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这倒与知枝所言大差不差,文玉不动声色示意他继续交代。
  更有甚者,竟想在这后春山中占山为王?烛照不屑地呲了一口。
  求仙问道,不走正途,却想着吞噬同类或是欺凌凡人,真是令人不齿。
  烛照瞥了一眼文玉,想起先前用饭之时与她说过的话,此处的山神庙我去看了,是你师父句芒君。
  句芒君与文玉的事,他大概听阿闻提过几次,无非是句芒君收徒那时候闹出的动静,至于后头的他倒并不十分清楚。
  提起句芒,文玉的反应明显不同寻常,敏锐的目光扫将过来,不肯放过一丝线索。
  被她的眼神瞪得心发慌,烛照不自觉地往赵不闻身侧靠了靠。
  虽不知他为何疏忽至此,自己的洞府都管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烛照就像一只纸老虎,心里也忍不住阵阵发虚,生怕文玉扑过来给他两拳。
  我在山中横竖无事,顺带手便将那些杂碎处置了。左右他也无事,就算作借住山中的报酬,可救回来的人却无处安置
  安置?文玉不赞同地蹙了蹙眉,反驳着烛施明,何须你安置?放还家让人家与亲友团聚才是正经。
  如若不然,便会像现在这样,江阳府天翻地覆、人心惶惶。
  你急什么啊?烛照不耐烦地打断文玉,看白痴似地横了她一眼,若像你说的放还家,恐怕还没进城便被旁的妖怪又抓走了。
  倒不如先在山中暂避。赵不闻拍了拍般般的后颈皮,安抚地接话道。
  烛照果然受用,面上的神情也软下来,就连话音也温柔了许多,正是如此,更何况
  我又没亏待他们,好吃好喝地供着,那鸡汤你和你那小郎君不是也喝了?可是掉头过来,他对文玉便又是一副拷问的样子。
  他言语间,眼神也没闲着,在文玉和太灏身上转来转去,一副打趣的模样。
  这文玉方才与帝君一道进山,如今却又和郁昶那条臭长虫站在一处,言行动作间亲密默契,反倒对前者不理不睬、仿若不识。
  奇哉!怪哉!
  对于某种东西来说,光明正大他毫不稀罕,若有似无他奉为仙品。
  似乎对自己的推测很满意,烛照忍不住啧了一声。
  文玉凝眉不语,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这只越来越放肆的大花猫。
  郁昶说的没错,烛施明确实很欠收拾。
  怎么样?本君手艺如何?烛照越说越起劲,似乎忘了眼前的两人谁也不是好惹的。
  澹青看出他的揶揄,当即呵斥道:谁许你胡言乱语!冲撞帝君!
  诶!可不是我!赵不闻似笑非笑,可话语间又毫无责怪的意思,反倒有些像是为赵般般作保一般,般般,勿要冒犯帝君。
  你澹青气急,可又不好如何与赵不闻争辩。
  倒是作为事主的太灏,对烛照的挑衅干脆懒得搭理。
  他与文玉倒也不是全无默契,一个默不作声,一个岔开话题。
  那些作乱的小妖,现在何处?文玉上下八百辈子的耐心,都在此刻给了烛施明一个人。
  全叫我关在你师父的梧桐祖殿洒扫庭院。烛照眉梢一扬,更是得意无比,如何?本君够意思罢?
  文玉眉心一跳,懒得同烛照计较。
  梧桐祖殿是师父的庙宇,不是他关押妖邪的地方,看来她还需得上山一趟才是。
  烛照却是不依不饶,嚷嚷着非要文玉答话,你师父那梧桐祖殿香案上的灰快有本君高了,也就是本君大发善心,遣那些小妖收拾打理。
  你不谢本君倒也罢了,竟还挥扇打人?烛照瘪瘪嘴,委屈地同赵不闻贴在一处,她简直恩将仇报、欺人太甚!
  文玉顾不上理睬烛照的抱怨,她好奇的是,方才烛照说梧桐祖殿不再灵验,如今又说香案上的灰有半人高
  梧桐祖殿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会否与师父散去的五分神识有关。
  思绪纷乱间,文玉心中一团乱麻。
  她不能再耽搁,得早些处置完中洲之事回去复命,才能知道师父的避而不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眼下那些小妖的去处明了,屋内百姓的来路也清楚,那么只剩下
  文宝和赵奇瑛不在此处。文玉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烛施明,说!人呢!
  见她动了怒,郁昶眉头一皱便要与烛照交手,他倒要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中路财神赵不闻能护烛照这家伙到几时。
  烛照也不是好相与的,他的性子本就如同炮仗一般,哪里受得了文玉这样的质问。
  什么人?你就来问我?他囫囵回了文玉的话,撸起袖子就往前冲,势要与郁昶论个长短、分出高低。
  这回文玉不再阻拦郁昶,冷眼看着两个人赤手空拳地打斗,渐渐地烛施明便落了下风。
  虽不知为什么谁也不动用法力,可般般是该长点教训,赵不闻偷偷摸摸地舒出一口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文玉闭了闭目,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眉心,今日上山的小姑娘和一个与她相差不大的少年,现在何处?
  第286章
  郁昶捏着烛照的衣领,闻言止住快要落下的拳头,一双眼睛紧紧锁在他的面上,几乎要将烛照盯出个窟窿。
  后者咽了咽口水,却仍是梗着脖子不肯认输。
  这臭长虫倒是比从前更加凶悍了。
  你来问我?烛照顾不得自己的仪容风姿,急吼吼地回道,我去问谁?
  再与我打哑谜!文玉怒极反笑,摇着留云扇为自己扇风,动作间尽显风流肆意,却无端有一股威严的气势显现出来。
  她可并非不闻君那样的好脾气,会一直骄纵着他。
  嗯?郁昶紧了紧手中的力道,居高临下地睨着烛照,似乎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
  我冤枉啊!昨夜我喝了院子里埋的酒,大半日都睡着没醒烛照见好就收,赶忙为自己辩解,直至你扣响院门,我也才起身将那鸡子煮上。
  他企图用那碗鸡汤唤醒文玉的回忆,好叫她念在汤的份上管管郁昶这没长脚的,况且,他说的也是实话。
  山中的动静我没留意,你说的那人我不曾见过。
  见他话中不似有假,文玉与郁昶交换了个眼神
  烛照登时便被放下,随即落入了赶上来接住他的赵不闻怀中。
  般般。赵不闻强忍笑意,换上一副关怀备至的神情唤道,顺手摸了摸他露在外头的毛绒耳朵。
  滔天的怒意登时化作无尽的委屈,烛照亦是抬袖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珠,而后顺其自然地倚上赵不闻的肩膀,阿闻
  文宝与赵奇瑛约莫直奔梧桐祖殿去了。文玉低声念叨着,侧目与回到她身旁的郁昶说话,那处妖邪众多,如今不安全。
  虽有师父的春神像坐镇,可师父正在闭关,未必能照拂到梧桐祖殿所发生的一切。
  郁昶颔首,肯定了文玉的想法,上山,一看便知。
  无人在意的角落,澹青与阿醴面面相觑,皆不知该如何在这混乱的场面中插上话。
  而站在二人后头的太灏,更是沉默寡言、分毫未动。
  澹青以眼角余光偷瞄着自家主人的神色,再看看眼前密不可分的文玉君和郁昶,心中不由得一阵嘀咕。
  虽不知主人为何要他去拖住郁昶,可眼下来看,这么做似乎根本没起什么作用啊。
  这半日主人都在山中干什么啊?难道也是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站着?或者说坐着?
  妄议主人,实在不该,澹青抬袖拍了拍自己的嘴,好叫自己端正了心思。
  而一旁的阿醴压根没注意到澹青的小动作,只专注地看着仙子以及被她那样温柔地搂着的小仙师。
  他如果能够早点修成人形、早点出现在仙子面前就好了
  只是眼下会不会也不算晚?
  这两颗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太灏一眼就能看透
  懵懂的不解,天真的幻想。
  事实上,除了多活些岁数,旁的他与这二人并没有什么分别。
  看着不远处的文玉君,太灏的眸色忽明忽暗,幸而借月色做掩,不至于叫他太过狼狈。
  话说回来,那酒醉人得很,此处既是你的宅子有赵不闻靠着,烛照的胆量又大了起来,你到底放了什么毒药?
  文玉不咸不淡地瞥了烛照一眼,这账我还没同你清算,你倒问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