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也是。”多少个深渊他们都跨过来了,还有什么怕的?
  他吻了凌遇,将他压在餐桌上,吻了很久。
  吻完发现黏人精在旁瞪着大眼睛瞧,表情又震惊又无措。
  他伏在凌遇身上,笑得直颤,“完了凌哥,这怎么解释?”
  凌遇也尴尬。
  结果黏人精自己跑过来,说:“二爹,我也要亲亲。你不能只亲凌爹。太偏心了!”
  他笑着把黏人精提溜起来,亲得黏人精满脸颊口水,捂着再不要他亲了。
  “渊逸……”
  “渊逸……逃离深渊……”
  可终究他们谁都没能逃离深渊。
  注销凌遇户口那天,他问警察自己如果想改名字,要哪些手续。
  警察说成年后改名是非常困难的,几乎不可能成。又问他为什么想改名字,他现在的名字挺好,让他别瞎折腾。
  “理由么……”他摩挲着凌遇的死亡证明说,“我想把我爱人的姓加进名字里。”
  “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很难,不能就这么忘了。他得陪我一辈子。”
  “我俩没法结婚,那一本小红本不认我们,没关系,我不在乎。”
  “但我要在生命里留下他的印记。”
  那一年稀里糊涂地就过了。
  傅渊逸出院,他也改了名字,成了陈思凌。
  傅渊逸那会儿还虚弱,说话都喘,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抓着他问,“二爹,我也可以改名字吗?我想跟凌爹姓。”
  凌遇是他的领养人、监护人,也是又一次给了他生命的人。
  是他的爹爹。
  是比血缘还要亲的存在。他想跟他姓。
  但他忍着鼻酸说不行,“你凌爹的姓归我了,少跟我抢。”他刮着傅渊逸的鼻子,开玩笑似地把话题揭过。
  直到后来傅渊逸才知道,凌遇一开始给他起名的时候说过,“姓不改了,那是他的根。”
  陈思凌一直记着。
  他从来不会违背凌遇。
  傅渊逸恢复得差强人意,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陈思凌顾不到他,便给他请了两位护工,一男一女。女护工特别尽心尽力,对傅渊逸照顾得很细致。
  傅渊逸也熟悉她,出院后,陈思凌把女护工聘来了家里,照顾傅渊逸的饮食起居。
  那位女护工就是后来的霞姨。
  陈思凌自觉亏欠傅渊逸。
  那个每天充斥着病痛与死亡、极度压抑的重症监护室,傅渊逸一共待了42天。
  是13岁的傅渊逸独自煎熬的42天。
  他陪伴甚少。
  傅渊逸出院后,他也忙于工作,没时间陪他。又或者,他本能地不想让自己停下。
  他是自私的,他选择了自己。
  可傅渊逸从不怪他,每每噩梦惊醒,只会抱着他反反复复地说,“二爹……二爹,你能不能别恨我……能不能别恨我……”
  傅渊逸从来不提那段最疼、最难的日子,是怕他伤心,是怕他心疼。
  是觉得对不起他。
  是觉得自己应该。
  陈思凌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束手无策。
  他会在夜里的阳台喝着冷风抽烟,对着模糊的天上月问上一句,“凌哥,你说我怎么办?”
  “我们崽快被我养蔫了,你帮帮我呗。”
  后来陈思凌遇见了盛恪,被凌遇的母亲捡回家,住在凌遇的房间,又管他喊“凌叔”。
  他把盛恪当作凌遇送来的答案。
  希望有了盛恪的陪伴,他的小崽儿不会再那般难过。
  可喜的是,盛恪把傅渊逸养得不错,傅渊逸也愿意黏着他。
  但他的小崽儿还是太敏感了。
  陈思凌抽了张纸,“啪叽”盖他家崽儿脸上,“不当黏人精改哭精了?动不动就掉眼泪水。小姑娘都没你那么爱哭。”
  傅渊逸擤着鼻涕,说:“那你别招我呢。老说那种话……你不难过我难过……”
  “啧。”陈思凌嫌弃地皱了下眉,“看来还得把你扔给你哥。”
  “也就你哥不嫌你烦。”
  傅渊逸摇摇头,“我哥也嫌。”说完,呲个大牙傻乐,“但我哥包容我。”
  “嫌我也不说。”
  陈思凌切了他一声,“看把你得意的,以后你哥考走了,你咋办?成天在家哭呐?”
  傅渊逸睫毛上还沾着眼泪,眨动的时候一闪一闪,显得他眼睛锃亮。
  他吸着鼻子满不在乎,“哭啥哭。”
  “我哥考出去了,我就追出去呗。”
  “飞机一坐不就到了。飞机不到就高铁,高铁不到还有绿皮火车。实在不行,你多给我点钱么,我跨省打车。”
  陈思凌听笑了。
  这小牛皮糖还真是……
  黏着就甩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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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坐起来码一章。
  今儿隔壁和这里都更(骄傲)
  第26章 心碎午夜
  蒋路最近发现盛恪又开始变态了,那没死就往死里学的架势,看得他害怕。
  他偷摸给傅渊逸发消息:宝啊,你哥又受什么刺激了?
  路路通:他这样我睡觉都睡不踏实!
  辶免丶:[投降]我没惹我哥!
  路路通:那懂了。
  辶免丶:??
  路路通:他终究是疯了。
  被他这么一说,辶免丶同学彻底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又操上心了。
  他给陈思凌发消息,让他去关心关心盛恪,说高三生那么压力大,他这个当叔的也不知道关心一下盛恪的心理状态。
  陈老板回复说:你以为你哥是你?
  辶免丶同学不服,半夜十二点不睡觉,在网上找各种耸人听闻的新闻发给他二爹。有高三生顶不住压力跳楼的、精神失常的、自残的,一口气找了十几条。
  给陈思凌弄无语了。
  但自家崽布置的任务能咋办?他要是不依着来,今晚怕是别想睡了。
  可陈思凌到底是陈思凌,没和盛恪打电话,也没和他发消息,而是在家庭群里转发了聊天记录。
  陈思凌:[陈思凌与辶免丶的聊天记录]
  陈思凌:@1你弟烦我。
  辶免丶:……
  陈思凌:你弟怕你压力太大跳楼、精神失常、自残、精神衰弱、人格分裂……
  辶免丶:……二爹你撤回!!!
  陈思凌:不是你让我关心你哥的?
  辶免丶:@1哥,我没有!!!
  陈思凌:你没有什么?不关心你哥了?
  辶免丶:……
  给小崽子整安分了,陈思凌心满意足地睡了,留下傅渊逸独自凌乱,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摊饼,他咋能有这么不靠谱的二爹啊!
  他哥咋能有这么不着调的凌叔啊!
  正苦呢,群里跳了消息。
  1:……
  1:@辶免丶你消停点。
  辶免丶:[老实巴交]
  1:去睡觉。
  辶免丶:[晚安][玫瑰][玫瑰]
  半个小时后,盛恪手机里又跳入消息——哥,我睡不着[哭]
  蒋路已经准备上床了,见盛恪拿着手机往阳台走,十分懂行地问:“你弟又失眠了?”
  盛恪“嗯”了声。
  蒋路风骚地抱手曲腿椅在楼梯上,装逼一甩头发:“要不要他的路哥来安抚他的漫漫长夜?”
  回答他的是盛恪无情的关门声。
  上次回学校后,盛恪已经很久没有和傅渊逸打过电话了。
  也很少主动联系。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噪音。
  盛恪皱着眉问,“在干嘛?”
  傅渊逸声音闷闷的,“我拱在被子里当毛毛虫呢。没你一起睡,冷。”
  盛恪:“……”
  “哥,你最近是不是很辛苦啊?”傅渊逸大概是拱好了,听筒那边没了噪音,只传来他又轻又软的声。
  “没。”盛恪深黑的眼底印着天上模糊的月。
  “可路哥说你不吃不喝不睡,光做题,跟不要命一样。”
  “……”盛恪一时判断不出到底是傅渊逸在瞎掰,还是蒋路真是这么说的。
  毕竟这俩夸大其词的本领差不多。
  “哥,你说话呢?”
  “说什么?“
  “你没话和我说啊?”傅渊逸故作惊讶,“你是不是开始嫌我烦啦?”
  “还是我又哪里让你不高兴啦?”说完也不给人回答的时间,就自己叨叨,“真不想跟我说话啊?那我挂咯咯咯咯……”
  “……”盛恪叹了口气,“压力不大,不会精神失常。有吃、有喝、有睡觉。”
  “还有呢?”傅渊逸追问。
  “没嫌你。嫌你不会打电话。”
  傅渊逸闻言心满意足地一笑,鼓着腮帮,“还要我自己铺垫。”
  盛恪无奈,“行了,能睡觉了吗?”
  傅渊逸犹犹豫豫地“嗯”了声,说:“大概吧……”
  “兴奋什么呢?”盛恪问。
  傅渊逸就等他这句呢,立马打开话匣子:“我们高一今天搞活动,我下午喝了奶茶!好甜,同学给我点的全糖的。我本来想不喝,放了学给你送过去,但想想隔了几个小时肯定不好喝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