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项昭颜顶着巨大的压力硬抗了片刻也不得不败下阵来,狼狈的低下头,不敢再与她对视。
  项昭颜拳头紧握,又愤怒又不甘心。
  楚怀君微凝,三年不见,赢嫽当真是不同了。
  她捏起酒杯挡在唇前,红袖展开,将项昭颜护住,不让赢嫽再吓唬自己的得力干将。
  “晋侯手底下的人还真是能歌善舞,方才那一曲鼎上舞堪称一绝。”她举杯邀饮。
  赢嫽淡淡敛回目光,同样举起酒杯,与楚怀君隔空相敬。
  “多谢楚王夸赞,此舞是我家小孩即兴之作,她素来不喜在人前卖弄,今日诸位齐聚我光狼城,她代孤欢迎诸位,美酒佳肴相迎,也是我晋国的诚意,一定让大家尽兴而归。”
  这话别有深意,楚怀君笑了笑,轻抿一口酒,语气漫不经心:“要说齐聚,似乎是少了燕侯跟齐侯,也不知这两位半道上被什么美景给耽搁了,竟比孤还晚到,等他们来了,晋侯可要好好问明白。”
  “路途遥远,晚来些也正常,就算真的是路上遇到什么趣事,停下欣赏也无可厚非,远道而来皆是客,孤还不至于小气到这般斤斤计较。”楚怀君想趁机拱火让她记恨上燕侯和齐侯,她才不上当。
  楚怀君眸光一闪,将酒杯重重放在案上,“晋侯倒是心宽,只是这天下纷争不断,若都这般随心所欲,何时才能稳定局势,换来天下太平。”
  赢嫽神色未动,只是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四两拨千斤的挡回去,“这天下之事本就复杂多变,随心所欲又何妨?要说天下太平么,我倒想问问楚王,你想天下太平吗?”
  “晋侯兵发赵地,想必对此会有颇多感慨。”
  这是在指责赢嫽先发兵攻打的赵国,楚怀君果然够阴险,只字不提赵景派遣狐信前往西夷、犬戎两地游说两地骑兵在晋国边境作乱,赢嫽是不得已才反击,到了楚怀君嘴里就变了味,要是被侵占的是晋国,不知道她又会怎么颠倒黑白。
  “是我亲自带兵灭的赵国,楚王怎么不问问我。”李华殊冷冷瞧着对方。
  “拿火炮打你!”窝在她怀里的小奴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火炮模型,对着楚怀君就比划。
  满座哗然,这孩子胆大啊!
  赢嫽赶忙把小奴抱过来,捂上她的小嘴巴,“我的小祖宗,谁给你拿的火炮?”
  明明刚才都没有的,她身上也没有口袋,这是塞在哪儿了。
  小奴一指旁边的纵长染,把漂亮小姨给出卖了。
  纵长染正在啃烤鸡腿,满嘴的油,真是白瞎了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就是她给拿的,怎么着吧。
  赢嫽拿手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都已经懒得说她了,这小破孩,就知道给她惹事。
  那边项昭颜都要起身动手了,被楚怀君拦下,低声警告:“老实待着。”
  “晋侯未免太嚣张了!”项昭颜双眼冒火。
  “这是她的地盘。”
  “那又如何,我照样能杀了她!”
  “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她若是为着一个三岁小孩的话就当堂跟赢嫽翻脸,传出去了丢的也是她自己的脸。
  项昭颜愤愤不平,到底是坐了回去。
  楚怀君继续喝酒,笑意盈盈的看着赢嫽怀里的小胖娃。
  赢嫽说了两句自己家的两个孩子,才没什么诚意的跟楚怀君道歉:“童言无忌,楚王别当真,继续喝酒啊,光狼城的高粱酒很不错的。”
  “这是李将军的女儿吧?”楚怀君明知故问,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小奴的身份一直都是公卿非常在意的点,因为她不是赢嫽的血脉,却因为李华殊的关系能得到赢嫽的宠爱。
  赢嫽现在又无纳美的意思,子嗣无望,她又不肯在宗亲中择选继承人来培养,将来晋国必定会落在李氏手中。
  这是公卿最不愿意看到的,楚怀君这一问就是直戳晋国公卿的肺管子,尤其是旧党一派,个个怒的大喘气。
  李华殊撑着桌面就要起身。
  知道她这是生气了,赢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动气。
  然后她就冲楚怀君笑道:“小奴是我与夫人的女儿,南藩有秘药,可助双雌受孕。南藩远在千里之外,与中原往来甚少,楚王不知道也正常,只是莫要这么大惊小怪嘛。”
  话音落,满厅的诸侯与公卿就开始和自己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嗡嗡的。
  “南藩秘药?这是真的?”
  “如此说来,我看那孩子的眉眼也确实有几分像晋侯。”
  “我就说晋侯这等英明神武,怎会养一个不是自己血脉的孩子,还这么宠着。”
  “你们难道忘了,南藩有长生不老药,上几代天子都派人去寻过。”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晋侯的先祖都曾派人一同去寻,派的好像还是狐氏。”
  “那看来是真的了。”
  “哎呀,你管那是真还是假,又不关咱们的事。”
  诸侯在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晋国的公卿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相信哪个。
  陈炀正在跟李华云、辛绾等人喝酒吹牛,根本不参与讨论。
  先月闭目养神,昨晚上算了一晚上的卦,累的很,她是晋国建国以来最累的正卿,再这样下去她要短寿二十年。
  这两位最具权威的都不表态,其他人也不好多揣测,栾崇和赵谨被收拾了之后,旧派的人就老实了许多,都怕说错话会错意了自己也会被狼卫拖进朱雀台的地牢。
  那才是真的地狱,进去的人就永远出不来了。
  “原来如此,倒是孤孤陋寡闻了。”楚怀君的眼底藏着危险。
  赢嫽心想我就这意思,但我不说,是你自己说的啊。
  她再次举起酒杯,“楚王请。”
  “晋侯请。”
  两人一饮而尽,视线隔空交汇,火花闪电。
  初见时还能同桌吃饭,互帮互助,再见就都恨不得对方立刻消失。
  晋楚迟早都会正面交锋,现在不过是暗自较劲,赢嫽是凭着穿书者的身份在开外挂,但也注定了有些事她做不到像楚怀君那样冷血无情。
  楚怀君那才是真的从血雨中厮杀过来的君王,她阴险狡诈,谈笑间就能杀人,她也不在乎对方是否无辜,就像那些韩地的百姓,死了就是死了,她根本不在乎,若*是将来有一天楚国大军的马蹄踏入晋地,晋地的百姓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李华殊也有些担心,光明正大打仗她不怕,就怕楚怀君使阴招。
  还有那个项昭颜,可比赵景手底下的窝囊废难对付多了。
  乐宴散时已经深夜,赢嫽被李华殊扶着回到房内,酒意催的她身上发烫,脸都红了。
  “我酒量都变差了。”她趴在李华殊肩上傻笑。
  李华殊将她弄到床上,脱了外衣跟鞋子,让她能躺的舒服些。
  “你以前酒量很好?”这人今晚多喝了几杯,就醉成这样。
  侍女端来了热水,李华殊拧了帕子为她擦脸。
  赢嫽软绵绵的卧着,因为身上热,她把领口也扯开了,露出里面艳色的小衣。
  她滚到李华殊腿上,枕着人家的大腿撒娇:“唔……我头疼,你帮我按按。”
  李华殊轻轻揉按她的额角,又低声吩咐侍女去端醒酒汤。
  听到酒字,赢嫽就摆摆手,嘟囔:“不喝了不喝了,喝不下了……”
  看来是真醉了,以前她都不怎么喝酒,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果然有楚怀君在场就不会有好事,李华殊恨的眸色都转暗了,嘴唇抿紧。
  赢嫽自己嘟嚷了一会就睡着了,呼吸绵长,还带着酒香。
  醒酒汤还没有喝,李华殊不忍心再将她喊醒,就这样哄着她睡了。
  .
  纵长染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大把烤好的羊肉串,庄姒不在,都没人跟她抢了,剩下的这些肉串就全是她的。
  她蹦哒着往回走,心情极好。
  月色下的红裙格外吓人,纵长染头皮一紧,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拔腿就跑。
  “往哪跑?”楚怀君不知何时已经追上她,抓住她的衣领往后扯。
  她扭身一挣,反手拍向楚怀君。
  楚怀君侧身躲开,手指点了点她的关节,手臂就立马传来一阵刺痛,她闷哼,咬牙横扫过去,又被楚怀君轻松拆招,随即后背就被拍了两下,她便瞬间失去所有力气,软软朝地上倒去。
  楚怀君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她无力的垂下手,绝望的看着夜空的圆月,泪水从眼角渗出。
  李华殊警告过她这些天不要单独乱跑,她是看着楚怀君离开了才敢一个人跑到厨房来的,为什么还会碰上。
  羊肉串散落一地,还有她刚拿的酒,酒壶也摔碎了。
  她今晚是喝不到了。
  捕捉到这边有动静,辛绾就立马赶过来,看到的就是地上的羊肉串和摔碎的酒壶,连个人影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