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苏锦绣随后拿起量身的丝线走过去,见他双手还端正地垂着,苏锦绣便直接拍了一下他的腰:“手抬起来。”
  逢辰像是条件反射般,手一下就抬了起来。反应过来后,纳闷自己为何这么听话,顿觉面子有损,又赌气似的放了下去。
  他手一放,正好挡住了她手中的丝线,苏锦绣皱眉抬头,语气冰冷:“不量就出去。”
  逢辰也皱起眉:“你对主顾都这么凶吗?”
  话虽如此,最终还是把手抬了起来。
  苏锦绣上前量腰围,需要用手搂住他的腰。当她的手接过丝线,环住他腰的那一瞬,逢辰突然闭上眼,只觉得心头狂跳不止。被她这样抱住的感觉,让他心慌意乱。他抬起的手攥成了拳,暗骂自己没出息,又狠狠松开。
  苏锦绣量完腰围,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瘦了一寸。”
  因着之前给他做过衣服,所以他的围度熟记在心。
  逢辰没听清,低头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随后量肩宽、臀围、胸宽,除了腰围,其他维度竟都没怎么变。
  苏锦绣镇定自若地回去记下数据,只留下逢辰一个人晕乎乎地扶着额头,他明明没喝酒,怎么就浑身燥热,心神不宁了?
  逢辰想搭话,却一时想不出共同话题,眼前的人显然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他犹豫着想邀她去大相国寺,一个温润的书生却推门而入。
  “巧娘,今日是祈福的好日子!”
  苏锦绣抬头,原来是易如栩。
  易如栩看见她时还笑着,转头瞥见逢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知道巧娘为这个人哭了好些天,再好的脾气也没了好脸色。
  但他想先探探她的口风,便低头问:“巧娘,你们和好了?”
  “不可能。”苏锦绣正伏案收拾着,头也不抬,“如栩哥,你再帮我个忙。”
  逢辰正疑惑两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就见他们十指相扣朝自己走来。
  他眉头紧锁,脸都要扭曲了:“什么意思?”
  苏锦绣走到他面前,语气平静:“公子请回吧,我和我意中人要去大相国寺祈福了。”
  逢辰脸上像打翻了调色盘,精彩万分。想骂人,却不知自己以什么身份。想撒泼耍赖,又拉不下脸。最后,他只能死死盯着他们相扣的手。
  易如栩也淡淡开口:“公子请回吧,您不是已经有婚约了吗?”
  逢辰一时语塞,随即又想起什么,急道:“不对!”
  “他是你意中人?你在逢府那晚,不是与一道士牵手同归了吗?”
  苏锦绣心里咯噔一下,那晚她确实和应不寐也十指相扣了。但转念一想,他都能移情别恋,自己为何不可?
  于是她坦然道:“他们都是我的意中人。”
  逢辰惊得瞪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苏锦绣扭头,竟是谢鸿影。
  谢鸿影见到逢辰,也是红脸急转白脸,理都不理他,径直走到苏锦绣面前:“巧娘,我给你带了些好吃的。”
  逢辰气得肺都要炸了,他指着谢鸿影,声音发颤。
  “这个也是?!”
  苏锦绣看着陆续出现的人,坦然点头:“嗯。”
  第42章 解孽缘 诵经敬神明,怎消意难平?……
  马车颠簸, 苏锦绣终是按捺不住心头担忧,猛地掀开车帘。
  一眼望去,身后尘土飞扬,数名侍卫分列两侧, 如临大敌。而侍卫中间, 易如栩和谢鸿影正费力地扛着堆积如山的香纸贡品, 那些东西堆得比他们的头还要高, 几乎要将两人掩埋。
  谢鸿影被压得龇牙咧嘴,频频朝她投来求救的眼神。
  苏锦绣心头一紧, 猛地扯下帘子, 回头怒视对面的逢辰。
  逢辰却姿态闲适,双腿伸直往前伸着,一只脚还勾着她的小腿, 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模样。
  他如今不仅忘恩负义,还学会了仗势欺人!
  “你!”苏锦绣气得声音发颤, “他们一个是榜眼, 一个是你同期进士, 往后皆是你的同僚,你怎敢这样对他们?这和游街示众有什么区别!”
  逢辰冷笑:“我怎么不敢?心疼你的奸夫们了?”
  苏锦绣只觉与他根本无法沟通,转身便要叫人掀帘下车,手腕却被他猛地拽住,她一个踉跄, 竟直直地跌坐在他的腿上。
  逢辰立刻高举双手, 以示清白, 语气轻佻:“呦,果然水性杨花,有了三个还不够, 还要收我为第四个?”
  只听说过小三想上位的,没见过正宫要自降外室的。
  苏锦绣又羞又怒,忙要起身,可马车内空间狭窄,她慌乱间额头撞上了车顶,吃痛地“嘶”了一声,又直直地坐了回去。
  她正揉着额头,就听见身后的人慢悠悠地说:“哦,不对,我应该不是第四个。你说的那个闻时钦,是第几个?能把我认成他,想必他也长得十分俊朗。”
  他为了伤人,竟连自己也编排进去,她只觉得荒谬又气闷,咬牙回了一句。
  “失心疯了吧你!”
  逢辰被骂得一怔,还没人敢对他这般疾言厉色,更何况,还是坐在自己身上的人。
  忽逢马车骤颠,苏锦绣身不由己地向后一蹭,那柔软温香的触感让逢辰浑身一僵,腹下蓦地窜起一股不受控的热流。
  苏锦绣坐他身上,感受得更为清晰,惊觉那异样,更惊于他的无耻,抬手便扇了他一记耳光。
  先是被她坐了,又被她蹭了,还被扇了一巴掌,他脑中一片混沌,已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逢辰本就翻涌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他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马车软垫上,随即俯身逼近,声音嘶哑:“你怎敢对我如此放肆?!”
  苏锦绣被掐得呼吸一滞,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
  他的大掌布满练武的厚茧,力道足以裂石,而她的颈子纤细娇美,仿佛稍一用力便会玉碎。
  可逢辰却停住了。
  他想从她脸上寻到哪怕一丝怯意,半分服软,可她只是那样静静地回望,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他的癫狂。
  苏锦绣艰难地开口,声带嘲讽:“你贱不贱?既有婚约在身,还对我起此龌龊心思?”
  逢辰本就难堪,不知为何对她竟有这般失态的反应,此刻又遭她冷嘲热讽,顿时恼羞成怒。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便往自己身下按去:“龌龊?我还有龌龊的,你要不要试试?你惹起来的火,你来灭!”
  苏锦绣手指刚触到那处,便吓得面无人色,慌忙欲缩。可他力道大得惊人,竟硬生生将她的手按定。她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翻来覆去却只有“混蛋”“无耻”那几个词。
  逢辰觉得好笑,嗤笑一声:“骂人都不会,还敢出来挑衅?”
  他嫌隔着衣袍终究隔靴搔痒,竟抓着她的皓腕就要探入衣内。苏锦绣拼命挣扎出另一只手,扬手便扇了过去。
  他被扇得偏过脸,死死压抑着翻涌的欲望和怒气,回头冷笑:“装什么贞洁烈女?你都有三个男人了,多我一个又何妨?是不是我做你第四个男人,你才肯安分?”
  他将她扇人的那只手摁回自己脸上,又把她另一只手也按了上来,声音低沉:“继续扇。”
  苏锦绣猛地瞪大双眼,完全不理解他这受虐的癖好,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摁在颊上。下一秒,他便俯身要吻她。她急得乱蹬,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带着哭腔哀求:“你有未婚妻啊!别这样对我!我明明都已经忘了你了……我明明都忘了你了……”
  逢辰见她哭得伤心,连肩膀不住颤抖,粗重的喘息渐渐平复下来。
  他猛地将她一甩,自己则坐到马车角落,离她远远的。
  苏锦绣则蜷缩成一团,抱膝哭得肝肠寸断。
  逢辰自知将人惹哭,心中懊恼,想开口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人尴尬时总爱装作忙碌,于是他慌忙转移注意力,伸手去翻马车抽屉。
  在最底层触到一个摩呵乐女偶,便拿起来假意赏玩。
  那女偶憨态可掬,垂髻圆润,像只温软的垂耳兔,只是身子处有一处凹陷,似在等待另一部分来补全。他细细打量,见底座用簪花小楷刻着“巧巧”二字,不觉轻声念出。
  话音刚落,那边的哭声骤停,苏锦绣茫然抬首,逢辰的目光在她与那憨态可掬的女偶之间来回逡巡,带着几分探究,几分玩味。
  她叫巧巧?
  逢辰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她名字都未问过,只听见旁人叫她巧娘,他不愿随俗,那便叫这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