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许知萧将席休云狠狠推开,不要命一般往外跑,但是天黑加上她神志不清,踩空直接从楼上摔了下来,脑袋狠狠撞向墙角,顿时鲜血涌了出来,没一会儿人就没了呼吸。
  席休云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带着一次性手套的手将许知萧口中的领带取下,放入密封袋中,又用湿纸巾细细擦拭了许知萧的口腔,防止里面留下微小的纤维。
  做完这一切,席休云跪在了地上,看了许知萧一会儿,眼眶渐渐红,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掉在地上,席休云撕心裂肺的哭声宛若杜鹃啼血。
  警卫急忙冲了进来,只看见许知萧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旁边是快哭晕过去的席休云。
  急忙送了医院,但是救护车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眼睛里传来酸涩的感觉,席休云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思绪被拉回现在,抬眸望向对面的郁文溪,席休云轻声说道:“没有证据的事情,别扣在我头上。”
  听见席休云的这番说辞,郁文溪眼底充满了复杂,看着席休云不知道说什么,的确没有证据指向席休云,但是当知道许知萧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席休云的时候,郁文溪就有一种预感,席休云必定做了什么。
  郁文溪自嘲地笑了一下,就当是许知萧罪有应得吧,不然就算自己再问,也得不出什么,只能说道:“那阿虞呢,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你知不知道这三年她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你现在回来是什么意思?还要再毁她一次吗?”
  “你当初把顾念送出去不是你愿意的,我离开也不是我愿意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要破局,必然要有所失去。”
  郁文溪眉头轻皱,这和她离开有什么关系,这女人又在说一些有的没的。
  不等郁文溪开口,席休云就站起来身,说道:“郁总,有些事我会和阿虞说清楚,就不劳您操心了,现在我要去找她了,您请自便。”
  这是赶人的意思了,郁文溪不至于听不出来,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只是猜测是一回事,但是当知道当初那件事真的和席休云有关的时候,不得不承认,郁文溪有些恐惧席休云。
  一个有过前科的人,一个有可能弑母的人,真的可能对妹妹好吗?可是郁文虞根本不听她的,无论她如何提醒,她也只会说,她会为自己负责。
  郁文溪从椅子上站起来,轻声说道:“算我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伤害她了,我只剩她了。”
  席休云离开的步伐顿了一下,转身看向郁文溪,对上女人恳求的目光,席休云默不作声地攥紧了身侧的手,说道:“我发誓,我不会再伤害她,倘若有一丝可能伤害她的可能,我必先杀了我自己。”
  郁文溪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如果席休云死了,自己妹妹也不会活多久,那丫头,一身反骨,倔得很,认定了一个人,必是生要同裘,死要同穴。
  女人离开的背影充满了落寞,席休云看着郁文溪的背影,好像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低下头,死死咬住唇。
  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或许她根本不该去要求这一段感情,不该去算计郁文虞,更不该将她拉下深渊。
  她是不是,也毁了郁文虞的一生。
  ......
  下班后,郁文虞提前到定好的餐厅里,开了一瓶红酒,等着席休云,没一会儿,席休云就来了。
  女人的穿了一身休闲西装,身长玉立,清冷又苍凉。
  席休云细细盯着郁文虞的脸,那张无数次在她梦中出现的面孔,那个她此生都渴望的人,就坐在那里。
  身上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去把她紧紧拥入怀里,狠狠吻她。
  但是理智却告诉席休云,她不能再错下去了,否则她会想许知萧一样失去郁文虞。
  席休云垂下眼帘,在郁文虞对面坐下。
  郁文虞轻咳一声,端着架子说道:“我...我点了一些你以前喜欢的,不过...”
  “郁文虞,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郁文虞还没有说完的话被席休云打断,席休云抬眸看向郁文虞,那种眼神郁文虞这一生只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席休云还在医院,让自己上床的那一次,而第二次,是现在。
  不详的预感划过心尖,郁文虞吞咽了一下喉咙,问道:“席小姐,你,你在说什么?”
  席休云叹了一口气,眼底是四年前的温柔,耐心问道:“阿虞,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想问的,我们今天好好谈一下好吗?”
  这一下直接给郁文虞问懵了,前一天这人还冷冰冰死不承认自己和她的关系,为什么如今突然恢复以前的那副模样了,原本郁文虞还以为自己要和她再打一段时间的太极,没想到...
  看着席休云眼底做不得假的认真,郁文虞败下阵来,自嘲道:“我想要什么?我自始至终都只想要你,不然你以为我这三年在干嘛?”
  席休云愣了一下,沉默许久,声音艰涩道:“阿虞,有些事情,我需要告诉你,或许知道以后,你便不会再想要我了。”
  郁文虞看着席休云眼底明显的挣扎,咬了咬牙,说道:“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接受你。”
  席休云紧紧盯着郁文虞,确认对方没有开玩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我说。”
  “第一件事,许知萧和顾阿姨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席休云顿了顿,最终狠下心,闭了闭眼睛,继续说道:
  “但是,我实在是一个卑劣的人,我没有阻止她,我想如果顾阿姨不能陪在你身边的话,那你就会更加依赖我,你的世界里就可以只有我,可我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席休云的声音越来越弱,她不敢看郁文虞失望的眼神,怕自己退缩,只能接着说:“对不起,是我亲手剥夺了你的幸福。”
  “第二件事,三年前,我的确有好几次神志不清,但是最后那一次我是清醒的,我...我利用了你对我的爱,我害怕你会离开我,所以我故意把自己搞成那样,想用你对我的同情把你因为许知萧对我产生的抵触消去。”
  郁文虞放在桌子下手紧紧攥住,呼吸乱了节奏,死死盯着对面的席休云,眼眶通红,听他细数这些年干的混账事。
  “第三件事。”席休云咬了咬唇,几乎说不下去,她能感受到郁文虞看向自己的目光,失望,愤怒,恶心,厌恶,几乎每一种都让席休云感受到自己在被凌迟。
  “继续说...”郁文虞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席休云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忍着想逃离地想法继续说:“第三件事,我之所以离开,是想把你拖下泥塘,我想利用这三年你找不到我的执念加深你对我的爱,我想让你变得和我一样偏执,只有你和我一样,你才不会害怕我的爱,才能永远和我在一起。”
  说完,席休云低下头,声音艰涩:“对不起,我配不上你的爱,阿虞,这样的我太肮脏了。”
  郁文虞冷笑一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当初母亲为何会那边决绝地自杀。
  哈哈哈,她真的活得好可笑啊,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她竟然从来没有看懂过。
  郁文突然发出几声笑声,失望地看向席休云,呢喃道:“席休云,你真是让我恶心啊。”
  席休云对上郁文虞的目光,只觉得心疼如刀绞,她甚至无法恳求一句,因为这是都是事实,无从辩解。
  两人之间长久的沉默,郁文虞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接受这些事情,只觉得越整理越心死,她真的无法接受这一切,她也好想用一死了之来逃避。
  终于,郁文虞开口:“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既然要瞒,你为什么不瞒我一辈子,难道你对我还不够残忍吗?席休云,我真的看不懂你,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你知不知道,这些话足以让我去死?”
  听见“死”,席休云突然抬头,眼睛里全是祈求,说道:
  “这些事情瞒不了多久,你迟早会知道,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不要伤害自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一直都在剥夺你的权力,我只是想这一次可以让你选择,而不是再一次被迫的按我的计划去选择。”
  郁文虞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划过很多想法,但是她必须承认。
  这三年日日夜夜的折磨让郁文虞的精神早就不正常了。
  席休云曾经吃的药她吃过,席休云的自残行为她做过,席休云产生的幻觉她也经历过。
  在她那个完美的计划中,自己的确按照她所想一般,对席休云产生了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
  在这种病态偏执的控制下,郁文虞只会越来越离不开席休,可是一想到这些说席休云安排好的,郁文虞就觉得恶心得想吐。
  可是恶心也好,厌恶也罢,她知道她真的做不到放手,或许三年前她可以,可是现在这不是她的自我意识可以决定的,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精神方面的疾病。
  盯着席休云,郁文虞突然轻声说道:“席休云,我们就这样吧,各自安好,别再折磨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