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跳起来似乎还无法表达他此时的心情。庄聿白视线平扫过去,一堵宽阔的胸膛陡然撞入眼底。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猛地扑过去,踮着脚尖一把紧紧抱住。
  “你真是我的亲亲好兄弟!”
  细细两根胳膊搂着结结实实的一个身体,脸又在壮实温热的胸口蹭了蹭。确实结实。
  “那坏消息呢?”一张单纯无邪的脸,从线条饱满的胸前缓缓抬起。
  孟知彰身强体健,往常三两个成人近不了身,此时竟被两根细弱胳膊牢牢锁定在原地,半分动弹不得。
  “……!”孟知彰喉结滚了滚,欲言又止。
  庄聿白顺着对方的视线往下,眼睛渐渐放大,等他意识过来正在发生什么,忙松了手:“哦哦!抱歉,一时忘情。”
  退后一步站稳后,庄聿白忙接起方才的话题,或许是为了消散一下空气中莫名涌起的燥热。
  “刚才说还有一个坏消息,是什么?”
  孟知彰轻咳一声,眉心暗不可察地挑了下:“我刚说的是,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另一个……好消息。”
  庄聿白没想到孟知彰竟然也学会调皮。也对,孟知彰不过十七八岁,正是魏武挥鞭、意气风发之时,自然也有少年儿郎阳光开朗的一面。
  孟知彰从招文袋中掏出一张纸:“今日带去学中的金球玉片,果不其然很受欢迎。”
  庄聿白大致瞥了一眼,密密麻麻写着人名和数字:“这不会是预定金玉满堂的名单吧?”
  孟知彰点头,他今早一到学堂就引起围观。
  有消息灵通的听说过“金玉满堂”,想亲眼看看是个什么稀罕物,没听说的知道孟知彰家表弟做的,也都满心好奇。
  主要是孟知彰素来人缘好,还有两个“案首”在身上背着,推崇者、追随者甚众。
  等那包玉片打开后,刚才还鼎沸到差点掀翻房顶的吵闹声,顿时安静下来,只剩满屋“咔滋咔滋咔滋咔滋”。
  连不苟言笑的先生来了,见是孟知彰带来稀奇小食,也没急着维持秩序,而是四方步走上前,笑眯眯接过爱徒递上的玉片,问明白是什么,一改素日为人师表的严肃古板,也跟着众人“咔滋”起来。
  这预定“金玉满堂”的头,还是先生开的,说自己有几位旧年故友,都是有名的“嘴刁食客”,打算邀请他们一起品鉴品鉴。
  “3份!”先生捋着胡子交代孟知彰记下预定数量,转身一想,“还是记上5份吧。”
  孟知彰刚在纸上修改了数字,先生又折回来,义正辞严道:“不对,三省书院南先生那份,应该记你头上。他连那本《草堂集微》都舍得拿出来给你抄,我当年可是求了他整整一个月才借我看了两天。必须记你账上。”
  “好,南先生那份等人从府城来取书时,我会亲自奉上,就说是先生特为南先生准备的。”
  先生捋了捋胡子:“马上月底了,南先生那边也快派人来了吧。”
  “是。”孟知彰应声答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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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数钱
  孟知彰的视线从纸张数字上扫过,自然而然落到庄聿白脸上。皙白如瓷的脸庞上那一点凤尾痣越发明丽:
  “今日学中预订之人共12名,总计玉片103包,金球63包。”
  ……!
  166包!
  庄聿白一听,转身瘫回椅子里。琥珀色头发从椅背倾泻下来,瞬间也失了光彩。
  这要洗多少面筋,做多少面坯,晒多少胚片,包多少荷叶啊……苍天!
  穿越到古代,天天做牛马之种田日常。
  懒懒歪在椅子里的庄聿白,下巴微扬,眼神无力地看看孟知彰、又看看那页纸。忽然他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登时从椅背弹起来:
  “这上面怎么还有你的名字?”
  “为南先生准备的。”
  “我说孟大公子,家中已经够忙了,你还非要在这个时候凑热闹。我不管什么南先生北先生,这钱不能公中出。你和那什么先生的私情,要从你自己腰包里掏钱!”
  “自然。”
  孟知彰声音平静如常,强压住嘴角弧线,从招文袋中掏出钱袋来,沉甸甸往庄聿白眼前一放。
  “学中同窗给的半数定金。640文。”
  说着孟知彰又从自己常用的口袋中数出24文摆在桌上:“我这部分的定金,也请琥珀公子过目。”
  钱袋子“哗啦”声一响,摊在椅子里的庄聿白立马变精神,像连了上充电口,整个人一下支棱起来。
  庄聿白将钱“呼啦”全倒在桌子上,哇塞,这会儿已经两耳不听窗外事,一心只把银钱数。谁能想到,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这么快就过上了。
  早说嘛!银钱给足,这牛马也不是不能当!
  数完这664文,庄聿白将钱呼啦啦往袋子里一装,袋口一系。又想起什么,拎着裤腿一阵风跑出门,不一会儿又一阵风跑回来,将身前衣襟里的东西“哗啦”一倒,继续埋头数起来。
  下午柳婶两人“清库存”那一大单一共收了168文。
  664文+168文=832文!
  哇塞,明天货郎张“狩猎”回来,第一个1000文,第一个一两银子,不就入账了么!
  不过庄聿白没等到明天。
  天擦黑时,货郎张就来了,将柴门拍得山响,边拍边高声喊“小郎君”“孟书郎”。
  二人听出货郎张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去开门迎进来,还帮着将担子卸在石榴树旁。
  “是不是有黑狗追你?”庄聿白被山上那只黑狗追的阴影还没全散去。他看看天,又看看一脸焦急的货郎张,“不对,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货郎张家住山北边,主要在周边村庄和镇子上行走,往常三四日来孟家村一次,因为这金球玉片的营生,才来得勤了,换成隔天来。
  但天马上黑了,他回家还要翻个山,就算此刻就往家赶,等他到家天早黑透了。货郎张是个顾家的,家中还有怀着身孕的妻子等着,若非急事,定是不会这个时间专门往庄聿白这跑一趟。
  货郎张便扯过巾帕擦着额头和脖子里的汗水,便用力地将嘴里的气喘匀,来时走得太急,一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庄聿白看着着急:“是不是出事了?你被人抢了?有歹人追你?或者,难道是你家里……你倒是说句话啊!”
  货郎张拼命摆手,庄聿白越催他越急,脸红脖子粗了半天终于蹦出一句话:“……小郎君,我明日要加量……加到60包!”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你说你……”庄聿白大大松了口气,给货郎张端杯水,让他歇歇脚。
  货郎张红光满面:“上次20包根本不够卖的。多亏了孟书郎给写的这招幌,气派!聚人气!这一路走,一路人都在问这‘金玉满堂’是个啥。有听说过或者吃过的,还帮忙说好话。”
  货郎张接过父亲的这副货担也有几个年头。自打他儿时跟着父亲走街串巷,到他自己挑起全家的温饱,他从来没见过,也从不敢想有朝一日人们会如此追捧他家的货担。
  这才将金玉满堂加入货担没几天,自己竟一下成了远近闻名的货郎。“金玉满堂货郎张”的名号也叫响了。
  货郎是个力气活儿,除了肩挑货担每日走上几十里路,还要变着花样吆喝。以往一天下来嗓子沙哑疼痛,经常晚上到家后已经痛得说不出话。即使这样,肯到自己货担前驻足的人也不多。
  眼下不一样了,短短几天光景,自己每到一处很快就会被人群围住,还有不少孩童跟在身旁拍手喊“金玉满堂货郎张”!
  金球玉片自然紧俏,连货担上的其他东西也跟着卖出去不少,每日能多赚上三十几文。家中餐桌上米面不再那么紧巴巴,偶而也能买个鸡蛋让家中双身子的那位补一补。孟书郎和小郎君,简直就是他们家的福星。
  庄聿白想到虾片会畅销,但没想到会到如此抢手的地步。
  货郎担短时间能卖20包已经很不错了。自然是卖出去的越多,对大家越有利。昨天卖20包,今天40包,后天60包……但货郎张每天能走到的地方就这周边十几里,别看大家现在追捧,总有疲软的一天。莫如一开始就限额售卖,更利于长线运营。
  一则目前产能有限,制作不了这么更多。二则适当“饥饿营销”。一个东西若随时可以得到,大家便不会觉得它有什么好。但若每天只有这么多,任你加价也没有,人们会认为这东西稀缺难得,自然每天惦记着。这样生意才能尽可能长久做下去。
  当然逢年过节可以适当加量,比如眼看的端午。
  庄聿白看看院中晒着的坯片:“玉片30包有的,金球目前家中没有了……这样,我们晚上做出来,明早凑齐30包。”
  货郎张先是听了一通“饥饿营销”,云里雾里一知半解。又听庄聿白说金球没了,心中是越来越凉,好在后面听到帮着赶制,一下放了心,嘿嘿笑起来,两排白牙全露出来,一个劲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