了一个丫鬟一个侍卫,没多带人,轻装上阵。
  丫鬟皎月坐在马车前头,放了个马扎子坐着,侍卫在一旁骑马。
  昭黎觉得这样睡着不舒服,打了个哈欠,溢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便问道:“二哥我们要走几天啊?”
  “大概三天?不用着急,累了就找客栈歇下,此行就是为了玩的。”
  说罢他将身旁的人轻轻揽过,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让她能睡得舒服些。
  昭黎却说:“思意会不会不喜欢我呢……”
  这话让时怀瑾有些摸不着头脑,轻笑道:“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昭黎有些难为情道:“因为我其实没怎么跟同龄人相处过。家中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姐姐大我九岁,哥哥大我六岁。我之前在家的时候爹爹专门找教书先生教我念书的,就我一个学生。后来同二哥成亲,二哥也比我大四岁,大哥大嫂更不必说,完全就是把我当小孩子的。知意还小,我跟她相处也容易,不过好好哄着就行了。但是我的同龄人只有皎月遮星她们,这根本不一样,所以我不知道思意会不会喜欢我……”
  时怀瑾如何都没想到是这种理由,忍俊不禁道:“这世间怎会有人不喜欢央央呢?”他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思意是个很好相处的孩子,央央会喜欢她的,她也会喜欢央央的。”
  昭黎抬头看他,一双眼睛水杏般惹人怜:“真的吗?”
  他又抬手在她拧着的眉头上轻抚,将那个“川”字抚平,“自然,而且那边不只有思意,还有另一家人,他家只有兄妹二人,家中同时家也是世交,女孩也跟你差不多年岁,我觉得你们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起,总归也有些话能说的。”
  “哪家公子小姐啊?”
  时怀瑾闻言一笑:“央央应该听过,苏州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