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贾大人在东街口的名扬铺子后巷捉拿陈书吏,叫人撞见!贾大人索性将人围了!快要打起来了!前来禀报的官差语速极快,暗含焦急。
  听人来报!是一女子并一个孩童!
  穆同赶紧丢下案牍上的书卷,狼毫上未干的墨迹染坏了书卷的页角,晕开好大一片儿,他也顾不上,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赶紧带人随我前往东市,你去回禀宋大人,叫他做个决断!
  不等手下回话,穆同便策马赶往东市,到了人流众多的地方,又一路带人跑过来。
  瞧见的却不是自己预想的,良家妇女受欺辱,稚子幼童哭唧唧的画面,穆同咽了咽口水,左看看又瞧瞧,看贾大人和这小娘子僵持不下,胜负难分,终于还是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
  呃那个贾大人,您这是?
  穆同一招手,身后的随从连同一道来的官差便齐刷刷地转身,背过去,不看他们这修罗场面。便是叫他们看,他们也是不想看的,谁愿意看到顶头上司叫一女子震得不能动弹呢?这不是给自己日后的仕途找气受吗?
  贾仁这才偏头,看见急匆匆赶来的穆同,他与穆桐的职级虽有差别,但穆同办差极为公允,能力又出色,叫他看见如此这般的场面,贾仁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便轻咳一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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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贾仁面色不佳,见穆同在旁,便向其吩咐道:
  穆同,你来了。速速将这烂摊子处理了。这一干人等全带回府衙,本官要挨个审问。
  穆同闻言,先是看了陈勉一眼,面露同情之色,又朝文玉望过来,文玉也抬眼与他对视。
  这人看起来倒是个讲理的,长身玉立,像棵挺拔的树,迎风微微摆动的衣角,就像是他的树叶子。文玉联想到那个枝叶摇摆的画面,就忍不住发笑。他一双眼眸清澈见底,倒不像是个会算计的。
  半晌,文玉听得他开口道:贾大人,你今日公干,只为陈勉,依下官之见,还是莫要伤及无辜吧?
  贾大人,意下如何呢?
  贾仁一听穆桐这话,便火速出言反驳,似乎对穆同的话极为不赞同。
  穆同!今日我为何来捉拿陈勉?我一早便知会过你,如今叫这女娃娃和小子撞见,若是走漏消息?谁来担待!
  她二人即便是不处置!我也要带回府衙的!
  文玉看那贾大人说话的样子,不禁怀疑,若贾大人嘴里说出来的不是话,而是捅人的刀子,恐怕这位刚来的小大人早被他捅成筛子了。
  穆同并未立即答话,而是走到文玉三人的面前,蹲下身拍拍这小童的的脑袋,温柔地问道:阿弟!没伤到吧!
  那孩子贴在文玉衣侧,小声答道:我没事阿姊阿姊有事
  穆同闻言目光向上,正瞧见文玉打量的目光,便起身,问文玉:这位娘子,可是伤到了?
  文玉动动肩膀,背后方才跌落的时候磨到了,同他们打斗时并未发觉,现下放松下来,又开始隐隐发痛了文玉倒吸一口气。
  我没关系,孩子没伤到就成。
  文玉顿了一下,又追问了一句:你和那姓贾的谁官儿大?
  穆同闻言一偏头,朝文玉笑笑,没有接话,文玉却觉得他的神色似乎是在鼓励文玉继续说下去。
  他要抓我们,你得帮帮我们!大人!
  穆同首去看那小孩,抚摸着他的发旋儿,开口对他说道:帮人并不依靠官职大小,对吗?小朋友?
  言罢,穆同转身朝着贾仁走过去,状似不经意得开口:贾大人,你要抓陈勉,我劝不住,但你若要连女子、孩童都不放过,那我只好回禀宋大人,请他定夺了。
  哦贾大人一定还不知道,上都城来的知府大人,宋凛生,一刻钟之前已经到任了。
  我来之前,便遣人去请了,他一定很乐意前来主持公道。
  贾仁闻言一惊,双眉紧蹙,额上也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一时惊怒交加,呵斥一声。
  宋大人到任一事,为何不先来回我?穆同!你
  穆同没搭理贾大人,向一旁的陈勉走去,他二人低声交谈着,仿佛在谈论陈勉的伤势。
  贾仁经过一番思考,面容也有些倦怠,向左右递了一个眼色,便开口道:先把陈勉带回去吧!至于这两人,就放了
  他指着文玉和她身后的孩子,示意那些官差退开,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丫头,你说的那些话,本官会好生考虑的哎
  那一众官差向陈勉走过去,准备抓人,但因着穆同还在陈勉身边,所以在两三步之遥的距离停下了,等着贾仁或是穆同发话。
  穆同开口向陈勉问道:你还能走吗?
  陈勉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我愿意跟你们回去,只是莫要再为难那位娘子了言罢,陈勉看向先前*滚落一旁的脂粉奁,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他最终也没有将其捡起,官差也并未给他留时间,便一左一右将其钳制住,带走了
  路过文玉身边的时候,陈勉小声安抚:娘子莫怕,快些带孩子离去吧!而后便不回头地随官差走了。
  文玉听完,想起他方才的目光,便也向地上的脂粉奁看去,他为什么不拾起来带走呢?
  文玉还想上前一步追过去,却叫穆同回身一个眼神制止了,他那神色,分明是叫文玉,不要跟来。
  文玉莫名觉得,这位大人给人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疑惑间,文玉瞧着贾仁领头在前,中间是官差押着陈勉,那个后来的大人领着自己的随从跟在最后边儿,一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只留下文玉和孩子在原地。
  这条巷子随着人流的离去,又静了下来,仿佛方才的冲突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只有地上沾了灰的脂粉盒子,证明着陈勉来过。
  过了好一会儿,待到人都走完了,文玉收回目光,蹲下身,帮这小朋友擦擦脸,轻声安抚。
  阿弟,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呀?
  他脸上还挂着些微泪痕,听到文玉问话,便伸手抹了几把脸,声音有些抽搐地答道:阿姊我叫阿沅,我家我家在城外的庙里
  阿沅?哪个沅?文玉追问道。
  我猜,是城外沅水的沅一道男声在文玉身后接话,那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文玉应声回头。
  文玉娘子,又见面了。
  宋凛生!文玉大喜又大惊,刷地起身,接连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去上任了吗?
  你可安置妥帖了?
  宋凛生身后跟着的洗砚探出头来,朗声说道:文玉娘子,你倒是一个一个地问呀!你叫我家公子先答哪个才好呀!
  洗砚?
  文玉唤了一声,真没想到,她们不过方才分别个把时辰,竟又在这儿遇见了,这莫不就是缘分?
  文玉顺着洗砚,才看到宋凛生身后跟着的除了洗砚,还有一众官差,他们所穿的衣袍和方才贾仁所带的人一般无二。
  这是?
  洗砚顺着文玉的目光来回看了一圈,我家公子现如今已通了公文、官印,是江阳府衙的知府。
  宋凛生上前一步,到文玉和阿沅的面前,向文玉解释道:府中经历差人来报,东街市名扬铺子后门有人起了冲突,更是涉及妇幼,我赶紧带人来看看。
  文玉娘子,你知道发生何事了吗?怎么不见人?宋凛生环顾一周,也没见这巷子里还有别人。
  文玉摸摸鼻头,轻咳一声。
  宋凛生,有没有可能,那妇幼指的就是我和阿沅?文玉摊手,揉了一把阿沅的后脑勺,真软啊。
  阿姊!再揉就秃了阿沅小声抗议,顺带扯了扯文玉的衣角。
  文玉面上一红,心里不愿失了气势,便提起自己的衣摆,这衣摆先前为了给宋凛生包扎叫她撕下了一块,这会儿正空落落地在文玉手上。
  文玉学着阿沅的语气,耍赖道:阿沅,阿姊的衣角也要秃了哦
  宋凛生闻言,语速都快了几分。
  你没事吧!文玉娘子!
  文玉正和阿沅玩笑闹作一团,听闻宋凛生这么一问,双眼一眨,有些愣愣的。
  我?我没事啊文玉抬手转了一圈,向宋凛生展示自己的好胳膊好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