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没等林邬玦有什么反应,他转身离开,风一样回了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邬玦盯着那门看了两分钟,垂下眼,终是没有再开口,转身也回了房间。
  当天夜里,江迟砚一宿没睡,脑子里想的全是林邬玦。
  福袋里的粉末不出意料和殷瑟没有半毛钱关系,那他要找的东西就只能在林邬玦身上。
  回想起杨和给他的纸条上的内容,他不由想起了林邬玦那双极黑的眼眸。
  江迟砚之前就觉得,林邬玦两只眼睛有细微的差别,只是不太明显,他便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现在看来,恐怕……那正是勾皿普精心谋划的结果。
  可是……要怎么跟他说呢?
  直接说出来,他能接受吗?
  可如果不直接说,又能怎么办呢?
  直到晨光熹微,江迟砚猛的起身,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决绝之气,三两步撞开了林邬玦房间的门。
  砰——
  林邬玦嗖的从床上弹起,剑已出鞘。
  待他看清来人,才疑惑又不解地收回了剑:“师兄你怎么……”
  话未说完,他整个人被推到床上,江迟砚一句话也不说,掰起他的脸,仔仔细细观察起来。
  林邬玦眨眨眼,双手撑在背后维持着平衡,虽然不知道对方打算干什么,但还是配合着任由身上的人作为。
  距离不断拉近,江迟砚双手捧着他的脸,目光专注。
  林邬玦手指微微蜷起,耳尖变得通红。他呼吸变得缓慢,像在克制着什么。
  江迟砚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他两手撑开林邬玦眼皮,目光在他双眼间逡巡,比较,同时回忆着昨天看到的,那只属于殷瑟的眼球。
  被迫睁大眼睛的林邬玦:“……”好像有哪里不对?
  “师、师兄?师兄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江迟砚小幅度地摇了下头,动作却依旧没停。
  他按在林邬玦左眼皮上的手指加重了力道,眼中划过一抹不忍。
  林邬玦眼睫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最终,江迟砚还是逐渐放松了力道。
  明明下定了决心,但临到头来,他还是犹豫了。
  万一不是呢?
  万一……是他想错了呢?
  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一句一句,击溃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决心。
  手指的力道逐渐放松,后撤着想要离开,却猛的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林邬玦轻轻笑了笑,满心满眼皆是信任:“不是有探测针吗?师兄。”
  江迟砚瞳孔一震:“你……知道?”
  林邬玦弯起那双好看的眼,点头:“嗯,我听到了。也……猜到了。”
  江迟砚张了张嘴,压抑的情绪仿佛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点一点往外流。
  “不难过吗?”他抚上他的眉眼,眼中是几乎溢出来的悲戚。
  林邬玦丧丧地点点头:“难过。”他很快又笑起来,眉目舒展,“但我想了一夜,想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
  林邬玦正色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话锋一转,“师兄,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什么……约定?”江迟砚的眼神变得茫然,他不记得自己做出过什么承诺啊……
  “你说过,等我们抓到勾皿普,要一起把他凌迟处死的。”
  江迟砚悲伤的表情上浮现出一瞬的空白,他面部肌肉抽了抽,似乎想笑,但硬生生憋住了。
  他不轻不重捏捏他脸颊:“你真是……那算什么约定?”
  “那当然算。”林邬玦固执地说,“我很期待那一天。”
  江迟砚俯身抱了抱他:“我也很期待。”
  银针逼近眼珠,在林邬玦的瞳孔中逐渐放大,最终变成了熟悉的黑色。
  江迟砚咬了咬牙,收起银针,左手覆上他的眼:“你忍一忍,很快就好。”
  手上刚要用力,身体却猛的被人往下一拽,回过神时他整个人坐在林邬玦大腿上,上半身被他死死抱着,有力的手臂按着他后背,手掌压着他后脑,迫使他无法回头。
  “你……”
  下一秒,肩头被重重咬住,耳边传来林邬玦压抑的闷哼声。
  ……和眼球被挖出来的声音。
  江迟砚指尖一颤,又一次,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一行泪,悄然滴落,印在林邬玦微颤的后背。
  第80章 仙女下凡(抽象一下下)
  两天后, 俞令晚亲自造访,带来一个消息:“明日午时,练武场集合,你们两个都要来。”
  彼时林邬玦头戴面具, 遮住了整张脸, 他不言不语端坐在那里,像个雕塑。
  俞令晚很难不注意到他的异常:“你这是……在干嘛?”
  江迟砚面不改色:“哦, 他睡眠质量不太好, 遮住光线能够更好地入睡。”
  俞令晚看了看正午的太阳,又探了探林邬玦高深的修为:“……”
  不理解但尊重。
  她扶额:“行吧, 明天你们记得来。”
  “是出了什么事?”江迟砚问道。
  “这个嘛……”俞令晚表情略微有些复杂, “等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这下换江迟砚不理解了:“这么神秘吗?”
  俞令晚尴尬地笑笑:“嗯……的确,挺神秘的。”
  江迟砚于是便不问了:“好, 我们一定到。”
  俞令晚又看了眼林邬玦,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转身走了。
  林邬玦终于开了口, 声音隔着面具闷闷地传出来:“我要顶着这幅面具出去吗?”
  江迟砚卡了壳:“呃, 好像……不太合适?”尤其看俞令晚的态度,明天可能还是个正式场合。
  而且这面具是全封闭的, 相当于给脸蒙了一块铁皮,不仅看不见, 还难受的很。
  但林邬玦失了一只眼,只要离开这扇门,就难保不会传出去, 而一旦这消息落入魔族耳中,那勾皿普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与其那样, 还不如一开始就瞒着,省的徒增麻烦。
  系统倒是会一点点障眼法,但她一直没有回来,江迟砚也不知道要怎么联系她。
  哦,还有缥缈宗,如果他们没有闭宗的话,江迟砚倒是可以去求一求路子矜。
  “要不弄一个像……”林邬玦话说到一半,陡然想起什么,瞬间闭了嘴。
  “嗯?像什么?”江迟砚半天没等到下文,不由抬头看去,看到了这一张铁皮面具。
  “没什么……”林邬玦摇了摇头,似是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又补了一句,“突然觉得不可行,反倒更可疑了。”
  “好吧。”江迟砚没有多想,低头继续思考。
  想要遮住眼睛不是难事,难的是,不被怀疑。
  最终,江迟砚选择了隐身符。
  最普通的隐身符只能隐去身形,走路时留下的痕迹、声音和气息都无法掩盖,但林邬玦本来也不需要躲躲藏藏。
  于是,当第二天两人来到练武场时,在场之人齐齐看了过来,视线精准地落在一旁的空气上,一个个眼里充满了迷茫与不解。
  不会真有人会以为这隐身符能瞒过别人吧?
  面对众人的目光,江迟砚面不改色心不跳,悠然地摇着折扇,解释道:“行为艺术,你们知道的,天才大多有些奇怪的癖好。”
  众人:“……”
  全程充当隐形人的林邬玦暗暗拉了拉他衣袖,凑近小声道:“师兄你收敛一点吧。”
  江迟砚也小声对空气道:“不行啊我忍不住。”
  林邬玦:“……”
  人群陡然安静下来,上空划过几道光线,只见宗主携各长老从天而降,立于最前方。
  整整齐齐十个人,除了叛变的闵宥和暂守无上谷的解银染之外,九位长老外加宗主全部到齐。
  江迟砚只在收徒大典这种重要场合上见过他们齐聚一堂。
  “看来有大事要发生。”耳边传来弟子们的窃窃私语,江迟砚抬眸望向最前方的背影,莫名觉得紧张。
  “师尊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人?”林邬玦沉吟着,又兀自道,“连他们都要等的人,会是谁?”
  林邬玦话音刚落,只见天边云雾散开,柔光自天际洒下,伴随着一阵清风,女人一身淡青衣衫踏空而来,飘然立于首位。
  一时间,喧闹的练武场落针可闻。
  “拜见师尊。”以宗主为首的十人在弟子们惊愕的目光下拱手行礼,恭敬有加。
  “恭迎师祖回归!”俞令晚似早知一切,上前一步,为众人做了个表率。
  这句话唤醒了沉寂的练武场,众弟子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齐声行礼:“恭迎师祖回归!”
  江迟砚反应慢半拍地垂下头,脑中一片风暴。
  突然搞这么大的阵仗,系统怎么……没和他说啊……
  有如实质的目光落在头顶,江迟砚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嗯……太远了啥也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