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馒头一脸菜色地躲在旁边,待周悬打开门后往旁边一窜,双手把着门边。
  周悬反手将门带上,轻声道:“怎么了?”
  馒头咽了咽口水,他也不想来啊,但谁让他说也不过其他几个人,打也打不了。
  馒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楼下,“那个,客栈来人了,好像是,是那个祝家的.......”
  “谁?”
  馒头不确定道:“祝.......祝阮吧.......”
  周悬挑起一侧眉毛,“我还没去找她,她倒先来了。”
  馒头:“.......”
  “别打扰阿衣休息,我们下去。”
  楼下祝阮身边乌泱泱一群人,肃目而立,皆是身材健硕的男人,愣是把客栈里客人吓的,离开的离开,回房间的回房间,只有沈洛华一群人泰然坐在桌边。
  虽然她们早饭早就吃完了,沈洛华错过的事情也被杨三白补了个大概,但就在她们准备起身离开时,正巧碰上祝阮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进来。
  沈洛华屁股刚离开凳子,瞧都没瞧她一眼,结果听杨三白小声介绍了这人是谁之后果断又坐了回去,她不走,鸢心自然陪同,只是握住身侧刀把,淡然地站在沈洛华身后。
  杨三白本就因为杨笛衣出事而对祝阮心生不满,这会儿沈洛华和鸢心都在,杨三白自是也不胆怯,安静坐着,拿起筷子又夹了几块咸菜吃。
  祝阮自是认出来杨三白是和杨笛衣一起的,转过头和身后那群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独自上前走到她身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你和杨笛衣是认识的吧,她......还好吗?”
  杨三白噶吱嘎吱嚼着咸菜,“你是?”
  “我,我是祝阮啊,前段时间,在客栈门口,我们刚见过。”
  “噢,忘了,你找笛衣姐有事?”
  祝阮深吸一口气,“我们昨天不是,不是出了点事,我担心她来着.......”
  “这样啊,”杨三白微微一笑,“托你的福,笛衣姐现在.......”
  “她很好。”
  周悬适时走过来,打断杨三白还未说完的话,“不知道祝家大小姐前来有何贵干?”
  “我,我就是想来关心一下她,毕竟昨天她......”
  “谢谢关心,她很好,”周悬目光落在她身上,还带着某种说不清的笑意,“不过既然祝小姐来了,周某有件事,希望祝小姐能帮个忙,祝小姐可答应?”
  祝阮一怔,“我,我能帮上什么忙?”
  周悬微微一笑,“你一定可以。”
  馒头把周悬神情全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为这位祝家小姐叹气。
  半刻后,黑暗中祝阮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跟着周悬往深处走,“那个,还要往前吗?”
  “快到了。”
  祝阮按紧胸口,在心中默念没事的没事的,他可是周江上啊,再说外面还有那么多家丁,不会有什么事,就算真有,家丁中有人及擅听力,真有什么事,她大喊就行......
  前方,周悬脚步蓦地一停,“到了。”
  祝阮跟在他身后,见他突然让开身位,朝自己一伸手,“祝小姐请——”
  祝阮鼓起勇气往屋内看去,这一眼足以让她看清。
  腥臭味混着血腥气在她鼻腔快速弥漫开来,祝阮瞪大双眼,差一点就要破嗓尖叫,被周悬漫不经心一瞥,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同时防止自己因反胃而行为不雅。
  祝阮双腿控制不住地打颤,瞬间酸软下去,幸好她及时靠着墙壁这才没有倒下。
  周悬面不改色踩过地上浓稠的片片血迹,顺手捞过旁边桌子上的木棍,撩起齐大壮的头发,“还行,没死。”
  祝阮想逃,但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让她丝毫不敢动弹,只觉眼前的周江上宛若换了一个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放心,我一直都是我。”
  周悬拎着带血的木棍,嘴角含笑,缓步朝她走近,脚下踩过血的靴子印出一个又一个血脚印。
  “你之前并不了解我,可我很了解你的父亲,也包括你,祝阮,我比你以为的还要了解你。”
  “你的父亲,道貌岸然,口蜜腹剑,把家教名声看的比命还重。”
  “而你,你被你父亲严苛掌控多年,步步谨慎,看似乖巧听话,知书达理,实则叛逆无道,心狠手辣,而你所谓的喜欢我,不过是想和故意你父亲作对罢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不,不是的,祝阮下意识想反驳,可是嗓子像是被塞满了东西,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亲眼看着周悬朝她走过来。
  “绑你们的侏儒人就在这里,虽然只抓到一个,也足够你也看清我的手段,我想我不需要再多解释什么,但你还要搞清楚一件事,他如今的下场,是因为他伤了阿衣,他该死,而你,堂堂祝家大小姐,”
  带血的木棍眨眼间被举起,近在咫尺,仿佛只要周悬微微一用力就能戳瞎她的双眼,祝阮霎那间连眼皮都忘了眨。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
  “不是,不是......”好半天,祝阮才找回自己颤抖的声音,“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我也是受害人啊,周江上,你忘了吗,我和她一起被.......”你们找到的。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被周悬冷冷打断,“那几个小混混我找到了。”
  祝阮瞬间哑声。
  第103章
  地下室令人窒息般寂静,祝阮两耳嗡嗡作响,浑身僵硬,什么也听不到,只能感受到胸膛剧烈的起伏。
  祝阮唇角颤动,好半晌才道:“什,什么混混,你在说什么,我......”
  “还要装傻吗?”周悬勾起唇角,丝毫不掩盖自己眸中的不屑和鄙夷,“你以为我在诈你?”
  “三日前傍晚,烧饼摊后小巷,你给了五个小混混五十两定金,与他们约定好日子,让他们提前埋伏在花田里,寻到时机就掳走你和阿衣,时间,地点,我哪一样说错了?”
  周悬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碴子,“祝阮,我的耐心不多,没有功夫在这和你玩装傻的把戏,同样,不要逼我把用在侏儒人身上的手段用在你身上。”
  “你敢?”
  祝阮眼底闪过一丝恶狠,扶着墙壁的手暗暗握紧,迫使自己挺起胸膛,“家丁们就在外面,离得不远,只要我高喊一声,他们瞬息将至,若我父亲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
  “呵,”周悬放低声音,“你不如先担心,若你父亲得知你行此败坏家风的害人之举,又会如何处置你?”
  祝阮衣袖下的手隐隐颤动,只听他又道:“况且,现在在这间屋子里,你觉得,我会给你时机让你叫出声?”
  周围的墙壁均是石头,恐怕还不等她跑上两步,就会被周悬抓回来,她的力气和周悬相比,简直螳臂当车。
  祝阮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看上去镇定,“那你想如何?”
  “把你们在山上,从睁眼开始的所见,所听,所感,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就这?”祝阮眸中划过一丝不解,但并未多说,这倒也算简单,“那你能保证什么?”
  “我不是在和你交易,”周悬一撩衣袍坐下,“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祝阮轻咬唇瓣,似是在思索,周悬也不催她,只是无声的用木棍一下一下点地,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所幸祝阮没有耽搁太久,很快将醒来后发生的事,那位毁容老人,那两碗饭,原原本本讲给周悬听。
  其实一开始她并未察觉什么不对,因为入花田之前,她专意寻过那几个小混混,确定看到他们,这才领着杨笛衣进去。
  离开前,她也寻过,还在疑惑为什么没找到时,这侏儒人应时上前,拽她的衣裙。
  这侏儒人乍一看,着实像小孩子,但祝阮深知自己并不是讨小孩喜欢的那类人,因此她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并没有反抗。
  就连从地下室醒来,她也只在心里暗骂那几个下手重的,并不害怕,真正恐惧是从那老人送过饭便再无身影开始的。
  这和她们商量好的计划并不一样,她原本的计划里,那些人会假意上前来拖拽她,她象征性挣扎一下,若杨笛衣开口替她,她会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被拽走,若杨笛衣不开口,任凭她被拽走,她也只会被带到安全的地方,她与他们说好的目标,只有杨笛衣。
  而她的丫头,亦会前来接应她。
  只可惜,一切都和她安排好的不一样。
  祝阮讲的很快,周悬表情从头至尾并没有什么波动,手中的木棍也并未受影响,只在听到杨笛衣手腕脱臼和教她摇饭团时,略有迟顿。
  “我讲完了。”祝阮堪堪停下,只觉口中唇干舌燥,顿了顿道,“可以放我走了吗?”
  周悬道:“确定没有了?”
  “我连那只死耗子都告诉你了,我还有什么好瞒的!?”
  周悬微微一笑,“多谢祝小姐配合,你可以走了。走之前,别忘记把自己的脸色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