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螣蛇巨大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是,它在吾眼里是小蛇的模样,只是因为吾思念孩儿。”
  “自从这混沌兽破壳而出之后,在大荒很得大家的喜爱,而吾愈发嗜睡,一日醒来时感觉内丹碎裂,这才发现有异。”螣蛇又吐了一口血:“那时大荒之中已经死伤无数,就是大荒主也被影响,神力已经无法支撑大荒的结界,使得不少凶兽出逃,吾也逃出来了。”
  怀夕倒吸了一口凉气,混沌兽能让这些凶兽在睡梦中内丹碎裂,这比真刀真枪的对决来得更加恐怖,连大荒主都被波及了:“可是,上次我诛杀蛇鹫之时,大荒主现身,并未提及此事,且见祂安然无恙。”
  螣蛇看着怀夕,摇了摇头:“那吾就不知晓的,若是你去了大荒,就能看到,如今的大荒,如入无人之境。”
  “混沌兽现身,大荒主被波及,佛祖和三清老祖就袖手旁观吗?”怀夕实在太过震惊了,若是大荒如入无人之境的话,那些凶兽为祸三界,别说百年了,最多十年,三界皆毁。
  “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怀夕一愣。
  “佛祖与三清老祖已经坐化。”
  怀夕有一瞬间的茫然:“你说什么?”
  “从盘古开天辟地起,三界已有万万年,除了我们这些被封禁在大荒的凶兽,凡间的浊气越来越浓,已经隐隐危及到上界和地府,佛祖与三清老祖化为天道,清除三界浊气,能让三界再有万万年,没想到混沌兽现身。”螣蛇又是气愤,又是悲伤:“它明明是被吾孵化的,为什么对吾没有一丝情分?”
  怀夕无语了,这螣蛇竟然指望混沌兽对它有情分:“若是它有情分,就不会是混沌兽,混沌兽会让世间一切都陷入混沌。”
  一想到自己的内丹碎裂,螣蛇就悲痛欲绝,它垂目看着满山的蛇族:“听闻怀夕君斩杀蛇鹫,救蛇族于危难之中,吾无以为报,待吾身死之后,吾之骨血皮肉皆赠予君,或许能让你免受混沌兽之祸。”
  怀夕叹了一口气,满脸哀伤:“或许,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怀夕君,此祸因吾而起。”螣蛇悔恨不已:“若不是因为我,这混沌兽不一定能破壳而出。”
  “混沌兽狡诈,它能欺骗你,自然也能欺骗别人,只要它想破壳,总是有办法的。”
  螣蛇目光扫向蛇族,悲伤且不舍:“若是可以,望怀夕君能庇佑蛇族。”
  说完这句话,螣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凝固在脸上,犹如硕大的珍珠。
  突然,扬起一阵风,螣蛇巨大的身体化成齑粉被扬入了空中,风迷了大家的眼睛,待再睁开眼睛时,一副黑色的战衣出现在空中,风中似乎还有螣蛇的低语:“拜托怀夕君了。”
  阳光下,那黑色的战衣泛着蓝色的光芒,质地轻柔,衣摆随风而动,这战衣是用螣蛇的骨血皮肉制成。
  怀夕一抬手,战衣包裹着她,衬得她面色冷寂,一身黑色的战衣,生人勿近的模样。
  庾郎上前,冲她一礼:“怀夕君救了我们蛇族,是我们的恩人,此番我们愿意追随您入大荒。”
  怀夕垂目看向蛇族,声音朗朗:“如今不仅天地炉开启,混沌兽现世,三界蒙难,尔等无需随我入大荒,守好大荒的门户,若有凶兽逃窜,应尽力阻杀!”
  “是!”庾郎带着整个蛇族领命,天地炉开启,还给了三界百年,但是这混沌兽现世,那就是三界重新陷入混沌,这个时候,是生是死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至少他们还能守住大荒的门户,使凡人少受磨难。
  领了怀夕的命令,蛇族以即翼山为据点,开始布下结界。
  怀夕与庾郎站在云头说话,她摸了摸从从的脑袋:“那些从大荒逃窜的凶兽,虽然已经被混沌兽所伤,依旧威力巨大,从从我就留给你们。”
  庾郎摇了摇头:“如今混沌兽身处大荒,大荒主或许已经蒙难,有从从跟随,也是帮衬......”
  怀夕摇了摇头:“就算我身死,也就一人罢了。若是让那些凶兽逃窜至人间,死伤可止成百上千?更何况,我有螣蛇赠送的战衣。”
  庾郎还欲说话,怀夕一抬手,在从从的脊背上画了一个符,轻声安慰:“从从听话,若是遇到那些凶兽不要怕,他们受了伤,打不过从从的。”
  从从呜咽一声,蹭了蹭怀夕的手。
  怀夕直起身,捏了一个诀,那云头眨眼就飞出老远。
  庾郎踮脚挥了挥手:“怀夕君,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风吹得怀夕发丝飞扬,活着回来吗?就算没有混沌兽,她也没想着能活着回来,子虚元君就没有想过让她活。
  怀夕抬头看向天空,佛祖和三清老祖化成了天道?既然有天道,为何不劈死混沌兽,可见几位老人家还是太弱了。
  难怪上界不管人间事,恐怕佛祖和三清老祖早就料到三界有此劫难。
  时隔几千年,怀夕再次入了大荒,她身着黑色战衣,手持银色长枪,眼前的瘴气被她一枪劈开,能看到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若是以往,只要自己一现身,那些没有脑子、力大无穷的凶兽就会攻来,没想到,自己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有凶兽来袭,至少能证明在这混沌兽手下能有活口,现在,一个活物都没有看见。
  越走,怀夕的心越沉。
  突然,她听到了一个哭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她劈开了瘴气,朝着哭声处而去。
  第259章 恐怖如斯
  山峦迭嶂,青山绿水。
  秋水和春月坐在一棵银杏树下,一人抱着一个婴孩,大丫在旁边着急地从怀里摸出了半个饼子:“秋水姐姐,她们可以吃饼子吗?”
  秋水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抚怀里的婴孩,一边扬起笑脸看着大丫:“她们太小了,吃不了,大丫自己吃,东樵子应该快回来了。”
  大丫突然嘴一瘪,就要哭了,连眼眶都红了:“秋水姐姐,姑娘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听她提起怀夕,秋水也是眼含热泪:“胡说,姑娘怎么可能不要我们呢,我们身上的衣裳,吃的食物,都是姑娘拿的银钱,姑娘对我们最好了。”
  大丫一下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那姑娘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这时一个身影穿过了瘴气,一身道袍破破烂烂,不是东樵子,又是谁呢?
  东樵子背了一担柴回来,麻利地点火烧水,有了热水才能给孩子们煮米糊糊,他见大丫脸上挂着眼泪,笑了笑:“怎么,饿哭了?”
  大丫捏着饼子摇了摇头:“东樵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姑娘?”
  突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大丫吓得直接往秋水身边挤:“秋水姐姐,我怕雷,好疼,好疼......”
  就在柴堆刚点燃的时候,一道雷电打在柴堆之上,火星飞溅。
  怀夕紧握长枪,身子就要朝那雷电奔去,即便,她知道这是幻象,身体还是被本能操控。
  “怀夕!”突然一只手轻轻地摸上了她的脑袋,轻柔且沉重,竟然让她无法动弹。
  怀夕莫名其妙心中一酸:“大荒主!”
  话音落,无数的雷电劈下,东樵子他们瞬间被劈得灰飞烟灭,怀夕只能站在原地,目眦欲裂。
  “怀夕,莫要被它影响了,若是你入了雷阵就出不来了。”大荒主的声音如水波一阵震碎了瘴气,瘴气散掉之后,入目的一切都让怀夕震惊。
  整个大荒,宛若地狱,草木枯萎,鸟兽尸横遍野,那些曾经凶狠的凶兽竟然也变成了枯骨,难道混沌兽恐怖如斯?
  “这一切都是混沌兽所为吗?”怀夕环顾四周,目光留恋地移开方才东樵子他们出现的位置。
  “是,混沌兽无形,当它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瞄准了你的弱点,能根据你的弱点编织一张网,让人心甘情愿地迈入陷阱。”大荒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缓慢、坚定,听不出祂的忧愁和困境。
  怀夕用力地捏了捏手中的长枪,抬头看向虚空之中:“我听夔牛说你受伤了?”
  大荒主轻笑出声:“无碍,此间危险,不宜久留,你就此离去。”
  混沌兽只记载在上古书籍之中,如今,亲眼见证了大荒的惨状,她才知道混沌兽有多么恐怖,杀人于无形,就连大荒主都无能为力,她又能做什么呢?
  可是她没有忘记这次来大荒的目的:“你可知子虚元君逼我入天地炉?”
  虚空中似乎有叹息声:“是,吾知。”
  怀夕心中一酸,眼眶微微有些泛泪,虽然心中早就有了决议,但是真的听到大荒主亲口承认,她还是有些难过,她面上一冷:“你们就没有想过让我活是吗?”
  大荒主沉默不语。
  突然,一阵狂风把怀夕席卷出了大荒,狂风之中,她单薄得犹如一片树叶,沉沉浮浮,她想睁大眼睛朝着大荒去看,她要看清楚,看清楚大荒主的无情无义,竟然要逼着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