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刑侦) 第91节
  司机认真回忆了一下,接着便回答道:“好像没有,我看没有安排别的司机接送。”
  邢一升皱起眉,他看着手机上那个没有接通的电话,手指摩擦着手机的边缘,在犹豫了几秒过后,他再次拨号过去,听了好几遍无法接通的机械女声再次传进邢一升的耳朵,邢一升这次没有等到自动挂断,他确对方不会接听以后,便含着怒气挂断了电话。
  司机看见邢一升在生气便也不敢说话打扰,他发动车子,载着邢一升缓缓离开酒店的大门。从闽州离开开往云川的道路平日里没有多少车会路过,加上邢一升吩咐着急回云川,不出二十分钟便抵达闽州南收费站。司机按照平常驶入etc通道,却在通过后被两名交警拦下,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降下车窗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们是政府公务车,回云川的。”
  两名交警并不回答司机的问题,而是顺着司机的车窗往里面瞟了一眼,接着他又问道:“后面坐着的是谁?”
  “我们云川公安厅的领导。”司机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两名交警对视一眼,随后确定着问道:“是邢主任吗?”
  “对对,是我们云川省厅的邢主任。”司机毫不犹豫地点头。
  邢一升坐在后面听着,从政多年锻炼出来的敏锐嗅觉告诉他情况有点不对,他透过贴着单向膜的车窗,往外看了一眼收费站周边的情形,他这才发现究竟是哪里不对:收费站附近停着几辆警车,几队交警正对从收费站出来的外地牌照车辆进行逐一排查。
  闽州的警方在高速路口设卡排查,他们在找人。邢一升立刻就判断出了眼前的情况,加上这两个拦下车辆的交警和脱口而出的“邢主任”,让邢一升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他趁着空隙赶紧打开手机,紧接着一条头条新闻的弹窗就跳了出来,映入眼帘——“闽湖公园突发火灾,现场火光冲天,造成一人死亡。据警方透露,该死者身份为火灾发生店古董店老板,亦是刚刚被授予省级见义勇为英雄称号的闽州市民。”
  邢一升看见这条消息的一瞬间大脑宕机,一片空白。闽湖公园发生火灾?死了一个人?闻般予死了?
  诸多疑惑从邢一升心底涌出,一时间塞满了他的大脑,然而车外的交警并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他们要求司机打开后座的门,接着就看见坐在后面正在看手机的邢一升。
  “邢主任,麻烦你下车配合工作。”交警冲邢一升敬了个礼,嘴里的话却并不带着多少恭敬。
  邢一升捏着手机,呼吸急促了好一会儿,并未有什么要下车的动作,站在车门口的交警见状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邢主任,麻烦你下车配合我们的工作。”
  不好的语气唤回了邢一升的神志,他抬眼看着站在门外的交警和警车,随后他收起手机,弯腰站起来慢慢走下了车。司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站在原地等候邢一升做出反应,但邢一升沉着脸走下来以后并没有与他有直接的眼神接触,这让司机感到些许不安,他问道:“交警同志,我开车没有违章过,这是公务车,我们很注重政府形象的。”
  交警则是看了司机一眼,平静地说道:“你有什么话,等我们刑侦的同志来了以后跟他说吧,我们不录口供。”
  司机一愣,听到刑侦名头他便彻底傻住,转头看了邢一升一眼,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模样。而邢一升却在交警说完这句话后,缓缓开口:“我想抽支烟,方便我上车拿一下吗?”
  “我这儿有烟。”交警从裤兜里摸出自己的烟递到邢一升面前,眼神里满是警惕。
  而邢一升垂眸看了一眼,表露出轻蔑的笑容,他说道:“不好意思,你这个档次的烟我抽不惯,你有玉溪或者黄鹤楼吗?”
  邢一升脸上的不屑和鄙夷尽数表现出来,听出背后嘲讽意味的交警则是哼了一声,他收回自己的烟,回敬邢一升同样的语气:“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种基层交警抽不起、也不敢抽那么好的烟,不像你们这种公安厅的高层领导,常来常往收过不少好烟好酒吧?富春山居抽惯了突然要改抽杂牌,是要有点不习惯,不过这也是你最后一次能抽到烟的机会了,等会儿分局的刑警一到,你就是要抽杂牌也没这个机会了。”
  邢一升不知道这明显的恶意源自何处,但他仍然露出轻蔑的表情,他笑了一声,接着说道:“烟不让抽,水总能喝一口吧。”
  交警打量了一眼邢一升,接着他又去看了司机一眼,随后说道:“请便。”
  得到同意的邢一升便转身重新回到车里,他的水杯被随手放在了后座的扶手上,里面装的是他刚从酒店接出来泡茶的滚水,邢一升伸手去拿,接着偏转脑袋往公务车驾驶位上看去。司机上车后随手把车钥匙放在了手刹后方的孔洞中,刚才下车他没有拿走,邢一升看了一眼后便收回视线,他拿着自己的保温杯又下了车。交警正拿着手机打电话,应该是在通知别的排查小组,另一名警察围在司机身边,封住了他的前路。邢一升暗暗地观察着周围的交警分布,接着他举着装满开水的保温杯凑到嘴边,缓缓地吹了口气。
  和司机站在一起的交警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慢慢朝同事走进的邢一升,当他抬起头来时,邢一升已经走到了打电话交警的身后,他看见邢一升手里举着正在冒热气的保温杯,下意识大喊了一声:“你干什么!”
  然而话音未落,邢一升抄起保温杯泼向正在打电话通知别组的交警,尽管在听到声音的一刹那就回了头,但邢一升离得太近,让那名交警毫无反应的余地,滚烫的开水瞬间布满全脸,交警被烫得大叫起来。另一名交警看见邢一升突然袭击,他赶紧冲上来,谁料邢一升一个转身的功夫就把剩下的开水洒到了他的脸上,让他和同事一起大叫着捂住了脸。
  司机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变故,他眼睁睁地看见邢一升袭击了两个警察,接着一把推倒被烫的交警,捏着钢制保温杯往交警的头上狠狠一砸,“砰”地一声响起,那名交警应声倒地。
  做完这些的邢一升扔掉杯子,转身就冲司机走来,他一把扯开挡在驾驶门前的司机怒吼道:“滚开!”
  司机被他推倒在地上,紧接着邢一升快速钻进公务车的驾驶座,发动车辆后一脚油门踩到底,以一种没有任何人能追上的速度逃离了收费站,沿着高速飞驰离去。收费站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正拿着对讲机怒吼:“目标袭击了我们的交警,已经逃离收费站!重复!目标已逃离收费站!”
  两名被开水泼脸的交警被人迅速带到一旁进行急救措施,几个人上来摁住了司机,接着高速路口就被拉起警戒线,几辆警车拉响警笛冲上高速,追着绝尘而去的邢一升追捕。
  邢一升在高速上以恐怖的速度一路飙车,路上他避开了一些车辆,无一不是收获了不满的鸣笛,但邢一升没有在乎这些,他以这种危险的速度在高速上狂奔了十几分钟后,被他扔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邢一升偏头去看了一眼,顿时火起,他腾出一只手接通了电话,接着就破口大骂道:“姓班的你这混账东西!你他妈的算计我?!”
  班普难得听到邢一升发脾气,他笑了一声后说道:“怎么了?没能得手吗?”
  “闻般予死了!”邢一升大吼道。
  “那不是好事一件?”班普笑道:“你应该开心才对啊,怎么张嘴就骂人。”
  “是不是你让人放火烧了闻般予的家!”邢一升怒声质问道。
  而听到邢一升发出暴怒的疑问,班普便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轻快的笑声,笑声过后,班普才说:“看来你也被人陷害了啊。”
  “该死的泰国人!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你的记名账户和在国内的厂子我会全部交代出来!等着警察端枪找上门来吧!”邢一升此刻完全听不进班普在说什么,他只顾自己发泄怒火,摆出一副十足的鱼死网破的模样来威胁班普。
  “别激动,别激动。”班普却是毫不介意地笑着安抚邢一升的情绪,他说道:“我也没说不管你啊,只要你到云川来,我就可以派人接走你,完全避开那帮警察的追踪。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他妈在云闽高速上!”邢一升大吼道,“你他妈要怎么接我!”
  班普笑了一声,说道:“云闽高速上有个高架桥,好像叫什么……宽川大桥,我叫我的人在桥下面等着你,你把你的车扔在桥上,然后从桥上跳下来就行。”
  “你他妈是想骗我去死么?!”邢一升怒吼道,“宽川大桥有多高!我跳下去还有命在吗!”
  “相信我的团队,他们都是专业的。闻般予可是从六楼跳下来都没事,宽川大桥的高度也差不多吧。”班普依然保持着笑容,语气里透露出的都是漫不经心的轻松,“而且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你帮我在云川做了那么多脏活儿,于情于理我都该在你有生命危险时帮衬你一把,更何况我在国内的公司和账户都是记在你的名下啊,就算我要你死,也得提前让你准备好这些事再死吧。”
  “你他妈还知道那是脏活儿!”邢一升大骂道:“姓宋的不接我电话是不是也有你的授意!你跟他说了什么!”
  “天地良心,我可没机会和宋常务直接联系,我一直都是通过你和他接触的啊。”班普说得真诚极了,但在邢一升听来嘲讽意味拉满。
  “那是那个姓宋的陷害我?!”邢一升怒声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等你回了云川亲自去问他吧。”班普笑道。
  邢一升此刻没有时间思考班普和宋常务之间背着他谋划什么,他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骂道:“妈的!妈的!!”
  然而班普并不介意听见邢一升这样发泄似的怒骂,他等到邢一升骂累了以后,缓缓说道:“我可以暂时接纳你,如果你接受我的提议,那就在宽川大桥上等着我,怎么样?”
  邢一升已经带着愤怒和紧张的心情在高速路上驱车快半个小时,身后还有闽州警察的追捕,自己已然成为弃子,邢一升别无选择:“我要是在宽川大桥上看不见你的人,我就去闽州自首!”
  “一言为定。”班普笑着,随后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梭温在一旁站立了许久,表情不太好看,但他仍然耐心地等到班普打完这个电话,转头看向自己时,他才开口:“老板,颂帕回来了。”
  班普顿时眼神一亮,他赶紧站起来,看着梭温问道:“在哪儿?”
  梭温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紧接着颂帕就推门进来,带着开心不已的语气说道:“老板,我好想你。闽州真是太可怕了,以后可别再让我去了,你瞧,那些条子把我的头发都剃成这个鬼样子,都不好看了。”
  班普宠溺地瞧着颂帕,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脖颈,接着他抬眼看向了跟着颂帕走进来的人,梭温咬着牙瞪他,如果不是因为班普在场,梭温是一定会拿刀捅死眼前这个人的。
  闻斓走进房间后便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随手扔在了沙发上,接着他坐在班普坐过的位置,抬起双脚搁在水晶茶几上,后仰着头长叹一口气,像是累极后的放松休息。
  班普并不介意闻斓这种放松的模样,他抬手让颂帕离开眼前,接着看向闻斓笑着说:“真是感谢闻队长的鼎力相助,把我这个小宠物毫发无伤地送了回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真是太感谢了。”
  闻斓扭转了几下脖子,接着他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瞪着自己的梭温,而后才去看班普,他语气里的厌恶毫不遮掩,仿佛专门摆出来给班普看的:“别用那种好像很熟的语气跟我套近乎,我听了恶心。”接着闻斓伸手一指梭温,轻蔑地说道:“还有,让他滚出我的视线,看着他我感觉不舒服。”
  班普看着在他面前放肆的闻斓仅仅只是笑了笑,接着就对梭温说:“你出去。”
  梭温惊讶地看着班普,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脸上的不甘和仇视刺眼到让闻斓顿觉不爽,他盯着梭温离开房间,这火花四溅的气氛才算是缓和下来。班普让颂帕去泡了茶,接着他坐到闻斓对面说:“闻队长现在不忙吧,等会儿还有一个人也要来,我一直想让你们见个面,当面谈谈。”
  闻斓抬眸看了班普一眼,随后颂帕的茶送到了面前,闻斓却皱着眉躲开,他站起来就要走,班普看着他的背影微笑着喊了一声:“闻队长,茶泡好了,你要去哪儿?”
  闻斓停下来,回过头来盯着颂帕上下扫了一眼,接着他又转回去,大声说道:“内急。上厕所。”说完,闻斓便打开房间里卫生间的门,钻进去后打开了水龙头。
  颂帕抬起头来看了班普一眼,十分无奈地耸肩摇了摇头,班普看后笑了一下,权当这是闻斓对颂帕亲近的厌恶,躲进卫生间去避嫌了。
  第133章
  省厅专案组的人在两天后到达闽湖公园现场,从汇州分局手里接过了调查,前不久省厅在内部公开了东方晔和闻斓的关系,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汇州分局的缉毒支队,以邝明山为首的一众缉毒警反应最为强烈。吴光行特地为了这件事召集全分局的人在礼堂开了个会,郑重宣布了这件事,作为当事人的东方晔已经休了假,对此完全不知情。
  公开关系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避嫌,东方晔不能亲自过手“3.22”纵火案,因此和专案组对街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副支队长唐庭的头上,专案组下午才抵达汇州分局,唐庭亲自出来迎接。因为现场已经由汇州分局刑警勘察过了,所以专案组这次特地来分局就是为了问付小福口供,以及对现场翻出来的物证做一个详细分析。
  唐庭带着专案组来到他们办公室的会议室中坐下,他亲自倒水泡茶,紧接着就让人把物证袋全部带上来,依次排列开来摆到桌子上,唐庭甚至还把白板推到专案组顺手的地方,只为了他们的办案进程顺畅。
  专案组组长姓许,是个从警二十多年的老刑警,方泽指派他来做专案组组长就足以说明他对这个案件的看重。许组长叫唐庭坐在身边,接着才问道:“我听说尸体已经由你们东支队从医院送到分局法医室了是吧,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一听许组长问起这个,唐庭赶紧掏出手机来确认消息,划拉了半天屏幕后他把手机收起来,对许组长说:“法医室还没通知我,不过应该出来了,今天我们东队得把人带走火化,再不出来就没得分析了。这样,我让人赶紧去法医室问一下,有结果就让他们赶紧发过来。”
  许组长点了点头,接着就带起手套,开始查看桌子上的物证。他首先拿起来的就是那枚针头,他前前后后都看不出什么异常,于是便转头问唐庭:“这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在二楼的地板上。”唐庭回答道,“原本是一支完整的注射器,但是在凶手和死者的打斗中被死者破坏,塑料的针筒在大火中被焚毁了,现场只留下了这个针头。”
  “检验报告出了吗?”许组长问道。
  “有。”唐庭赶紧从手边的一叠资料里翻出针头的检验报告递给许组长,许组长接过来一看,他也一愣。
  “二乙酰吗啡?”许组长吃惊道:“毒品注射?这是谁的注射器,死者的吗?”
  听到和毒品相关没有人会不紧张,许组长的反应在唐庭的预设之中,他解释道:“不,这是凶手的。凶手带了一只装着高浓度毒品的注射器找上门来想要杀人灭口,但他没得逞。”
  高浓度毒品这几个字眼仿佛针扎一般刺进许组长的心里,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方泽为什么要从省厅挑人成立专案组调查这一件普通的纵火案,他又问道:“浓度有多少?”
  唐庭支吾了一会儿没能回答出这个问题,所以他立刻叫来了付小福,把他摁到椅子上,接着他对许组长说:“这小子也是现场的救出来的,他算目击证人,您可以问问他。”
  付小福被唐庭摁在椅子上时有片刻紧张,但是正对上许组长的目光时他又平静了许多,许组长看着这个年轻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这只注射器里的毒品浓度有多少,你知道吗?”
  付小福看着许组长手里那枚针头赶紧点头,他说道:“我知道!浓度85%!邢一升自己亲口说的!”
  浓度85%的二乙酰吗啡已经完全能够迅速杀死一个人了,但这不足以让专案组的人震惊,他们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这么高浓度的毒品是从哪儿来的?邢一升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付小福看着专案组的脸色变了又变,他还以为自己的话没有博得他们的信任,急得他摁住胸口的警号着急地说:“请你们相信我!我没有说谎!这支注射器真的是邢一升带过来的,里面装的真的是毒品!他就是来杀人的!”
  年轻人急于证明自己的真实性在专案组的眼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这不是随便发誓就能作数的,警察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光凭付小福的证词不足以证明当时的情形,除非他们有更实际的证据。许组长转头去问组员:“现场店里的监控能不能恢复?”
  而组员却说:“监控只覆盖到一楼,二楼是私人区域,不在监控范围内。”
  许组长沉声不说话,付小福越看越着急,他想站起来发誓,但唐庭摁住了他,轻拍他的肩膀表示阻止,付小福回头看着唐庭,唐庭也只轻轻摇头。
  片刻后许组长抬头问唐庭:“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电子设备?”
  “二楼靠窗的桌子上有一部电脑和一部手机,我们的技术正在尝试恢复数据。”唐庭说道。
  听到唐庭的回答许组长便抬手指着桌子对面的令一个年轻人,他喊道:“小赵,你去帮个忙,今天之内把数据恢复出来。”
  唐庭一愣,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年轻人举着电脑站起来,接着走到了自己身边,说道:“唐哥,麻烦你带我去一下你们技术部吧。”
  唐庭看着这个年轻人,发自内心地感叹还是厅里专业人才多,接着他就拍了拍付小福的肩膀,留他一个人在会议室里,自己领着这个专业人才去了隔壁技术部,付小福眼看着唐庭离开,他独自一人坐在许组长身旁,捏着自己的衣袖,等待着许组长的第二次开口问话。
  许组长侧目打量着付小福,不经意间看见了付小福脖子上的绷带,他的目光随即就落在了那层绷带之上,他安静了片刻后问道:“你脖子上的伤是在现场被袭击导致的吗?”
  付小福抬起头来对上许组长的目光,接着便立刻低下去,他点头回答道:“对。”
  “是谁打的?”许组长问。
  “邢一升。”付小福说。
  “他把你打晕过去了?”许组长又问。
  付小福赶紧点头,语气里激动难掩:“对!他把我打晕了!”
  “你还有印象他是用什么东西打昏你的吗?”许组长的再次发问让付小福逐渐嗅出了不对的味道。付小福身为刑警,审讯室也是经常进出的,他观摩过东方晔唐庭他们审人,此刻许组长的问话让他想起了观摩审问时的场景,这语气他简直太熟悉,就是在审讯室里审问犯人时唐庭他们会用到的语气。一般情况下这样连续的发问是为了让犯人没有思考的空隙,从而下意识说出真话,付小福很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捏紧了拳头,紧张的样子在这个老刑警的眼里无所遁形。
  付小福低着头,脑子里闪过东方晔的话,在纠结挣扎了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看着许组长,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不知道,邢一升拿着针筒要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吓傻了,是闻老板出手阻止的。然后他们两个就打起来,我想去拉架,但被邢一升从背后打晕了。我也没想到他看上去这么瘦弱的一个人力道会这么大,我挨了一下马上就站不住了,眼前一片发黑,然后我就失去意识,醒来以后……现场的火已经烧起来了。”
  许组长动了动眼睛,他看着付小福的捏着衣袖的手,没说相不相信付小福的证词,也没做出其他反应认同或者反对付小福的话。片刻后他抬起眼睛,看着付小福又问道:“你为什么和死者一起出现在店里?”
  “闻老板说要回店里签货单,东队就安排我随行。在这之前他已经在我们局里报道好几天了,一直没出事……”付小福越说越小声,他捏着衣袖继续说:“我就觉得是云川省厅那边的人针对他,否则邢一升为什么大老远跑来我们闽州要人?”
  整件事情都离不开邢一升,许组长也知道厅里的意思,所以即便他听出来付小福在说谎也没有计较,他甚至都没用笔记下来,接着他转而去问另一名组员:“邢一升应该就在闽州吧,能不能把他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