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放过,他用放过这两个字,祝阮眼中顷刻间蓄满泪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你,你就一点都.......”
  “是。”
  祝阮被气得发抖,可是从小到大的教诲不允许她失礼,于是仓促间,她转身跑开,她不想看到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可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办,周江上就已经离开了,撇下一封书信,感谢祝府收留之外,说自己参军去了。
  她也因此颓废了好一段时间,直到闺中好友看不下去,跑来开导她,“你怕什么,他天天在军营,又接触不到女子。”
  “他有喜欢的人了,”祝阮哽咽道,“他一直在找她。”
  好友一噎,“那又怎么了,他找的那个人是死是活也不一定,再说了,找不找得到还另说,我兄长好像也在军营,不若我帮你,放出消息就说他是你的童养夫,看谁敢给他介绍女子,他见识不到那么多女子,早晚有一日想起你。”
  她半信半疑,好友只当她还在犹豫,果断帮她做了这件事。
  他离开几年,祝阮一封信也没收到过,再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在父亲口中,说他立了功,成了将军,两人还有书信往来。
  “阮阮还心仪他吗?”
  祝阮红着脸没说话,父亲哈哈一笑,没有细问。
  “再见,已经是在这里了,”祝阮抬起头,“我以为这么多年,我们还能在这里相逢,是因为他回转心意,没想到......”
  “见面那日,我才知道他找到你了,回去后我也想过对你下手,但是,”祝阮顿了顿,略带苦涩的耸了耸肩,“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我了吧。”
  第97章
  微风抚过,带起祝阮耳边一缕飘散的发丝,她没有看杨笛衣,只是硬着脖子望向前方。
  杨笛衣安静听完她的话,少顷才说道:“其实,很不甘心吧?”
  祝阮身子微微一僵,并未言语。
  “明明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而且同一屋檐下相处了那么久,为什么是你,不是我,我讨厌你。”杨笛衣歪头看着她,“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吧。”
  “是又怎样,”祝阮转过头,眼眶泛红,从牙缝中硬生生憋出来,“我就是讨厌你,我就是不甘心,我家世、样貌一样不差与你,凭什么就是你?!”
  “我也不知道,”杨笛衣耸了耸肩,“可能是因为,他个头太高,更容易注意到个头低的人?”
  祝阮:“......”
  祝阮面无表情扫过坐下还比自己低了两指的杨笛衣的肩膀。
  祝阮面露震惊,“你觉得我是傻子?”
  杨笛衣哈哈一笑,“开个玩笑。对了,和你讲个秘密。”
  祝阮冷着脸没有动,杨笛衣兀自往前凑了凑,“其实再小一点的时候,他还没我高呢。”
  祝阮:“.......”
  “大概这么高吧,他那时候,”杨笛衣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大概的高度,“脸圆圆的,和你很像,比我低不少,整天叽叽喳喳,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
  祝阮眼神闪烁,眼底的冰冷融化了几分,依旧皮笑肉不笑道:“你是想说你们早就互定终身了?”
  “那时候还不算吧,”杨笛衣想了想,“那么小个小豆丁,怎么会。”
  一开始,杨笛衣只觉他有趣,天天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挨打也不怕,炸房子也不胆怯,况且她还比他大两三岁,母亲特意叮嘱过她,在一起时,要照顾好这个年纪小的弟弟。
  所以杨笛衣那时只把他当弟弟,这份感情具体是什么时候变的,她确实没细想过,让她说的话,她还真说不清楚。
  “不管怎么样,说出来更舒服一些对不对,”杨笛衣轻勾唇角,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会遇到满眼都是你的少年。”
  祝阮撇过头去,边躲她的手边说道,“那是自然。”
  杨笛衣望着天色,心道该回去给周悬熬药了,于是便道:“说累了吗?累了的话,那我们回去?”
  祝阮站起身捎带手整理自己的裙角,头顶风轻云淡,她心里也舒坦了不少,眼神不经意瞥向杨笛衣,“你的发髻是自己梳的?”
  “是啊,怎么了?”杨笛衣抬手摸着自己的发髻,今日杨三白犯困,晚起好一会儿,所以是她自己梳的头发。
  祝阮眼露嫌弃,“真丑。”
  杨笛衣:“.......”
  懒得和她打这种口水仗,杨笛衣并肩和她往马车旁走。
  “真的,松松垮垮,还没什么形。”
  祝阮还在发表自己的意见,杨笛衣慢悠悠道,“那你会梳好看的发髻吗?你教我?”
  祝阮刚要回答,忽然感觉自己裙角被拽了两下,两人齐齐低头望去,是个半人高的小孩,正咧着嘴朝她们笑。
  祝阮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怎么了,小孩,和爹娘走散了吗?”
  小孩眨巴着眼睛,脸上笑容收敛几分,眼皮半垂,怯生生地低下头。
  祝阮这一蹲,竟是和周遭花苗差不多高,不知为何,杨笛衣心头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劲,她拽着祝阮的手想让她先站起来说话,不料那小孩的手突然从旁伸出,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出奇的大,紧跟着杨笛衣脚下一软,被他强行拽弯下腰。
  那小孩笑容变得诡异,一字一句道:“没走散,想找姐姐玩。”
  他的声音,不是小孩的声音,他是侏儒人......杨笛衣如是想着,眼前一阵阵发昏,四肢跟着发软,小孩那张脸不断扭曲变形,最后只余一片黑暗。
  *
  “陈师傅,小姐她们呢?”去净手回来的晚杏望着大片大片的花田发懵,急忙摇醒车夫问道。
  “啊?”陈师傅瞌睡瞬间被晃跑,慌乱地指着花田里某个方向,这一指,把他吓出了全身的冷汗,“我,我不知道啊,刚还看到她们在那啊,不是,人呢?!”
  晚杏急得直跺脚,“我就去净个手的功夫,让你好好看着,你真是!快我们分头找!”
  两个人把花田几乎翻过来,都没有找到祝阮和杨笛衣,问花田里的百姓,亦是无人注意,晚杏喘着粗气,扶着膝盖的手控制不住的发颤,“快,快回去通知老爷,小姐不见了!”
  车夫心里也是叫苦连天,忙赶着马车往城里去,晚杏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不料远远瞧着,城门前一个身影尤其明显。
  “晚杏?”周悬骑着马,正朝她们走来,见到她亦是一愣,旋即看向她身后的马车,“阿衣她们回来了?”
  “不是,小姐不见了,”晚杏哽咽道,“周少爷,她们都不见了!”
  周悬面色登时覆上一层寒意,他攥紧手中的缰绳,喝道:“说清楚!”
  *
  冷,冷到骨头里的寒,杨笛衣是被冻醒的,四肢像是被冰裹住,和木头一样僵硬,身旁躺着安静的祝阮,两人手脚均被麻绳绑着。
  四周都是石墙,七八分熟悉的布局,杨笛衣仔细观察半晌,蓦地勾唇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这地方和小凉山那些牛棚,还真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手腕是被反绑,她自己试着解开,但这个结和她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杨笛衣费了半天劲,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都没能解开。
  祝阮眼唇紧闭,看不出什么状态,杨笛衣小心挪到她身边,轻声喊道,“祝阮?祝阮?”
  祝阮一动不动,只有略微起伏的胸口象征着她还活着。
  杨笛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药粉,威力如此大,她身上倒是有些常用的解毒药,可是她根本拿不出来。
  让她想不明白的是,绑她们来的若是拐子,可按照她熟知的小凉山那批人的手段作风,他们极大可能选择年纪尚小的孩童,因为这样更容易到手,也更容易藏匿,可她和祝阮早已及笄,不像是他们会选的目标。
  难道是祝家在此地的仇人?杨笛衣重新打量这间屋子,可这石室风格,分明是那群拐子的。
  多想无益,杨笛衣轻轻晃动脑袋,现在趁他们还没过来,得先想办法把祝阮唤醒,亦或者是,把这碍手碍脚的绳子解开。
  杨笛衣认真感受着手腕上的麻绳,方才她挣扎半天,绳子已然有些松动,若想完全挣开,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祝阮和外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她没有犹豫的时间,杨笛衣只考虑片刻,便闭上眼睛,死死咬紧嘴唇,以免自己待会儿发出声音。
  背后手腕转动,杨笛衣咬紧牙关,用力一掰。
  “咔擦——”一声回荡在狭小的石室里。
  杨笛衣额上顿时冒出层层冷汗,手腕错位带来的痛意快速蔓延,她忍不住颤抖的同时,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腕发力,将绳子彻底拽下来。
  将脚上的绳子松开后,杨笛衣连忙从身上找出解毒丸,塞进祝阮口中,并把她手脚上的绳子也给解开。
  所幸没多久,祝阮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
  还没等她喊出声,杨笛衣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小声说道:“别喊,再把人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