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咳咳...”闻人樾被薛宁掐得呼吸不畅,他看着越来越疯的薛宁,眼里闪过痛楚。
  “宁儿,我已经告诉过你,蛊虫不是万能的,它在月麟也只是一种行医的手段的而已,怎么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甚至是她的心呢...咳咳咳...”
  薛宁愣了一秒,低吼道:“你骗人!不过是你技艺不精,才会让她体内的蛊虫身死,让她恢复本心罢了。”
  “宁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若蛊虫真的那么有用,那月麟为何还只是向大邺称臣的附属小国,为何还没有成为天下霸主呢?”
  薛宁怔住,再回神时,她已经松开了掐住闻人樾脖子的手。
  她转身走了两步。
  闻人樾捂着脖颈,追上前一步:“既然蛊虫的事已经暴露了,皇帝很快就会查到我们这儿,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宁儿,趁现在还有机会,跟我走吧,我们一起逃到天涯海角,你不用再被困在这儿了。”
  薛宁抹了抹眼泪,感动得转身去牵住他的手。
  “阿樾,既然你这么想帮我,那就帮我死一死吧。”
  闻人樾面色一变,薛宁牵住他手的时候就往他掌心里塞了一柄匕首。
  而现在,她用尽全力握着他的手将那匕首捅入了自己的心口。
  薛宁看着他不可置信而又痛苦的表情,冷笑了一声放开手,看着他慢慢滑倒在地。
  “死前竟然不是痛惜月麟百姓要因为你而遭受兵戈之苦,而是想着让我跟你走,闻人樾,你不过是见色起意,你真以为自己很深情很善良?”
  闻人樾喉间涌出鲜血,看着薛宁大步离去的方向,彻底咽了气。
  薛宁心跳得飞快,混入晨间去各大宫殿上值的宫女队伍中,一路回了福康宫。
  她步伐疯癫地在殿内倒满了灯油,然后将手中高举着的烛台扔到了地上。
  火苗遇到地上的油,立马引燃了一大片,薛宁看着自己这个太妃规制的宫殿,幽幽冷笑几声。
  皇宫,她还会回来的。
  只不过,不会再屈辱地住在太妃的宫殿里了。
  万寿宫内,薛太后刚起身。
  夏嬷嬷服侍她穿好了衣裳,薛太后半靠在床头,虚虚喘着气。
  自从心口被刺一刀侥幸捡回一条命后,她穿个衣裳的功夫也能累得气喘吁吁。
  该死的六王侍妾,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滚开,都滚开!”
  门口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薛太后和夏嬷嬷同时抬头朝门外看去,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蓦得掀开内殿的帘子,闯了进来。
  薛太后吓了一跳,看清那人是薛宁时,更加吃惊。
  “宁儿?你怎么...”
  薛宁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径直扒开夏嬷嬷,走到薛太后的榻前。
  薛家历经数朝,出过许多位太后与皇后,在这皇宫中,自然有了自己的便宜之处。
  太后的宫殿里有处机关,连接着密道,只有薛家人知道。
  薛太后看到薛宁的动作就知道她在摸索机关。
  “宁儿,你一言不发,到底是想干什么!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姑母吗?”薛太后愠怒。
  薛宁的确早已不把薛太后发放在眼里。
  不过是先帝后宫里的输家,侥幸坐上了太后的位置,还真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差点破坏她的计划。
  薛宁并不多说,一把将碍事的薛太后推到一边。
  薛太后气得大叫,气更加喘不匀。
  夏嬷嬷赶紧去扶薛太后,看着已经六亲不认的薛宁,心中渐渐涌上恐惧。
  果真如太后娘娘所说,三小姐早就被邪祟附身了,但偏偏又能哄得薛大人对她言听计从。
  薛宁并不在意她们想什么,她摸索了一番,终于在床尾的隐蔽处找到一处机扩。
  她按下去,薛太后躺着的床榻顿时从间移开,薛太后摔倒地上。
  她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薛宁一把掀开。
  薛宁半个身子探入地道,被气红了眼的薛太后一把抓住了衣袖。
  “混账,你要去哪儿!你是不是被抓住了把柄,想要一走了之?”
  薛宁回以她微笑:“姑母说对了。”
  薛太后心中震惊无比,更加紧拽不放:“你跑了,那哀家怎么办?”
  薛宁一把甩开她的手,“姑母,大邺孝字当先,您占着太后的名义,不会有事的,侄女会回来接你的。”
  说罢,薛宁整个人已经没入密道,并且按下了密道内的机关,万寿宫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任凭薛太后再怎么去按那机扩,那密道也没有什么反应。
  薛太后剧烈地咳嗽起来,痛骂薛宁。夏嬷嬷以为薛太后是气急了,连忙给她顺背,却发现自己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不好了,走水了!”
  ——“快来人啊,走水了!”
  外面响起惊叫声,薛太后愈发心惊胆战。
  这个薛宁,到底惹了多少祸事!
  福康宫火势已经大到不敢靠近,烟雾蔓延到了万寿宫,两座宫殿都笼罩在浓烟中。
  第181章 是朕的错
  长央宫中,萧承澜寸步不离地守着昏睡的江映梨。
  江映梨那口血,吐得他实在惊心和担忧不已。
  这么多年了,江映梨一直都好好地,何尝见过血?
  万幸的是,殿内十来号太医都把过脉了,说江映梨身体康健,那口血,不过是排瘀,吐出来了,反而对身体好。
  萧承澜勉强放了心。
  那口血落在他龙袍的袖子上,他将那被血污的地方剪了下来,交给太医查验。
  殿内的太医轮流用药物和那血污混合了一下,都没什么反应,瞧着倒不像是毒。
  周明川百思不得其解,盯着泡有那块衣袖的水发怔。
  蓦地,他发现那血逐渐在凝固沉淀,但总有一个黑色的小点漂浮在其中。
  “那是什么?”他担心自己老眼昏花,凑近了看,还给周围同僚指了指。
  一群人四面八方围过来,盯着泡血水的琉璃蛊看。
  来回踱步的萧承澜也被吸引了目光,他凝眸一看,脸色顿时沉下来。
  “是蛊。”萧承澜冷声道。
  两个字掀起惊天巨浪。
  是蛊!
  谁敢在宫中对皇后娘娘行医蛊之事!
  疑惑出来的一瞬间,众人心里瞬间便有了答案。
  这宫里研究过月麟那古怪的医术的,就只有章老一个人,现在章老还在静养呢,他也不可能给皇后娘娘种蛊虫。
  只能是月麟来的那个年轻人。
  萧承澜给苏清容用过蛊,后来那蛊虫也死掉了,所以他能一眼认出那黑色的东西就是死掉的蛊虫。
  他心中百感交集。
  竟然是蛊。
  他的梨儿竟然被蛊虫控制了那么久,怪不得她会冷落他。
  可是即便如此,梨儿有时候还是会对他笑,会念叨他要盖好被子,说会心疼他。
  昨夜也是梨儿先哭着来找了他,蛊虫才死掉的。
  萧承澜心中又怒又惊,目光落在正在酣睡的江映梨身上,心绪掀起滔天巨浪。
  都怪他。
  他太信任章太医了,以至于章太医百般夸赞闻人樾,他便也潜意识相信了闻人樾。
  百密一疏,害得江映梨中了蛊。
  但是,他的梨儿是如此爱他,以至于挣脱了蛊虫的控制。
  他疏漏的地方,被江映梨弥补了,那些冲他们而来的阴谋诡计,再一次失败。
  萧承澜回想起这段时日,他因江映梨的冷落处处与她闹别扭,全然不知她为了摆脱这蛊虫,做了多少努力。
  萧承澜的呼吸因为心痛而变得艰难是滞涩,他走过去吻了吻江映梨的眼睛,呢喃道:“都是朕的错。”
  他紧阖着有些泛红的眼,静了几息,再睁开时,神色已经变得森冷无比。
  “来人,将闻人樾押过来,朕要亲自审他。”
  为了不打扰江映梨休息,萧承澜带着一众人等去了外殿。
  他刚站定,福临慌慌张张进来,脸色惨白:“不好了陛下!”
  “何事如此惊慌?”
  “陛下,福康宫方才走水了,那里是太妃居所,是个僻静处,发现走水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福康宫是救不回来了,太妃恐怕...”
  萧承澜略微沉眉:“还有呢?”
  “还有就是,太后娘娘的万寿宫也被波及,虽然火势已经控制住,但是太后娘娘吸了浓烟,眼下人正昏迷不醒。”
  萧承澜垂下眼睫,敛去眸子里不合时宜的嘲弄。还没待他说出什么聊表孝心的话,又有另一道身影现身进殿。
  来人是玄墨,他拱手行礼,面无表情语速极快地汇报道:
  “陛下,方才太医署出了乱子,属下去查探了。月麟使者在太医署身亡,属下查看伤口,从握住匕首的姿势和伤口切口的形状来看,初步判定是自裁。”
  殿中连连汇报了两起骇人听闻的消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殿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