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层一层又一层, 很快到了第八层,十八罗汉镇守在这一层,过了这一关后就是最后一层心魔层。
  十八罗汉叠坐在中央,古铜色的肌肤散发着金光, 闫仄平评估了一下他们的实力, 心想这一层的难度倒是没有放低。
  “来者何人?”十八罗汉异口同声的问道, 声音如浑厚的钟声, 震的人耳膜发颤。
  “在这里呆着别乱动。”闫仄平把猫猫放到入口的角落,然后对十八罗汉说, “我是闫仄平, 来求取梵铃, 这是一只普通的猫猫, 无修行,烦请高抬贵手。”
  当中的罗汉视线窥探了司虹猫猫一眼, 一道金光送来一个金刚罩将司虹猫猫罩起,“可。”
  “万分感谢。”闫仄平取出自己的剑,“失敬了。”
  十八罗汉组成的阵法宛若铜墙铁壁,闫仄平的剑与其碰撞发出金鸣声,降龙罗汉一掌将闫仄平击退了好几步,司虹猫猫急得不安分的在金刚罩里一直走动。
  基础剑法不足以应对十八罗汉,闫仄平单手掐诀,“游龙与天!”
  狂风四起,乌云密布,一条白龙在云层中若隐若现,龙吟声在塔内回响让人震颤,司虹猫猫匍身在地减少音浪对自己的冲击。
  “五神通塔,镇。”托塔罗汉高举手中宝塔,宝塔变大升入空中欲镇压游龙。
  “游龙吟。”空中白龙喷出巨大的水柱击向宝塔。
  “双神剑!”闫仄平一分为二,分身执剑出现在游龙旁边然后斩向宝塔,“十字花开。”
  宝塔被斩落成四块从空中掉落下来。
  “剑雨。”乌云追逐着十八罗汉下起了剑雨,数不清的剑带着剑意从空中落下来。
  看门罗汉的禅杖转的飞快,金环的叮铃声同剑碰撞的金戈声相交辉映。
  十八罗汉各显千秋,闫仄平的招式也变幻莫测,司虹看的眼花缭乱,甚至无法分清楚谁是谁,谁占了上风。
  这就是高阶修士对战吗?太厉害了。司虹比自己去比试还要紧张,生怕闫仄平受伤。
  “横扫千秋!”
  “天河斩!”
  战斗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司虹猫猫紧张的不敢丝毫睡觉,熬的眼睛通红,终于他们分出了胜负。
  十八罗汉分列两排让出了中间的通道,“请。”
  “谢谢指导。”闫仄平收起剑弯腰抱起猫猫,柔声说,“我们去下一层了。”
  司虹小心翼翼的趴在闫仄平怀里,心疼闫仄平身上的伤口。
  从十八罗汉中穿过,司虹猫猫看到了最后一扇门,进了这扇门就是最后一层心魔层。
  司虹猫猫有些忐忑,自己会有心魔吗?自己的心魔会是什么?
  闫仄平抱着猫猫推开门,然后走了进去,眼前是很空荡的一条长廊,长廊上挂满了画像,闫仄平从第一个画像望去,上面画着自己刚出生时的画面,自己是在襁褓中的婴儿,母亲高兴的抱着她,父亲也满目欢喜。
  闫仄平走过这幅画,然后看到刚满一岁的自己在地面爬行,身旁放着各种抓周的物品,自己正在犹豫爬向哪个,双眼无忧无虑。
  然后是一岁半的自己,自己说话较晚,那时才学会了说第一句话,喊了妈妈,母亲幸福的笑出了眼泪。
  ……
  司虹疑惑闫仄平在看什么,她面前只有空白的墙壁,连续三日的观战让她感到非常疲惫,此时四周一片安静,闫仄平又不急不徐的走着,司虹猫猫很快就困出了泪花,脑袋强撑着点了几下便在闫仄平怀里睡熟了过去。
  画卷随着时间一点点延展,都是一些幸福美满的时刻,然后在闫仄平即将三岁的那一年,本该彰显人心丑恶的桂树却没有出现。
  记忆里这一年父母受人蒙骗,将普通桂树认做广寒月桂,花费大量钱财大量购进,细心栽培一年后才发现被人欺骗,但是骗子早已消失灭迹,同年家族里的生意遭到致命打击,资金链断裂,一时父母购进桂树的行为成为众矢之的,变成家族万夫所指的对象。
  人人都不再记得购置桂树的行为是在家族会议中经过表决同意的,那些想要赚大钱激烈催促父母购置桂树苗的人闭口不谈这事自己也有责任,人性的怯懦卑鄙在那时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没有同舟共济,没有真正去解决问题,数人拱火逼自己的父母以死谢罪,勾心斗角中家族进一步没败,承诺交货的灵植出现大量丢失,巨额违约金让家族负债累累,逼债的人冲进父母的房间……闫仄平还记得当时画面里血溅在自己脸上的感觉。
  人人相互指责,窟窿越来越大,土地变卖,房产变卖,短短两年一个还算富饶美满的家庭一贫如洗支离破碎。
  收祖宅的人来那天,闫仄平在后山桂树林中守着父母的坟墓哭——族人不允许自己的父母埋入祖坟,所以闫仄平将他们埋在后山的桂树林。在返回祖宅时她偷听到大伯父和人的谈话,得知这是因为财产继承产生的一场蓄谋已久的谋财害命。
  闫仄平重新返回后山,倒上油桶,冷静的打开火折子,她要亲手烧掉了父母一棵棵种下的桂树,并在大火中了结自己短暂的生命,至于大火会不会一起烧掉祖宅的房屋,那就听天由命吧,虽然好像今天的风向刚好合适,虽然油桶从祖宅拎过来时好像漏了一路。
  但是不曾想,司衡会冲进火海中将她带离,并带她正式走上修真的道路;更不曾想,那片普通的桂树林居然真的出了广寒月桂,还借司衡托送出了延续的生命。
  “小姑娘,你在火里怎么不跑?”闫仄平记得司衡当年如此问。
  “大伯父让我在这里帮他看着火苗。”闫仄平也记得自己当时如此回答。
  闫仄平平静的审视着面前的画卷,很久都没有向前走动,画卷里这一年父母和家族中的人识破了假广寒月桂的骗局,大伯父的阴谋诡计被拆穿然后被踢出了家族消失灭迹。
  小闫仄平在父母身边快乐的长大,早慧的她深得家族众人的喜爱,并早早跟随父母接触家族的生意,对如何种植灵植有自己独特的经验,很快就成为了家族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画卷中的闫仄平并未踏入修真的道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但是生活也过的很精彩,她经商带动周围经济改革引领附近的居民发家致富,父母平安健康,邻里友善。很快她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和一位偶遇到的女子一见钟情,家族人开明并未阻拦,而且对她们的爱情送去了祝福。
  两人在彼此的相处中更加相爱,画卷徐徐展开了很多画面,有月夜的并行,有雪天的相依,有雨天的嬉闹,满满当当的均是一日三餐的倾情相陪。夕阳下两人相拥的身影如此和谐美好,闫仄平想看清楚女子的脸,但是画卷里的人像虽然让人感觉很熟悉但是总是含糊不清。
  终于到了成亲那日,大红花轿启程,十里红妆蜿蜒,宣鼓齐鸣,人人欢喜,人人道喜,闫仄平站在祖宅门口等候迎接自己的爱人,她满目欢喜,让站在画卷外看的人眉目都忍不住带了两分笑意。
  喜娘将新娘子的手轻轻放到自己手里,两手紧紧相握,跨过象征除厄运的火盆,祭拜了父母天地,闫仄平伸手掀开爱人蒙住脸的红盖头,佳人言笑晏晏,眉目含情,闫仄平终于看清了爱人的脸并听清了她的声音。
  画卷外闫仄平瞳孔猝然缩紧,那声熟悉的“闫仄平”让她思绪瞬间混乱,有一种虚幻和现实猛然交错的眩晕。
  “或者你喜欢我叫你大师姐?好的~大师姐~”故意拖长的声音那般软绵绵。
  “你喜欢和我神识交融的感觉吗?我们已经入过洞房了哦。那般紧密缠绵……”
  闫仄平猛然伸手扯下了画卷,但是别的画卷却更加嚣张的愈演愈烈。
  闫仄平低头视线落在猫猫上,手摸了摸它熟睡的身体,帮它整理了下身上的毛发,让自己的神智重新归于了平静,然后闭眼让自己的神识进入到了画卷中。
  画中的闫仄平身上的红衣消去再次穿上了一身白衣,游龙剑出现在闫仄平手中,闫仄平于满堂宾客中负手而立。
  “失礼了。”闫仄平说道。
  满堂宾客还在向她道喜,新娘子目光嗔怪的看着自己像是不满意自己的唐突,并欲拉她同宾客去进行交谈。
  闫仄平抽剑,新娘子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倒地,鲜血从她心口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四周宾客开始尖叫,逃窜,闫仄平一一追去,喜庆的殿堂瞬间变为索命的地狱。
  杀完所有人后,闫仄平用力向地面劈去,“破镜。”
  所有画卷裂开了缝隙,在墙上摇摇欲坠,画卷中的世界尖啸哀嚎,闫仄平的剑同它们做着抗力拉锯,最终画卷消失,走廊变得空旷一无所有。
  闫仄平睁开自己的眼睛,不再迟疑的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出口打开,巨大的佛像金身出现在眼前,虔圣的佛光将一切都照亮。
  静悟长老站在佛像前,看着闫仄平目光复杂,“为何要如此破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