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但今日怀绣跟在后面需得小跑才跟上他的步伐。
  怀绣几乎是追在后面劝说:“世子爷慢些,将才落了雪,还未来得及清扫,千万别摔了自己。”
  是了,将才落雪了。
  他在马上骑得太快,又怒火中烧竟然并未注意到落雪了。
  经人提醒之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那小白眼狼此刻岂不是要被冷死了?
  他视线转向长廊外,廊下石灯外围,一圈光亮处能见到鹅绒大小的落雪。
  晏回南皱眉:“什么时候下得如此大了?”
  怀绣道:“世子爷下马时便已经这么大了。”
  “哦。”晏回南愣了愣神,片刻后还是觉着气,嘴硬道,“与我何干。冷死那小白眼狼才好。”
  怀绣疑惑:“世子爷你说什么?”
  晏回南摆摆手,“无事。”他故意吩咐身后跟上来的司文道:“司文,明日一早随我去朱雀街寻雪人去。”
  今夜没跟着晏回南的司文一头雾水:“什么雪人?”
  晏回南:“让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呢?”
  “是!世子。”
  晏回南回到熟悉温暖的公主府之后,怒火不自觉便消了七八分。
  见到长公主时,她正坐梅园当中的亭子里烹茶赏雪,辛梦和酥守侍奉一旁。亭中静谧能闻落雪声,还有烧得正旺的炭火噼啪声。
  冷静下来的晏回南倒真觉得冷风太紧,着实有些冷了。
  长公主见儿子回来了,慈爱地冲他招招手:“子游?怎的这么早便回来了,没去宴会吗?”
  晏回南点点头,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狼崽,钻进母亲怀抱中,“那宴会无趣得很,还是回来陪母亲的好。”
  “本宫的儿子竟如此孝顺呢?”长公主宠溺地轻刮一下晏回南的鼻子,“饿不饿,母亲这有糕点。”
  晏回南摇摇头。见母亲在剪花枝,便松开了母亲的胳膊也拿了剪子来帮着一起剪。他做这些事很在行,从前为了哄父母亲哄舅舅,学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花把式。
  辛梦是皇帝宫中正得宠的辛昭仪的表妹,幼年时便放在长公主身边由长公主调教。今年正是二八年华,但比晏回南大了许多岁,:“世子剪得好看得很,比奴婢的手还灵巧。”
  晏回南从前挺喜欢这个姐姐,但今日回答也不过平平:“还是姐姐的好些。”
  “怎么,瞧你这副样子,不太高兴?”
  晏回南摇头:“没有。”
  却忘了遮住自己虎口处的牙印,被辛梦看了去,“呀!这是怎么弄的?”
  转头辛梦便吩咐人唤了府医来。
  长公主对自己的儿
  子宠却并不溺爱,在辛梦发现的同时,她也看见了伤口,既然晏回南没开口,她便不曾开口。只是现在辛梦已经叫开了,她便抬手拉过晏回南的手,“我看看。”
  晏回南觉得被一个小姑娘咬了一口,更何况还是他自己招惹的人家,这件事太丢人,便打算抽回手去。但长公主直接凑上来看,仔细看了一眼旋即勾唇笑了。
  她毫不留情地在他的伤口上轻拍一下,“这点子伤算什么事。说吧,你做什么了,竟叫人咬了一口。”
  她是知晓自己儿子的,武艺学得好,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一旦惹事就是大的,这种小打小闹根本算不上什么。旁人一般伤不到他,即便是伤到了他,他也是会报复回去的。
  这样被咬了一口,定然是他自己送上门的。而且看他那般生气,恐怕是没法报复回去。
  晏回南皱着眉,不悦道:“一个野丫头罢了。不碍事。”
  “野丫头?她人如今在何处,你若是不老实交代,我可要好好问问她了。”河清长公主问。
  晏回南知道自己什么事都瞒不过心细如发的母亲,只好掐头去尾减去自己非要缠着人家陪自己游灯会的事情,把莫名其妙被咬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说完之后心虚得很。
  而且纵使他再气嘴再硬,如今气消了之后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的。
  他怎么能将两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娃娃就那么丢在了大街上,现下外面还下起了大雪。
  “母亲,她们不会真的冻死吧?”
  河清长公主听晏回南的描述,那姑娘穿的衣裳不差,冻死倒不至于,但外头不太平,的确危险。但她为了让儿子长个教训,故意吓唬他:“这,怕是不妙。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还同我说,近来京城采花贼横行,大理寺卿为此苦恼得很,一直不曾将人捉拿归案。若是没冻死……”
  长公主话音未落,只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慌张放下梅枝,叫上司文司武和一众府兵匆匆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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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的嘴比铁硬,其实小心脏已经要担心地要爆炸了!嘿嘿
  第17章 【青梅嗅】
  辛梦和酥守全愣怔当场,辛梦疑惑不解地问长公主:“殿下,世子这是?”
  长公主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笑靥如花道:“应当是遇上了某位,颇为有趣的姑娘。”
  能让晏回南吃瘪,却又让他如此慌乱的女子,之前从未见过。长公主倒是挺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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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回南和司文司武兵分三路,由朱雀街始,发散至周围街市,一个小姑娘而已,再快的脚程总也飞不出京城。
  晏回南带着府兵沿着他和谢韵分别的湖畔出发,几乎把周围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晏回南毕竟年幼,虽霸道混账,却也不过是孩子间的打闹,但他从不草菅人命。他也从未因自己犯事而牵连到旁人性命。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到谢韵时,心里顿时慌了神。
  找了一圈与府兵在朱雀街汇合时,司文正驱马返程,见到晏回南也只能无奈摇头,汇报道:“世子,没找到。”
  不久,司武那边也来报,没找到人。
  “怎么会找不到人?!不过一个豆大点小姑娘,怎么会找不到!”晏回南怒斥,“再去找,司文,你派人去大理寺问,近来采花贼可有什么线索,大理寺卿的人手若是不够用,定北侯府和公主府的人通通派去给他用!就算是把京城翻个底朝天,都得给我把人找到。”
  司文自幼便跟在晏回南身边了,他熟知晏回南虽嚣张,但在定北侯面前,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为难道:“可是世子,如此大张旗鼓,侯爷若是知晓了不好吧?”
  晏回南冷脸:“人命关天的事,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兜着!”
  “是!”众人高声回应道。
  司文离开之后,晏回南又遣剩下的人扩大了范围。他则预备返回公主府,问问母亲谢府在哪。也许她已经被自己家人找到,回了家。
  但他甫一进公主府便被一众士兵拿下了。
  定北侯今夜在宴会上见到了喻霰与李巍,本以为晏回南能听一回话,老老实实过来了。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人,上次太子生辰,他送的那是什么玩意?说的又是什么混账话?
  喻霰、李巍今夜都是被父兄叫去宴会上亲自给太子赔罪的。可晏回南这个小兔崽子倒好,为了个什么小丫头竟连宴会都不去了。
  “将世子送回房中,禁足一月。”定北侯晏景同站在晏回南面前,无情地看着自己顽劣不堪的混账儿子,不怒自威道。
  晏回南震惊之余只见被派去大理寺的司文也在半路被人拦截回来。他自己则是被好几个人制住动弹不得,“父亲,你先放开我,我尚且有要事要办。”
  晏景同训斥道:“你能有什么正事?该你做的事,你做了吗?为父反复叮嘱你今夜的宴会要去,你可曾放在心上?”
  晏回南挣扎:“这次是真的。我若是不去,这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的。”
  皇帝看上去对晏回南极为宠爱,但帝王之术,帝王之心总是难以捉摸的。伴君如伴虎这样的道理,晏回南一介小儿不懂,晏景同却不能不谨慎。
  所以晏景同这回是铁了心要让晏回南长这个教训,而且从前晏回南扯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根本不会相信,只当他还是小孩子心性,骗他想要蒙混过关的。
  “你于心不安的事情太多了,可曾想过你的所作所为是否愧对养育你的父亲母亲?你肆意殴打勋爵子弟,不将太子放在眼里,当众嘲讽他。他是储君,你眼中可有一丝敬畏之心?无法无天的孽畜,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个月去!”
  “父亲!父亲!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啊!”晏回南拼命挣扎着,奈何这些是侯爷精心训练过的得力亲兵,晏回南如何挣脱得开?
  无论他如何说,晏景同都认为是晏回南为了逃脱所耍的花招。
  晏回南根本没有机会问清楚谢府在哪,更不会知晓谢韵是否真的被家人接回。长公主放任晏回南胡作非为,从前晏景同在外征战时无暇顾及,但既然他如今已被皇帝召回京,便不能放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