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任菁菁显然不信,笑着捶了一下他的手臂,“糊弄谁呢?你工作的医院离这儿可远着呢,怎么可能会没事路过这边。”
  “你是特意过来看我的吧……”她突然凑近,仰头看他,眸子亮晶晶的好似藏着星星。
  随即,她又快速拉过他的手臂,藏于身后的保温桶无处遁形。
  “你看!证据!”她笑得更加开心,“干嘛不好意思承认?”
  栀子花香钻入鼻腔,瞬间驱散他心口的酸涩。
  涂腾勾了勾嘴角,“新口味的牛肉锅贴,想让美食鉴赏大师帮忙尝尝味道如何,给出合理意见或者建议。”
  听到“牛肉锅贴”这四个字,任菁菁眼睛立刻放光,赶忙将包包挎在手腕上,搓着手掌接过他手中的保温桶。
  “我最近就想你这一口呢,涂腾,你可真是及时雨。”
  她迫不及待打开盖子闻了闻,咽了咽口水又立刻盖好,转身还不忘拉着涂腾往家走。
  “去哪里?”涂腾反手握住她的手臂,将脚步定在原地。
  任菁菁回头看他,“你这么大老远给我送好吃的,我当然要请你去我家坐坐了,走吧走吧,我没吃晚饭,好饿的。”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他往里走,一米九的大高个“拼尽全力”抵抗,最终还是抵抗不住,顺从地跟着她走。
  保安室的门卫见了菁菁,恭敬地点了点头。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时,涂腾的帆布鞋正踩在一幅水墨牡丹上。
  那是苏绣裁成的地毯,他后知后觉想要后退,任菁菁已经拽着他的袖口往里走。
  消毒水混合着油烟的气息被满室橙花香冲散,他数着脚下的大理石纹路,就像数手术缝合线的针脚。
  “尝尝这个!”任菁菁赤脚跳上中岛台,拨开一颗挂绿荔枝塞到涂腾嘴里。
  “你没洗手直接吃东西?”甜带微香的口感在舌尖爆开,职业习惯让他下意识注意到这个细节。
  菁菁摇头。
  “先去洗手,你在外面待了一天,手上很多细菌,不洗手吃东西容易生病。”
  话音未落,任菁菁立刻拉着他往洗手间走,“涂医生说的是,一块儿洗啊。”
  涂腾无声笑了笑,刚才那颗“细菌荔枝”的甜瞬间蔓延至心间。
  洗完手,任菁菁便迫不及待坐在中岛台上晃着脚丫,打开保温桶,香味四溢:“涂医生手作料理,米其林三星都不换哦。”
  一整个锅贴全部塞进嘴里时,她立刻眯起了眼睛,鼓鼓囊囊的脸颊费力咀嚼着。
  涂腾担忧地递过纸巾,“我吃了饭,不会跟你抢,慢点吃。”
  任菁菁竖起食指晃了晃,“大口吃东西才香啊,但是我爸老说我,吃东西没个姑娘样儿,总让我向小姩学习。”
  好不容易咀嚼完,赶忙端起果汁喝一口,接着说:“可人小姩身上的古典美人气质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别人哪能轻易模仿得来,你说是吧。”
  涂腾赞同地点点头。
  可能是真饿了,没一会儿,保温桶被一扫而空。
  “你出去约会那个人没带你吃晚饭吗?”涂腾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布偶猫身上,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出他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
  第131章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那个人?哪个人?
  任菁菁擦嘴地动作一顿,想了想,说:“你是说晚上送我回来那人?”
  涂腾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跟他约什么会?被他拉去当了一天的僚机,顺利约上美女姐姐后立刻将我送了回来,晚饭也没得吃,要不是看在血缘关系的份儿上,我真想将他挂网上。”
  血缘关系?
  涂腾又将视线转移到面前的姑娘身上,“所以那个人是你的?”
  “我堂哥啊,大伯的儿子。”
  任菁菁不以为意,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我有个惊喜给你,坐着别动啊。”
  看着那抹小跑进厨房的身影,涂腾心情格外舒畅,嘴角不由自主高高扬起。
  只是,这个惊喜准备得稍微有点久……
  良久过后,厨房隐隐飘来焦糖香,任菁菁的惊呼声突然传来。
  涂腾眉心一跳,起身大步走过去时,正撞见她举着烤成炭黑的曲奇愁眉苦脸。
  “我严格按你教的比例调的!为什么失败了?”她鼻尖沾着面粉,烤箱暖光给发丝镀上金边,涂腾突然觉得那锅烧糊的饼干比任何东西都珍贵万倍。
  布偶猫突然跳上料理台打翻糖罐,晶莹的方糖滚落满地。
  任菁菁笑着去捉猫,涂腾蹲下身去捡地上的方糖,却在橱柜深处发现贴着“急诊室纪念品”的玻璃罐。
  里面塞满他随手给她的葡萄糖条、止血贴包装,还有一支蓝色记号笔。
  “看什么呢?”任菁菁突然从背后扑上来,带着甜奶油气息的下巴搁在他肩头。
  涂腾转身时,她指尖的曲奇碎屑正巧落在他唇边。
  莹白灯光从头顶倾洒而下,夏夜的风裹着橙花香,把月光下的酸涩酿成了蜂蜜。
  ……
  魔鬼特训第三周。
  迷彩作战靴碾过沙地,周文博居高临下地看着脱力跪坐地上的安姩。
  七月的天好像孩儿脸,说变就变,前一秒艳阳高照,一阵风将乌云吹来,天空立刻阴沉下来。
  雨滴像钢针般刺在安姩单薄的作训服上,鬓角的碎发被雨水黏在白皙的脸颊。
  “起来。”周文博用步枪枪管挑起她的下巴,“你要学会在绝境里活下来。”
  安姩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迷彩油在掌心晕开成狰狞的纹路。
  远处靶场传来95式自动步枪的连发声,混着雷声在耳膜上炸开。
  周文博突然抓住她的右手腕反拧,剧痛让她本能地蜷缩。
  “敌人可不会等你摆好架势!”他膝盖顶住她后腰,“上周边境缉毒,有个女警被毒贩用修车扳手敲碎颅骨,就因为格挡时手肘没抬高两寸。”
  脸颊贴地的瞬间,安姩想起那晚盛怀安眼底的暗涌。
  那个在官场运筹帷幄的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恐慌:“只只,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真的会疯……”
  周文博的战术腰带扣硌在她肩胛骨上,“反击!用我教你的巴西柔术锁技!”
  大雨中他的声音像淬火的刀,“想像盛书记被暴徒按在车后座,方向盘上全是他的血!他快要死了!”
  安姩喉咙里迸出嘶吼,湿透的作训服紧贴脊椎,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柔韧。
  她突然仰头后撞,趁周文博偏头闪避的瞬间,双腿绞住他的腰胯借力翻身。泥沙混着雨水飞溅,两人位置瞬间调转。
  “很好。”周文博抹去嘴角血渍,眼底终于闪过一丝赞许。
  “记住这个感觉,生死关头肾上腺素会让你变成野兽。”他掏出格洛克17抵住她太阳穴,“现在,夺枪。”
  枪管抵住太阳穴的刹那,安姩的瞳孔收缩成两点寒星。
  “虎口要像捕兽夹。”三天前周文博示范夺枪时的话在耳畔炸响。
  她的左手突然化作灵蛇,拇指精准刺进周文博拇指根部凹陷的合谷穴。
  剧痛让枪口偏移三公分,她趁机用额头猛撞对方鼻梁。
  男人闷哼着后仰的瞬间,安姩被战术手套包裹的右手已扣住套筒。
  雨水让金属表面滑得像鳝鱼,她突然翻转手腕用袖口迷彩布料增加摩擦力——这是今早攀岩训练时学会的。
  “你漏看了保险栓!”周文博的膝盖顶向她肋下。
  安姩侧滚避开,雨水落进耳道的嗡鸣中,她仿佛听见盛怀安在她耳边低诉他心底的恐惧。
  这个画面刺激她爆发出猎豹般的速度,湿透的作训裤在沙地上刮出扇形轨迹。
  当周文博再度举枪时,发现枪膛已被纤白手指卡住。
  安姩整个人缠在他后背,双腿绞住腰腹的力道完全不像舞蹈生该有的力量。
  她沾着泥浆的睫毛下,瞳仁燃着幽火:“您教过,格洛克17的击针保险需要......”
  大雨中突然响起金属撞击的清鸣。
  周文博看着躺在泥沙中的手枪,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味。
  女孩颤抖的指尖正压在他颈动脉上,“完整分解需要1.8秒,足够让敌人死两次。”
  办公室的监控屏蓝光在盛怀安的瞳孔上跳动,当监控画面里周文博对安姩竖起大拇指时,他终于扯松了规整的领带。
  这个动作惊到了角落里的楚瀚,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见到永远端方持重的书记露出裂痕。
  “备车,去特训营。”盛怀安解关上监控屏,霍然起身。
  楚瀚看着窗外瓢泼大雨欲言又止时,盛怀安已经抓起行政夹克外套走向电梯。
  夜晚,雨停歇,风轻动。
  安姩拧动门把手的瞬间就察觉异样——她今早离开时夹在门缝的铅笔芯消失了。
  作战靴无声地踏过玄关,月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漏进来,将床头人影切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