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晏无辛侦查了一下,他在洗衣服。
  洗衣服?
  嗯,看起来像是你的寝裤。他一脸苦大仇深的,在那洗呢。
  陆锦澜一想,这不是冷脸洗内裤吗?
  她松了口气,那我就不用怕他了,这种情况很容易转危为安的,你一会就这么说
  两人对好了词儿,陆锦澜便挂在晏无辛身上,两人故意装作醉酒的样子,东倒西歪脚步虚浮的推门进去。
  阿七带着怨念瞥了一眼陆锦澜醉醺醺的样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去,反而将更加用力的洗衣服。
  晏无辛抱怨道:你看,你非得吵着嚷着要回来,人家也不欢迎你。你说你非得回来干嘛?咱们宿在寻欢阁多好。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阿七将衣物狠狠地丢到水盆里,溅得到处都是水迹。
  陆锦澜仿佛被声音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里依旧带着浓浓的醉意,我那盒子呢?快帮我找找,我得拿回家去。
  阿七翻出来一个精致的木盒,这呢!谁敢偷到你头上。
  陆锦澜抱着盒子又闭上了眼,没丢就好,吓我一跳,还以为丢了呢。
  晏无辛看了眼阿七,行了,反正人我给你送回来了,你自己照顾吧,她没少喝。
  阿七对着晏无辛的背影剜了一眼,坐在床边,对着昏睡的陆锦澜没好气道:亏你还知道回来。
  他看了看她怀里的木匣子,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道:最好别是什么物证,否则我立刻给你偷走,看你还有没有心情去寻欢阁。
  陆锦澜抱得很紧,他拽了好几次才拽出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支化了一半的冰糖葫芦。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买的,大约放在怀里装着,体温把糖浆都给暖化了。
  阿七眼底的怒意终于消解了些许,沉默片刻,自顾自道:原来你还惦记着我,哼,算你有点良心。
  阿七阴阳怪气的抱怨了几句,到底不忍心,皱着眉开始帮她脱鞋更衣。
  然而手刚摸到她的腰带,忽然被她一把攥住了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阿七痛得皱眉。
  陆锦澜缓缓睁开眼,仔细打量了片刻,忽然一笑,眼底的戒备骤然散去,是你啊七郎,我还以为是谁呢。
  阿七瞪了她一眼,除了我,还能是谁?
  陆锦澜尴尬得松开手,没有说话。这番表现,在阿七看来是心虚。
  不过,他又觉得自己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些许安慰。
  至少,她没有睡外面的男人。大概只是应付些场面,逢场做戏而已。她不是那样的人,都怪她那个朋友,非得叫她去喝花酒。
  陆锦澜还未给自己申辩,阿七已经自行帮她洗脱了干系。
  他的脸色又缓和些许,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去哪了?喝了这么多酒?
  陆锦澜挠了挠头,叫什么地方来着,嗐,反正无辛找的地儿。酒也不怎么好喝,她还不肯走,我只好一杯杯的喝,总不能在那儿傻坐着。
  果然,晏无辛真不是个正经东西。
  这是绝大多数陆锦澜的男人对她的评价,阿七也不例外。
  是吗?阿七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们就没玩点别的?
  别的?没有,北州这破地方,有什么可玩的?反正我早早的喝迷糊了,对了,我怎么回来的?
  装。阿七不信,你还能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你闻闻你这衣服上的味儿。
  他捧着衣服皱着鼻子闻了闻,廉价的香粉味儿,呛死人了。
  陆锦澜眼看他又要生气,忙道:别动!你这一把下半张遮起来,好像一个人。
  阿七一愣,颇为紧张道:像谁?
  陆锦澜伸手捂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你这双眼睛长得这么漂亮,让我想起一个刺客。
  阿七屏住呼吸,语气僵硬的转移话题,你你怎么会记得一个刺客?
  陆锦澜道:那个刺客不一样,虽然是来杀我的,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冷血动物。刺客么,要听命于人,也不能怪他,大概他也有他的难处。其实,如果他不杀我的话,我倒觉得
  阿七忙问:觉得什么?
  陆锦澜一笑,我倒觉得他挺可爱的。
  阿七竭力掩饰心底的喜悦,假装漫不经心的起身,抱起衣服往外走。
  陆锦澜:你干什么去?
  阿七:我把你这些脏衣服丢了,顺便去厨房给你弄碗醒酒汤。
  陆锦澜喜道:再弄点夜宵,我饿了。
  阿七:知道了。
  陆锦澜暗自松了口气,过关!今晚可以放心睡觉了。
  *
  如陆锦澜所计,凌家军得到了有人告密的消息如临大敌。连夜在内部展开调查,甚至严刑拷打。
  第二日,派出的暗探回来禀报:北州大营和守备处都在查内鬼,许多军官都受了伤。
  太好了!赵祉钰松了口气,她们打的一定是知情甚至直接参与过偷盗赈灾银的人,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去把伤员都带过来?
  陆锦澜摇了摇头,殿下,现在还不是时候。您想想,我们现在冒然去抢人,先不说能不能抢过来,就算咱们把人抢过来了,万一这些人死不张嘴,咱们短时间内拿不到确凿证据,该如何是好?
  项如蓁道:我也觉得应该再等等,我们现在顶多有两成把握。此时就和凌家军撕破脸,为时过早。
  陆锦澜道:没错,其实我这两天在想,四十万两赈灾银不是小数目,就算她们用了,也得剩下一大半。那么,剩下的这些银子被她们藏到哪儿去了?总得有个地方吧。现在咱们查得这么紧,这批银子她们一定会加派人手严加看管。
  赵祉钰闻言拍案道:图灵,速速传我密令。对北州大营、守备处严密监视,尤其注意这几日进出的人员,她们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都要向我禀明。
  陆锦澜道:还有府里那个假杂役,也要盯紧。
  赵祉钰看了她一眼,这自然不必担心,阿七和那个杂役,一直是我的亲信在负责监视。
  晏无辛眼珠子转了转,那咱们就可以静候佳音了。
  三人从赵祉钰房间里出来,陆锦澜和项如蓁还在琢磨藏银地点,晏无辛忽然勾住她俩的脖子,低声道:你们没觉得刚刚殿下看锦澜的那一眼,有些微妙吗?
  二人一愣,什么意思?
  晏无辛压低了声音,悄声道:我觉得与其说她在严密的监视阿七,其实也在监视锦澜。毕竟,你们两个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
  陆锦澜怪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我为殿下出了这么多主意,她还会怕我背叛她?
  项如蓁也道:你是不是多想了?凌家派人刺杀过锦澜,不管从哪方面说,锦澜也不可能去帮凌家军啊。
  晏无辛瞪大了眼睛:你们不信我啊?你们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伴君如伴虎。咱们这位殿下,以后可能就是坐大位的人。她这种人,心眼儿比筛子都多,她和咱们不是一个路子。论办事能力,我不如你们。论人情世故洞察人心,你们还真得跟我学。
  二人对视一眼,项如蓁笑着打趣道:怪不得我们高谈阔论的时候,你总蔫蔫的不吭声,原来你都在暗中洞察人心呢。
  晏无辛啧了一声:这都是我潜心专研的心得收获,别人我还不告诉呢。
  二人默契的朝她拱了拱手,异口同声道:多谢师傅指教。
  晏无辛气得咬牙叉腰,朽木不可雕也,为师的教诲你们要记到心里,不然以后要吃亏的!
  二人一左一右架住她,走吧晏师傅,该吃饭了。
  *
  这几日,北州城内的凌家军惶惶不安,程袁卿和凌夏以强硬残酷的手段查内鬼,许多平日风光的军官都受了刑,凌家军内几乎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