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周嫱突然伸出手扬了扬:“怎么,还有蝇子吗?天气都这样冷了。”
  怀夕的瞳孔一缩,周嫱这么漫不经心地一扬手的确和子虚元君很相像。
  子虚元君很得大荒主的喜爱,自从化成了人形之后,所用都是极好的,就养成了她慵懒骄纵的样子,若是遇到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这样一扬手,她食指修长,即使只是这么一扬手,手指也是一朵花的模样。
  周嫱真的是子虚元君吗?
  或许狸将知道自己不信,故意说的?
  怀夕拿起桌上的金钗,那金钗直逼周嫱的眼睛,一旁的婢子吓了一跳,金钗为什么会自己飞起来。
  突然,周嫱却身姿轻盈地往后翻滚,眨眼人就到了床榻边,她一张脸惨白:“何人在此?”
  怀夕没有显身,她要试一试周嫱,身子一跃,手中的金钗就直接朝周嫱刺去。
  周嫱竟然不似闺中女子,突然周身鬼气森森,露出尖利的牙齿和手指,一旁的婢子早已吓得晕倒过去了。
  怀夕这才缓缓现出身形:“山鬼?”
  周嫱乌黑的头发变成了灰色,此时用泛灰的指甲拢了拢头发:“怀夕君,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
  “你什么时候占了周嫱的身子?”
  “嘿嘿,我们山鬼长相粗鄙,我早就看中了周嫱的这副身子,可是山鬼又不能凭白占了身子,没想到她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姊妹,这可是大恶之人,就算我占了她的身子又如何?”
  怀夕才不管这些,问到:“那你占她身子的时候,是否有发现她的灵魂?狸将说,周嫱是子虚元君在凡间的化身。”
  山鬼一惊:“子虚元君?我不记得了,当时我得了她的身体,只觉得有趣,没有注意她的灵魂去了何处。”
  这下怀夕就有些懊恼,气不打一处来,看到山鬼就来气:“你个山鬼,待在山里不行吗?”
  “怀夕君,你这话好没道理啊,你不也是占了凡人的身子才能在凡间行走的吗?那你待在地府不行吗?若是你在地府,我们能随便占凡人的身子吗?还不是都知道地藏王的一双眼睛看过不过来,都在钻空子?”山鬼也有些不开心,他们在山中忍受了那么多年的孤寂,向往美貌,向往热闹,有何不对,这怀夕君,自己不愿意待在地府,却还要指责他们。
  怀夕听了他的话,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也对,我不想待在地府,你不想待在山中,我们都是一样的。但是......”
  山鬼本来有些高兴,听到她话锋一转,赶紧脸色一沉。
  “你莫要作恶,若是被我发现你作恶,你休怪我不客气了。”
  山鬼松了一口气:“你放心吧,如今我的愿景是做宰相夫人,势必要象话本子里那样,扶我夫君上青云。”
  怀夕简直要被他给逗笑了:“行了,既然如此,那你也要说话算话,若是遇到了狸将,不必惊扰,到南山观同我说一声。”
  山鬼立马高兴了:“行,你放心,果然大家说的没错,接下来都是好日子喽。”
  “什么意思?”怀夕眉头微挑。
  山鬼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着嘴巴,睁着一双灰色瞳仁:“啊,我什么都没有说。”
  怀夕手上拿着金钗,冷冷地看着山鬼:“怎么,非要逼着我动手?”
  山鬼这才缓缓地拿开了手:“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我听黄鼠狼说,接下来的两百年天上的神佛都不过问凡间事。”
  “不过问凡间事?”怀夕眉头微皱,难怪最近妖魔鬼怪都如此猖獗,就连太阴星君的神识碎了,都没有神佛来管。
  “是啊,是啊,没神佛来管啦,我们这些山精水怪就都来凡间了。”
  “为什么神佛不管?”
  “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两百年都不管。”
  第148章 急症而亡
  京都繁华,人流如织。
  怀夕走在长街之上,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漫天神佛两百年都不管人间事,所以,这些妖魔鬼怪才敢冒头。
  那是不是连太阴星君的神识碎裂了也不管?难道自己错了吗?那时就应该跟着阎君回地府的,有生死簿,凡间的妖魔鬼怪也不敢太过猖獗。
  现在神佛不管,自己也在凡间,子虚元君也不见踪迹,连太阴星君......
  怀夕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找到太阴星君剩下的两片神识,即使是要把凡间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
  等回到了南山观,八狗已经关了门,虽然关上了门,里面却一堆人。
  是那些坐在廊下的道士们,怀夕也没有管,明日他们要跟着去城隍山就去城隍山。
  想到城隍山,怀夕突然灵机一动,赶紧就要出门。
  八狗刚送了热茶出来,见她才回来,又要走,马上追上去:“您又要去哪里?顷刻就要吃午饭了。”
  怀夕端起热茶一饮而尽:“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饭了。”
  城隍山有土地,虽然土地大部分光景都在睡觉,但是说不定能叫醒呢,那她就能问一问,为什么漫天神佛接下来两百年间不管人间了。
  这边刚要出门,突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敲开了门:“夏怀夕是不是在这里?”
  八狗往后看了一眼,怀夕走上前,见这小厮十分陌生,便问道:“找我什么事?”
  那小厮看到她,恭敬地一礼:“姑娘节哀顺变,许公子今日一早在太学因急病而去世,祭酒命我前来报丧。”
  怀夕一怔:“许公子,哪个许公子?”
  “许孚远,他是太学的学生。”
  怀夕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你是骗人的吧,他身体康健,哪里有什么急病?”
  “我真的不是骗人的。”那小厮叹了一口气:“若是不相信,你自己去太学瞧一眼吧,许家我们也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怀夕垂在身侧的五指收成了拳头,脸色阴沉地厉害:“我自己会去看的。”
  那小厮摇了摇头离开了。
  八狗一脸惨白,抓着门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姑娘!”
  怀夕稳了稳心神:“走,去看看!”
  八狗忙不迭地点头,也顾不得院子里有一堆道士,跟着怀夕就往太学去。
  一路上,怀夕感觉自己就像踩在云朵之上,深一脚浅一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太学的。
  刚刚到了太学门口,就听到了哭声,她疾行几步,差点被绊倒,还是八狗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担忧地说:“姑娘!”
  怀夕上前几步,一把扶住苏元青:“舅母!”
  许疏桐、苏元青、许还山都来了,泣不成声。
  苏元青抓着怀夕的手,浑身发抖:“怀夕,你看看,你兄长真的死了吗?他身体一向好得很,怎么会得急症呢?”
  一旁的许疏桐突然给了自己几个耳光:“阿兄说要来太学好好读书,我就该拦着,哪有日夜都读书的,身子肯定受不住。”
  许孚远的尸体已经装殓了,怀夕看着棺材里的人面容平和,根本不像一个得了急症的人,周围围满了太学的学生和老师,她缓缓地俯身,手放在许孚远的心口处,眼前是他倒地的画面。
  是在课堂上,没有人伤害他,老师还在讲课,他突然倒地不起。
  怀夕缓缓吐出一口气,亲自替他盖上了棺材,转身就要扶起苏元青他们,突然目光扫到了一个人,那人嘴角扬起的微笑在看到她时,赶紧敛去。
  “你笑什么?”怀夕走向施襄夏,一脸冷意。
  施襄夏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怎么,我不能笑吗?”
  怀夕却直接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不能!”
  施襄夏捂着脸颊怒叫:“夏怀夕,我是学子,你竟然敢打我。”
  怀夕的一双眼冷若寒冰:“打了又如何?”
  施襄夏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怀夕转身离开,四个汉子抬起棺材跟着他们往良渚巷走去。
  要在家里停灵七日再下葬,许家在京都没有什么亲友,又落魄了这些年,前来吊唁的只有街坊邻居,以及太学的学子。
  许疏桐负责煮羹饭,怀夕帮忙给前来吊唁的宾客端羹饭。
  吊唁的学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羹饭,边吃边说话,只是他们眉间似乎萦绕着散不去的忧愁。
  “怎么办?这太学我们还去不去啊,我听别人说太学里有脏东西。”
  “是啊,算上许兄,这三日都死了三人了,我家里忌讳,让我暂时不要去太学。”
  “那大考怎么办?”
  “反正在家里也能学。”
  这时,许疏桐走到怀夕的身边,把她拉到一边,眼睛泛红:“莫不是真的如这些学子所说,太学里有脏东西吧,这才三日,就死了三位学子,我就不信大家都有急症。”
  怀夕揽过她的肩膀:“没事,我待会去太学看一看。”
  “怀夕,阿兄头七那日会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