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苏青荷听见她的声音,也察觉到身后人的目光,忙将手里那只熊猫挂件又塞回了箱子里。
  第30章
  苏青沅望着她的背影,双眸里有晦暗不明的情绪,直沉默许久。
  苏青荷知道她看见了,房间里沉寂的压迫,有些让人微微透不过气来,她主动转过身来问她:“什么?”
  苏青沅与她对视,轻轻将手里那张信纸又重新折好放进了笔记本里。
  她走过去,当着她的面伸手从箱子里拿出那只熊猫挂件,放在掌心里低头看,即便过了四年,也依旧还是和新的一样。
  “我记得,四年前,我就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要将挂件拿走,苏青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求她:“我想我有权利保留自己关于青春的记忆。”
  苏青沅低头看她攀住自己泛白的指尖,停了一会,有些落寞地问:“究竟是谁的记忆呢?”
  苏青荷盯着她,说:“你无法在我脑子里放一把火,把所有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我说了,只是青春的记忆,她也是我青春的一部分。”
  苏青沅沉默,松开手任由着她拿走了那只熊猫挂件。她转身离开,出了房间。
  苏青荷愣站在原地,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一瞬间又有些无奈和心软。
  手心里的小熊猫刺戳着她的掌心,她低下头看,此刻思绪几乎被乔楠全部填满。
  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了,这四年来,她一次也没有见到乔楠。苏青荷知道,大一寒假那天,她大概出现过一次,在大夏电影院。
  再后来,直到今天,她都没有再见到她。
  只去年底,她从陈郁微那里听说,乔楠出国了。
  她们有一个四年的约定,四年早已过去,但是乔楠没有出现。
  苏青荷知道,乔楠不会出现了。她失去乔楠,是在四年前。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宏大的哀伤。
  时光无法倒流,平淡也比她想象中的要有力量,它冲淡了她所有的感受。爱与恨,痛苦的,不舍的,喜悦的,无奈的……统统都被时光抚平。她以为她爱乔楠,可是这一刻,她才忽然发觉,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那像从前,从前的从前。
  这只熊猫挂件,承载着的不只是乔楠,更多的是她逝去不在的年少青春。
  晚上深夜,换了新家,苏青荷有些不习惯。
  姐姐躺在她身旁,背朝着她。
  窗帘没有拉上,今夜窗外有月亮,把没有开灯的房间也照得明亮。
  苏青荷望着眼前的身影,知道她在生气。
  这几年,她们很少会论及到这些事情,不约而同地,她们谁也没有提过乔楠。如果不是搬家,无意中看见了那只挂件,大概她们也不会有这样的争端。
  她知道,乔楠与她的青春无法分割。
  可是在姐姐眼里,这却是要注定分割且永远都不容许关联的存在。
  那是一种情感的占有。
  苏青荷主动贴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将脸颊贴在她的背上,“对不起,姐,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再提这件事。”
  苏青沅闭眼侧身躺在那里,感受到腰间的手臂紧紧环住她。
  她没有动,只是闭着眼睛不肯说话。
  苏青荷知道她没有睡,掌心贴在她心脏上,感受着这一刻跳动的鲜活,她轻轻又紧了紧她的腰,托着长音喊她:“姐……”
  苏青荷倾身探起上半身,攀住她,低头去吻她的耳垂,再到脸颊。
  苏青沅睁开眼,心里依旧带着气,感受到耳后湿润的吻一点点爬过来,冰凉的手指掰过她的脸,然后吻上她的唇。
  苏青荷看她睁开眼睛盯着自己,再次和她道歉:“真的对不起,姐,我不知道和你怎样说,只是一切都和你想的不一样。”
  苏青沅望着她,语气冷冰冰地问:“那是什么样的?是你怕我生气*,故意色诱我,然后我就像从前那样,欣喜若狂地认定只要你愿意主动靠近我,我就什么都不计较地原谅你,让所有的不愉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再等着你哪天再次无意中提起,然后重复所有这样的情绪,是么?”
  苏青荷隔着昏暗看她晶亮的双眸,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
  苏青沅撑手起身靠在床头,长眸微垂,不肯看她,沉默了许久才淡声道:“荷荷,问题没有解决。一个吻,化解不了我心里的疙瘩。”
  苏青荷低下头,问:“那你要我怎么做呢?”
  苏青沅看着她,心底忽然深深升起一种无力。
  她起身下床,留她一个人,转身就要走,说:“我想起老宅还有点东西要拿,今晚就不回来了,晚上你自己睡吧。”
  苏青荷一怔,看着她要走,她急忙叫住她:“姐——”
  她跪坐在床边,声音蒙上一层哭腔,朝她张开手,挽留她:“你不要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答应你,我永远都不会再提起关于她的一切,求你,你不要走……”
  苏青沅站在门边,手指扶上门把手,没有回头,听见身后她带着哭声的道歉和挽留,心里微微泛起苦涩与心疼。
  可是这一回没有再心软,苏青沅深吸了口气,决绝地拉开房门,头也没有回地离开。
  独剩苏青荷一人留在房间里,她跌坐在床上,眼泪迷蒙上来,遮住了所有的视线。她啜泣地捂住脸庞,只觉得此刻一颗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苏青沅没有回来,也没有回老宅。
  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再出现。
  苏青荷浑浑噩噩地被社里繁忙的工作淹没,每天两点一线,她也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样漫长,长到她像失去一切可以使她情绪波动的事物。
  曾几何时,她曾渴望过自由。
  她甚至想过,要去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生活,彻底地摆脱这一切。
  可是此刻这样的日子就在眼前,她却忽然又找不到一点的快乐和意义了。
  苏青荷承认,她在乎姐姐。
  她想见到她,想陪在她的身边。
  可是她知道,姐姐生气了,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她不肯理会她,不肯见她,甚至连电话信息都不回。
  终于在五天之后,周五下班,苏青荷独自打车到公司楼下。
  她并不常来这里,以前父亲在时也只来过几次,后来上学上班忙,就几乎没有了。
  前台是新来的,并不认识她,只说:“您好,没有预约的话,苏总不见客。”
  苏青荷犹豫了下,开口说:“我是她妹妹,我是苏青荷。”
  公司的人都听说过,苏总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比她小了几岁。但是大家却从来没有见过,谁都不知道,苏青沅的妹妹是谁,甚至连名字都并不知道。
  那前台听见她的名字愣了一下,打量了苏青荷几下,忙又道:“那您稍等,我联系一下苏总的秘书,其实我们也并不知,苏总究竟在不在。”
  前台态度瞬间转变,笑着对她说:“苏小姐,您也可以打苏总的电话的。”
  苏青荷其实不愿意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她略有些踌躇,只道:“我目前联系不上她。”
  “好的苏小姐,那您稍等。”
  那头内线电话已然接通,是苏青沅的秘书,不是徐琦,是另一位姓何的女秘书。
  苏青荷只见过一次,是因为徐琦跟着苏青沅出差,没有时间来接她,所以就派了这位姓何的秘书。
  何修美一听前台的电话,就亲自下来了。她跑到门口,看见苏青荷,忙笑着迎她,说:“抱歉苏小姐,苏总晚上有个酒会,五点半的时候刚走。”
  苏青荷问:“那她几点回来?”
  何秘书一边领她上楼,一边解释说:“暂时还不确定呢,但是苏总晚上应该会回来一趟的,徐琦姐让我等她那边结束了再下班。”
  苏青荷跟着她进电梯,说:“那我等她回来。”
  何秘书带她坐专用电梯到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这间原本是父亲的办公室,后来就又成了苏青沅的。
  何修美替她倒了一杯水,就独留她一人在这里等她。
  苏青荷打量着这间办公室,陈设并不算多精致,甚至有些过时,桌子架子都是父亲用了很多年的。
  桌上有一个沙漏,苏青荷还记得这样东西。七岁有一年,她不知道为了什么事粘着不肯离开父亲,父亲无法,就带着她来上班。
  父亲去开会,她就在这间办公室里,一个人独自玩耍。她第一次见到沙漏,只觉得新奇,一个人直玩了一整天。
  办公桌上摆着许多的文件,还有几张相片。有她们姐妹还有父亲一家三口的照片,是她十二岁那年拍的。
  还有一张,是她们姐妹独照。
  苏青荷记得,那是她高一的时候。那年,姐姐大二,她们第一次去马来,就在亚比的红树林沙滩上看落日,那是她这辈子看过的最美的日落。
  海风吹起她们的长发,金橙色的光芒照在她们身上,她们脸颊相贴着,笑容灿烂而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