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您应该清楚,这不可能。
  孟辄晚甩开他的手。
  颜静初马上抓住了他的手腕,在对方再次甩开之前,道:管教好他,他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还有记得让人把他养的那几只小老鼠处理干净,我不想再一次在开会的时候发现老鼠爬到我的书桌上了。
  我知道了。孟辄晚道。
  因为阳光,颜静初眨了眨眼。
  在阳光下他的眼睛几乎透明,美得像是晶体。
  孩子总认为自己操控全局,他投下诱饵,就有老鼠愚蠢地按照奶酪的路线走到他想要对方走到的位置,这是少年人的通病我当然理解,颜静初翘起嘴唇笑了,但是他不能觉得,他所做的事情□□无缝。
  你也知道的,辄晚。颜静初用一种相当温柔的语气说:不过为什么不提醒他?难道你对他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吗?期待他能够成功地反抗暴君,推翻□□对吗?
  孟辄晚面无表情地说:我想离开了,请您放手。
  管好他,别在做出什么不切合实际的事情。颜静初道:不然下次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他,即使他长得和您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我想你明白,他越是和您相似,就越让我想杀了他。
  于是孟辄晚也笑了。
  我明白。
  我还明白,你一定会后悔。
  他知道孟辄止暗中做的那些小动作,但是他没有进行干涉。
  他不觉得颜静初不会发现这一切,但是借用孟辄止来转移颜静初的注意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物尽其用,这是他和颜静初学习的。
  还有,记得吃药。颜静初放开他,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我不希望你出一点问题。
  哪怕是发烧,都可能要了这个免疫系统极端不完善的,从小就体弱多病的男人的命。
  我知道了。
  他偏头,错开颜静初的手。
  孟辄晚上楼。
  孟辄止的房间门半开着。
  他推开门进去,迎面看见的只是少年握着的枪。
  冷静点。他说。
  孟辄止偏头,冷笑了一声。
  其实你不必如此,孟辄晚道:这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孟辄止微微一笑,道:每次被您安慰之后我都感受不到半点安慰。
  孟辄晚点头道:确实如此。你知道我们活得都很艰难,他不加掩饰,并且也知道颜静初能把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记住,所以我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在乎一个孩子的心理活动。
  那么,孟辄止接过孟辄晚递过来的衣服,道:你和他睡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恶心吗?
  这句话并没有砸碎孟辄晚精美的面具,甚至连一个裂痕都没有造成,他道:不觉得,我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
  孟辄晚打开窗户。
  风吹起他的头发,他淡淡道:上一次或许是十年的事情了。
  孟辄止穿上上衣,他发现自己没法理解这两个是怎么想的。
  他原本觉得伴侣之间的关系需要爱来维持,不然就是性。
  可是颜静初和孟辄晚之间什么都没有,连冷冰冰的利益都没有,他们在一起就是纯粹的相互折磨。
  孟辄晚似乎厌倦,但是颜静初乐此不疲。
  我很抱歉。孟辄止道:我很抱歉没能做到。
  因为你太蠢了。孟辄晚实话实说:你的所作所为颜静初都了如指掌。
  您也了如指掌,但是为什么不提醒我?
  为什么要提醒你?孟辄晚反问:我没有那个义务,亲爱的。
  孟辄止用手撑着脸,道: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呢?大概有人早就销毁了吧。
  孟辄晚点头。
  和楚锐非常近的人,是廖谨吧。
  楼下听到这个名字的颜静初自若地翻过一页报纸。
  我真的很生气,我以为我能够成功,但是有人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我不能现在拿刀去楼下杀了那个正在吃早餐的始作俑者,孟辄止道:但是我可以做点别的。
  孟辄晚对于他面前孩子的行为不置可否。
  他没有教育的打算。
  他甚至想看看颜静初会对廖谨面对困境时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我很需要您的帮助。孟辄止道。
  孟辄晚道:可以,只要这个帮助足够合理。
  他很期待。
  很由衷地期待。
  颜静初不期待,但是也懒得阻止。
  他需要自己不听话的外甥面对一点困境来意识到家族的重要性,他乐于看见因为遇到的麻烦廖谨和楚锐产生冲突,这可以让廖谨冷静下来。
  他把廖谨之前的种种失态都当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青年的茫然,只要他明白什么叫迷途知返,那么一切都在可以商量的余地。
  次日,廖谨所在的首都大学法务部门接到了文件,要求他们联系廖谨立刻回到首都星。
  文件由首都法院的工作人员送来,连罪名都标注妥当,非常贴心。
  非法研究及篡改人类基因罪。
  早在一百年前就被禁止的实验行为。
  第42章
  这算是报复吧。廖谨用手指拿着文件的复印件问。
  颜谨道:对。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不报复颜静初?
  廖谨回答道:因为报复我们成本更低。
  他随手拿起针管, 半眯起眼睛, 好像要看里面液体的颜色。
  非法进行人类研究,篡改人类基因,他笑了, 道:我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不过我对楚锐的基因很有兴趣, 要是对他研究也算是的话, 那么这个罪名大概成立。
  探索者所带来的副作用太大, 哪怕探索者被研究的初衷确实是作为药用于医学, 而不是作为生化武器用于军事。
  如果想要减轻副作用必须要身体里具有免疫性极强的抗体。
  但是这种免疫性必须在高浓度的探索者中产生。
  不过浓度未知, 计量也未知。
  且注射者身体内之前就必须有抗体, 在其他药物影响下产生的。
  但是要达成这样的条件, 那个人大概不是死了, 就是离死不远了。
  首先人体没法承受那么高浓度的药物, 其次, 就算真的能承受, 谁会拿自己一次又一次当成实验品,注射探索者呢?
  廖谨把药打进去。
  疼痛感非常熟悉,熟悉得他都能一边注射一边看文件。
  然后他把针管抽出来。
  如果有用,血液颜色会产生改变,十小时之后恢复正常。
  伤口中淌出的血仍然是红的。
  廖谨拿棉签把血擦干净。
  一个人研究很困难。颜谨道。
  我知道。廖谨回答。
  他当然知道很困难, 他也知道楚锐不愿意让更多的人了解探索者。
  楚锐有多厌恶探索者他上辈子就知道了。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 怎么和元帅说, 是吧。颜谨语气柔软地问。
  廖谨把医用垃圾销毁,点头表示赞同。
  他得和楚锐说清楚,他必须说清楚。
  不是每次都有机会给他一个床让他谈事的。
  而且也不是每一次楚锐都会对他的脸沉迷不已。
  好吧,其实就是每次。
  比如说,这次。
  我明白您的意思,楚锐道:这个时候我最好的做法就是明哲保身,对外宣称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于廖谨是否无辜持保留意见,如果他真的无辜那就申请重申,如果不无辜就痛彻心扉,撇清关系。
  聂远洲点头,你最好描述一下你们婚姻的不和谐。
  他们的婚姻除了床上不和谐之外哪里都和谐。楚锐想。
  这关系到你,还有你的家族。聂远洲道:你一直都很聪明,很理智,我想,你不会做出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决定。
  这个罪名对于一个教授来说不仅仅是免职调查那么简单。
  上一个试图这么干的人在五年前,他现在骨灰在哪里都没有人知道。
  对于这种事情,楚锐不必参与,没有任何好处和利益,哪怕廖谨真的没有做过的,但是一旦证实,楚锐面对可能就是被质控向廖谨提供研究地和资金,以及政治上的庇护。
  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倘若果真如此,那么楚锐和廖谨可以想想他们一起埋在哪里比较好了。
  我的建议是,先将你的夫人,也就是廖谨教授送回来。你那里的情况现在已经没有那么严峻了,更何况现场还有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在,一切工作也可以交给对方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