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子桑把不准纪怀光究竟想怎样,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略有些不舒服。
  占便宜这么久,也该够了吧?
  烦人!怎么有种被将了一军的感觉。
  纪怀光?她唤他的名字。
  唔。应声通过胸腔传来,近得不能再近。
  打算让我趴到什么时候?
  纪怀光手掌顿住,恰巧落在她的腰际。
  不痛不痒不明显的酥痒传来,子桑挪了挪身子,下意识伸手想拨开,没想到碍于姿势,竟碰到纪怀光某处关键。
  脑袋里某根弦瞬间绷紧,她几乎秒懂自己碰到的是哪里。
  这种程度的触感,绝对不是放松情形下的状态。都什么时候了!纪怀光竟然还有这方面的想法?!
  子桑双臂撑上床榻,神情古怪地盯着他。
  纪怀光方刚缓过劲的面容仍旧苍白得厉害,只是之前眼底的震撼与不解,被此刻的专注与柔情所取代。
  她微微眯起双眼,都吐血了,是不是等养好身体再想睡觉的问题?我怕你扛不住。
  纪怀光注视她的目光闪过片刻疑惑,很快,明白过来她话里意思的他愣了愣神,忍不住低笑出声。
  她以为他起了反应,事实是灵力涌动所致。
  担心他,劝他养好身体,偏偏要用那件事转移重心。她怎会如此?如此让他心中快慰,又牵肠挂肚。
  心腔震动,这一声无奈又纵容的低笑在纪怀光眼底蔓延开,痛快、爽朗,像极了阳光倾洒幽深的山谷,顷刻间绝美风景显露。
  子桑不自觉有些看呆,看这人的死样子,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有什么好笑的?还要不要脸了?!
  看来刚才她依着他的意思留下来的举动,让他又多了几分稳操胜券的把握。
  一秒破功,同样的招数以后再用,大概率失效。纪怀光行啊,油盐不进,可真是她的天敌。
  好,很好,非常好。
  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子桑暗数着只剩下方案二,那就是走长线了。
  长线还能怎么输?
  她冷下脸来,干脆地起身立在床畔,不客气地垂眸盯着他。
  不用叫人疗伤,也能笑得出来是吧?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不了,没什么事就回吧。
  她不伺候。
  从用上蓄魂玉吊坠起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这一通车轮战下来,累得很。
  纪怀光敛起眼底的笑意,恢复惯常的神情,手撑着床榻缓慢起身,抬眸望着她。
  该做的,她若想做,倒也不是做不了。
  微卷的长发下,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明明冷着一张脸,不知为何却像极了才骂骂咧咧结束,仍然气鼓鼓的小动物。
  有些话,可以今后用行动证明。
  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不愿接受他的感情,他等她。
  纪怀光施诀清理完留在地面、枕畔的血迹,撤下隔音结界,窗户顷刻间半开。
  妄生飞入手中,他刚准备转身,子桑的声音响起,慢着。
  心高高吊起,他垂眸望向唤住他的人。
  你还没从秘境发生的事里面走出来,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不跟你计较。同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伤人的话出自迷人的嘴,可纪怀光已经摸清楚她刀子嘴豆腐心。
  他的目光描摹过她眉眼间的情态桀骜、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的善变激起他隐秘的胜负欲。
  有些话只需说一次,师娘知道就好。
  子桑:@#%
  言下之意说都说了,她也听进去了,她能拿他如何。
  她错了,大错特错。她不一定知道怎么惹纪怀光厌,纪怀光却知道如何精准地惹她生气。
  师娘早些休息,弟子先行告退。
  纪怀光最后一句话停留在空气里,子桑生气得说不出话来,愣是连目送都懒得赏一个。
  窗外,小鸟振翅飞回房间,落在之前她让纪怀光坐,纪怀光却从头到尾没挨过的凳子上。
  子桑盯着他乌溜溜的眼睛,无力道,小黑,过来。
  小鸟听话地落到她掌心,子桑捧起小家伙,仰头在床榻间躺下。
  感情的事,果然剪不断,理还乱。不过知道了纪怀光究竟怎么想,哪怕跟预想的有出入,反而让她内心平静。
  受秘境影响的不止她一人。不知道为什么,光想到这点,随之而来的麻烦仿佛也变得能忍受不止一点点。
  之前辗转难眠的人迅速进入梦乡,小鸟窝在柔软的掌心,静静注视着眼前因疲惫而陷入深眠的女子。
  秘境里围绕着子桑与纪怀光,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说一次的内容,为何让子桑不想听?
  不远处另一房间里,银霜立在窗畔。
  夜风吹拂莹白发丝,数缕纷飞,给他那张清淡到仿佛透明的脸增添了几分生动与神秘。
  明月隐在云层之后,已许久未见踪迹。即使再慷慨皎洁的月,与乌云为伴时,也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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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飞舟在元极宗门外放下几人便径行离开,阎四也在刚下飞舟告辞以后不见踪影,子桑猜他应该是变猫去了,回头在宗门内还能见到。
  经银霜处理过的吊坠果然有安魂宁息的作用,没有青涛长老入梦打扰,子桑睡得极好。
  长老回云逸轩吗?子桑望向银霜。
  见对方点头,她展颜,我有些事情想请教长老,方便一起吗?
  银霜闻言视线掠过她身后望过来的纪怀光,温和颔首,方便。
  得了肯定的答案,子桑扭头对纪怀光语气公事公办,我与长老还有事要谈,你先回吧。
  她没去留意纪怀光的神情,同银霜御风前往云逸轩。
  苍树疏密有致,青竹清静优雅,看惯了窑堡的质朴厚重,银霜长老的住处让她如骤然寻见绿洲的旅人,连肺都被清新水气涤荡。
  在书房内的案几旁坐下,银霜不紧不慢取出几个精美酒壶,在两人面前整齐排列。
  上回说的酒,给你要来了。
  清冽的酒香瞬间弥漫,身心如同沐浴温泉般舒展。
  子桑指尖拂过玉质壶身,心中淌过酒饮后的舒暖,没想到随口一句,长老一直记着。她抬眸报以发自内心的真诚微笑,谢谢!
  子桑得承认,因为受益于外貌,她过去的人生里受到过不少额外的用心对待,可是银霜长老并不属于这种情况。
  她的容貌,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也许人很容易将天然享有的优待视作理所当然,所以才格外珍惜那些例外。
  迎着她的视线,银霜眼底的神色仿佛也沾上些许酒意熏染的温度,现在要喝吗?他取出一双酒杯。
  好!子桑欣然应下,不过喝之前,还有件事想请教长老。
  银霜浅笑,但说无妨。
  长老助纪怀光压制灵力的方法,能够外传吗?
  你想学?银霜眼底划过了然。
  嗯。子桑点头,假如遇到纪怀光无法靠自己压制灵力的情况,身边其他人要是知道方法的话,也能帮把手。
  见过纪怀光吐血的模样,知晓灵力冲击脏腑的后果,她难以避免地想到,银霜长老不在附近的时候,她能够做点什么。
  要是压制灵力的方法可以外传,她想让卓轩、马道成、黄秀明、陈敏儿几个都学一学,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可。不过以你能够动用灵力的程度,无法如我一般迅速封印,只能循循引导、缓慢压制,耗时颇长,也尤为费劲。这样的话,还学吗?
  学。子桑肯定。
  她不畏难,只怕山穷水尽无路可走。能帮到什么程度放一边不谈,要是连尝试都不曾,就主动放弃,那不是她的性格。
  好。银霜点头,纪怀光体内的灵力远超你当前修为的驾驭能力,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当多余的灵力脱离掌控时,外力须引导横冲直撞的灵力,限制它们在四肢百骸中极速运转,待其平息后,方可脱险。把手伸过来。
  子桑没有迟疑,当即伸手。
  挨着酒壶的皓腕也如玉石般有光泽。银霜的视线略过她的手臂,径直注视她的眼睛,我教你。
  掌心交叠在一起,子桑几乎下意识收拢五指。
  与想象的不一样。银霜手心刚接触时微凉,只一会儿,便带着难以察觉的温热。就好像握在手中的玉,不知不觉蓄了传递过去的温度。
  子桑莫名觉得有些脸热,她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她和银霜长老第一次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