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盯梢太子被他狠狠耍了一通,探花郎那边亦无甚动静,他克己守礼,与太子之间往来清白,根本没有出格的南风行为,白瞎了他派出去的暗探。
  “哦还不止如此,暗探汇报他新娶的男妻每日在东宫当值,和东宫往来密切,两人感情好着呢,成婚多日了还跟新婚燕尔似的。”听着就烦,正事没探听到一件,全是这小两口子出去玩、浓情蜜意的那点破事。
  三皇子感觉自己的耳朵遭老大罪了,正好,遭罪的事情不能他一个人受着,让四皇子也听听。
  四皇子听后却没有露出如他一般的不胜其烦,而是神色若有所思。思量片刻后,唇角一提露出了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三皇子视线一瞥,正好看见,登时更不高兴道:“你是在笑话我吗?”
  四皇子赶忙收笑道:“不是,皇弟只是想到皇兄出师不利的原因了,顺道,还有一策奉于皇兄。”
  三皇子听他这话心里极不高兴,怎么,因为他一次失败这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弟弟也敢凌驾于他之上了吗?他是在彰显自己比他聪明吗?不过三皇子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忍下了,压紧眉梢,问他:“什么原因,你有何策。”
  四皇子道:“三皇兄欲对付太子皇兄,何至于自己出手呢,你我手足之间过于熟稔,自是一眼便看穿了对方招数,这种事情理应交由旁人去做。这也是皇弟要奉的计策,朝堂之中有的是太子的政敌,甚至,探花郎的敌人,皇兄忘了么。”
  三皇子目光一凝:“你是说?”
  四皇子微微颔首:“正是。”
  三皇子还是不解,皱眉道:“具体是谁?探花郎初出茅庐,哪里有政敌。”
  “……”
  四皇子真的忍不住要翻白眼了,极力劝说自己这个蠢货还有用,不靠他自己永远也没机会扳倒太子取而代之,邃强压下了厌恶嫌弃,皮笑肉不笑地说出一个人:“高府台。”
  这么一提醒,三皇子总算想起来了,确实是两人政敌。
  只是,他又有一个问题,该如何用高府台来对付这两人呢。四皇子快被他蠢得绷不住神色了,只好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一遍:“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将所知消息全都传给他,至于怎么添油加醋、出手,那是他的事。”
  不出意外,再过一段时日的中秋百官宴就是最好的时机。
  “好,我明白了,借刀杀人嘛,这个我会,包在我身上了。”三皇子终于转过弯来了,得意一笑。因为确实得到了有用的点子,他一改对四皇子不满的态度,诚心谢他,旋即才与他告辞离开。
  看着他离去越来越渺小的背影,四皇子立在原地居高临下地舒了口气,重新笑起来。
  真好,中秋百官宴就是他永不能翻身的时机,他终于再也不用讨好这个人了。届时,皇子所、后宫之内以他为长,以他为尊,运气好的话还能大伤太子元气,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太子皇兄手段如此厉害果决,这样厉害又长于天潢贵胄之中的一个人,缘何会屈尊下嫁给一个探花郎为妻呢?
  还是说,探花郎并非普通人。
  他身上藏有什么秘密。
  事情当真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80章
  三皇兄虽然愚钝, 可他的消息却颇为有用,倒真是一阵及时雨呢。
  太子买的十二名小倌早就全部送走了,哪还有什么男妻。能够自由、随时随地地往来东宫和探花郎家里而不受约束限制, 还有奴婢近身保护, 除了太子本人,不作他人想,且这正好和太子久未在晚间露面对上。
  四皇子可以确定以及肯定地道,探花郎的所谓妻子, 不是别人, 正是太子。
  只是, 他却不会如三皇子一般,认为两人仅有私情,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按照太子的秉性, 他不是个会为了一己私情失去理智的人, 这背后一定有他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一个寒门出身平平无奇的探花郎,身上会藏有什么惊天秘密,且让他借机打探一番,若是能将太子拉下高位, 那就更好了。
  四皇子微微一笑,转身背过天光,身影逐渐消失在殿宇深处。
  .
  距离顾熹之高中进士点探花已过了半年多的时间了,而在这短短半载时间里, 他与姬檀成婚的时日就占据了一整个盛夏还余, 从夏至步入金秋,秋天也过了一个多月了,再有一旬便是中秋佳节,月圆人团圆的日子。
  不过中秋不比别的佳节, 乃是除除夕之外最盛大的节日,一年唯二的满朝文武百官齐聚一殿的盛宴便在此日举行。这等紧要的宴会皇帝不会轻易交予他人,大抵还是像往年一样,由姬檀统筹操办,不过,传他去御书房口谕训示的时间姬檀无法预料,随时都有可能。
  是以,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为保万无一失,姬檀晚上就都不回顾家了,以备随时觐见皇帝之需。
  这件事情他也要告知顾熹之一声。
  顾熹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倒不用再绞尽脑汁地想理由诓他,随意找个托辞便是了。
  姬檀微微眯起眼睛,惬意地舒展了下手臂,抓住左手边的藤编吊椅编绳,脚在地面蹬了一下,吊椅便晃动起来,轻轻悠悠,载着姬檀微仰起头仰望星空。姬檀跟随吊椅摇晃的节奏,随口与身边的顾熹之道:“过阵子的中秋百官宴我要帮忙部署,暂时晚上就不回来了。”
  话音未落,顾熹之抓紧了他的右手。本来只是松松握着,但一听姬檀说不回家了,他即刻紧张起来,问:
  “百官宴部署,很忙吗?”
  姬檀又蹬了一下地,和顾熹之手指紧密握着手指地坐在吊椅上晃晃悠悠,道:“是啊,很忙。”
  要考虑百官座位安排,他们所属的政治派系、势力不冲突,当天负责服侍的下人奴婢,以及众位官员忌口,避免有人不虞或者小人暗中戕害等,还有一个最麻烦的,皇帝的意思,虽说不能揣测圣心,但如果当真不考虑皇帝想法,那便是自寻死路。
  而且,如果姬檀猜得不错的话,皇帝会借这次宴会将三皇子推出台,正式瓜分他在朝中的势力,以达皇子之间微妙平衡的结果。
  皇帝想这么做,也好,正好给了姬檀最佳时机一举解决掉三皇子。
  他此前收集的三皇子笼络朝中官员结党、栗妃娘娘连同她的母家贪污,贪了丝绸贸易中共计一半的国帑,和三皇子纵容手下效忠的门客、世家子弟当街纵马伤人,毁坏百姓财务,嚣张跋扈事件等等证据,绝对可以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真是想一想就很热闹呢,姬檀已经忍不住心生期待了。
  顾熹之看他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摇头一笑,没什么可担心了。
  姬檀本就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虽然于感情上不大通透,时常不懂,但身在无情天家,这反倒是好事,没有了这唯一的弱点,他从来无往不利所向披靡,再加上他本身的机敏,三言两语即可达四两拨千斤之效,洞若观火审时度势,从未失手过,再没有比他更出色、更优秀、更称职的太子了。
  抛去身份不谈,姬檀也是当之无愧的太子无疑。
  不论有没有这一层身份光环,顾熹之都会牢牢地被他牵引,再也挪不开眼,至此沦陷。
  姬檀答话后半晌都没听到顾熹之声音,扭头看他,但见他双目漆深、格外专注又满怀诚炽地看着自己,姬檀不是第一次见顾熹之这样的眼神了,但每一次见,还是会忍不住心惊,继而是心脏深处漫涌开来的难以形容的如擂似鼓。
  他收回了抓着吊椅编绳的手,轻轻捂在心脏处,感觉最近总是心律不齐,该请太医过来把把平安脉了。
  明日回东宫就请。
  顾熹之见他神色不对,还捂着自己的心脏,顿时凑上前,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姬檀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心跳地有点快,不影响。”
  顾熹之看着他,神情若有所思,旋即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保持着这个松松环住他的姿势。
  姬檀蹙眉,悄悄拿眼乜顾熹之,生怕他又亲了上来。顾熹之瞧着他这满目警惕的模样,忍俊不禁,当真低低笑了出来。
  姬檀听见耳朵又有点烫,他不捂心脏改为捂耳朵了,时不时侧首色厉内荏地瞪顾熹之一眼。
  顾熹之哪还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低笑着道:“不亲你。抱抱行吗。”
  姬檀抿唇考虑。倒不是他厌恶不给顾熹之亲,主要两人亲的太多,跟真夫妻似的,日后不好抽身,即便抽身了将来相处也尴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不过抱一下不涉及肌肤之亲还是可以的。
  是以,姬檀表情骄矜地点了点头。
  顾熹之唇角弯起,将他揽入怀里,让姬檀靠在他肩膀上,两人一起抬头看星星。
  今晚的星空真亮啊,亮的耀眼,煞是好看。顾熹之装的这个吊椅摇摇晃晃的亦很舒适惬意,坐在上面被他环抱,额头挨着顾熹之的下颌,像极了幼时还不谙世事、整日躺在摇篮里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