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蓝一波仗着李世希给他撑腰,肆无忌惮行事。陈衙吏早已怨恨文曲书铺,他们不仅售卖话本,且给说书先生写说稿,平白无故地给他们徒增烦恼。
  “时主笔可是不服?”陈衙吏拿不出文书,却也不输气势。
  “草民不敢不服。”他朗声问众人,“但是大庆官员及百姓在律法面前是不是得一视同仁?”
  百姓声援他:“是啊!没有文书凭什么暂闭书铺?你们这是无视律法!”
  “摆明了是来要银子,时主笔,您可不能给,这群官老爷的胃口大得很,当心缠上您!”
  “一派胡言!”陈衙吏呵斥道,“官府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了?”
  “官老爷威武。”一位文曲书铺的忠实女客作揖讥讽道:“官老爷厉害,官老爷了不得!”
  她的动作引得众人一阵哄笑,纷纷讥讽衙吏,“我等不过卑微贱民,哪敢对官老爷指手画脚?”
  “家中虽粗茶淡饭,但总比大牢里的霉饭来得强啊!”
  衙吏们有些畏缩,民愤愈来愈烈,他们近日偶尔也被游行抗议的百姓扔烂菜叶和咬人的虫子,身上红痒难耐,将他们折磨得夜不能寐。
  “陈总吏,要不我们还是先行回衙门?”
  一声总吏令他很受用,陈衙吏瞬时挺直了腰板,他在京兆衙门熬了那么多年,总算迎来了晋升的东风,坐上了总吏的位置,这三把火他必须烧得又旺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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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今晚更新有点迟了,望宝宝们见谅[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47章
  “时主笔, 今儿个你的书铺必须得关!”他喊道:“来人呐,把宋掌柜,时主笔请出书铺, 关门!”
  宋掌柜与时主笔张开双手拦在门口,“若是各位官爷拿不出四夷馆的闭市文书,请恕我们不能从命!”
  “这不是仗势欺人吗?”一个百姓上前指着他们,“官老爷的官威通了天, 今儿个我们都给文曲书铺当目击证人。”
  “我们就看着你们这群官老爷作威作福,鱼肉百姓!”
  “话本中的故事果然写实啊,今儿个大伙开了眼界了。”
  “陈总吏, 我们还关不关书铺?”一位衙吏瞧着众人的情绪激愤也不敢贸然动手。
  一直在斜角茶楼处目睹一切的神秘人,甚是满意地吩咐道:“他们想堵嘴,我们就助力将这把火烧得旺盛, 火光通天。”
  几个乞丐收了银子,上前扒开人群, 喊道:“你们这群畜生!住手!”
  陈达还未来得下令,突然杀出几个程咬金,乞丐们二话不说地躺在书铺门口,扯着嗓子道:“你们要关书铺等于断我们的活路,那就先从我们身上跨过去!”
  “好!”众人拍掌叫好,“乞丐亦有明辨是非之能, 知恩图报之德, 两相对比, 他们就是狗官!”
  “刁民!一派胡言!”陈达被架在了热锅之上, 此刻撤退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差事办不妥,还未捂热的总吏腰牌恐会易主, 横竖上头有人,胆子大一些放手干!
  陈达高声下令道:“弟兄们!给我将这些刁民赶走,强行关闭书铺!”
  衙吏们自觉分头行事,几个人拖拽着乞丐离开门口,另外的人闯入文曲书铺架走宋掌柜与时主笔。
  “放开我!你们罔顾律法,执法不公!我要去告你们!”宋掌柜与时主笔挣扎反抗着,眼镜也掉落在地上被踩碎。
  “太过分了!简直欺人太甚!”
  “朗朗乾坤,岂能由着他们作威作福?”
  “上!我们去帮忙!”
  围观的百姓彻底爆发了,乌泱泱地涌上前从衙吏手中抢回人,逮着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拳打脚踢,头发胡髯也被揪了!
  陈达趁乱从人群缝隙中狼狈地爬出来,先行溜回了京兆衙门搬救兵。
  王府。
  苏仕清将沈芜传出的密信递与王松鹤,他忙着察看账本分身乏术,问道:“皇后在信中说了什么?”
  “皇后娘娘在信中称陛下因民间话本心绪不佳,颜面尽失。但近日听闻话本风波一事已了,心情恢复如常。月娘尚在诏狱且还活着。”
  王松鹤问道:“话本风波当真已了?”
  苏仕清摇摇头,幸灾乐祸道:“阁老,话本风波愈演愈烈了,京兆衙门在文曲书铺吃了亏,纠集了许多衙吏抓了十余个百姓,文曲书铺的当家趁乱逃了。”
  王松鹤沉思片刻,说道:“你务必密切关注此事,近日我忙着暗中追查承州与徽州的账目,难免分心。”
  “阁老尽管放心,近日我亦会到风雪小楼暂住一阵,联络陆续到京的文人学士。”
  银雁卫传回消息,陆理得知文曲书铺一事,说道:“传令给宋掌柜与时主笔,暂且到风雪小楼避一避,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东家是谁了。”
  林暄禀报另一条消息:“银雁卫在伶影阁蹲守多日,发现阁中连日来多了几张生面孔,至今还未离开。”
  陆理说道:“二贵供认的地方至今再无任何人出现,朕怀疑他撒了谎,暗中传令给萧栀,探查月娘身上是否也有相同的朱红刺青。”
  月娘面目肮脏憔悴,萧栀打开大牢的门,说道:“姑娘运势甚好,入了诏狱竟能未遭刑罚。”
  “敢问大人何时送我上路?”她抬眸望向萧栀,淡然镇定,仿佛生命于她而言无足轻重。
  萧栀踱步至她身后,二话不说出手将她打晕了。
  林暄扛着一个麻袋进入南苑地牢,莲九扯开月娘身上的衣裳察看,登时瞪圆了眼睛,而后镇定起身,步至门外低声道:“是时候给二贵送一份见面礼了。”
  二贵闻声清醒过来,装着人的麻袋扔在他面前,林暄厉声说道:“二贵,你不老实啊。”
  “小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他头也没抬,眼神空洞地望着地上。
  “是吗?想必在这地牢里乏味枯燥,不如我们来玩一个刺激的游戏,你每说一句假话,我就从她们身上要一样东西。”
  二贵猛然抬头,觉察不妙,“你想干什么?”
  “把人带上来!”林暄吩咐道,银雁卫押着母女二人上来,她们被堵着嘴巴,默泪看着二贵。
  莲九面无表情地站立在她们身侧,林暄打开麻袋的口子,露出月娘的面容。
  二贵的眼底闪烁着诧异的光芒。
  “我从不信世上之事巧合过三。”林暄指着月娘,问道:“二贵,你认识她吗?”
  “小民不认识。”二贵镇定地应道。
  “莲九,二贵既然不认识,那就上一道开胃菜。”
  莲九拿起桌上的钳子,强行抓着二贵妹妹的手,她惊恐地呜咽着。
  拔掉一个指甲的瞬间,莲九扯掉了堵嘴的布条,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在地牢内,唤醒了月娘。
  二贵的脸涨红,怒声道:“你放过我母亲和妹妹,她们是无辜的!”
  “我也想放过,但你不听话啊。”他歪头示意莲九,莲九再次抓起二贵母亲颤抖的手,痛苦的叫唤声再一次在地牢里回荡。
  母女二人的嘴再次被堵上,揪心的疼痛使她们瘫软在地上。
  月娘被堵上嘴巴打晕放至对面的牢房。
  “二贵,这只是开胃菜。”林暄捧着白帕子至他面前,上面是染着鲜血的指甲,威胁道:“如果你还是嘴硬,我不敢保证你母亲和妹妹的手脚,双目是否完整?”
  二贵心疼地看向她们,不禁红了眼眶。
  “我说!但你不能再伤害我的家人!”
  “好说!”
  莲九从怀里掏出药粉均匀地撒在她们的伤口上,而后缠上纱布。
  “这个诚意够不够?”林暄喂他喝了半碗水,笑道:“好好说。”
  二贵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原籍为徽州人,家中原有十余亩地,一家人的生计全在地里,产出的粮食一部分供给日常吃食,一部分变卖成粮钱交税。数年前乡里轮到我家的男丁去应役,家中弟弟尚小,我就去应役,可官府推出一条法令,强制以银钱赎买徭役,他们要钱不要人!按照家中田亩折算,我得向官府交付十两银子。”
  林暄说道:“朝中从未颁布此条法令,轮至应役之人就去服徭役。”
  二贵冷笑道:“我们查遍了律法条例,也没发现。但是官府硬要我缴纳十两银子,我没钱,他们就提出以田亩抵算,如若我们同意了就会沦为佃户,我坚决不肯屈从,但他们就派人作践地里的粮食,一无所获,父亲和年幼的弟弟被活生生地饿死。”
  二贵悲戚不已,温热的眼泪夺眶而出,母女二人的泪水洗刷着脸庞。
  “瞧着母亲和妹妹也快扛不住了,我只好屈从!以田亩赎买了徭役,官府立即送粮食来家中,母亲和妹妹才能活下来。可佃户的日子哪有那么好过,佃租一年较一年贵,遇上天灾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们交不上佃租,他们就想把我妹妹卖到青楼,我打死了几个官兵,带着母亲妹妹逃到山匪的领地,那里收留了许多与我境地相同之人,有一位先生在寨中授课,直指当今天子及权贵才是罪魁祸首,他们需要我们办一件大事,如若成了,我们不再是逃脱籍的佃户,可以重回家乡拥有属于自己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