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把失明前未婚夫买回家 第16节
  话音未落,就听姜曚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少爷,哼,也叫不了两日了。”
  苏观卿接不上来这个话,只好垂手站在那里。
  姜曚忽然对苏观卿来了兴致,他走过去,随手推搡了一把,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道:“你刚才叫我少爷?真拿自己当仆人了?不打算娶我妹妹了?”
  “观卿眼下只是贱籍,哪里敢作此想。”苏观卿温声道。
  便是姜怀山说了拿他当子侄看,姜曈也说让他拿姜家当自己家,他却也不敢妄想。能在姜家做个小厮,每天可以照顾曈曈和她的父母,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姜曚却哪里知道这些,他只道姜家人当真嫌弃苏观卿,联想到自己的事情,他的面容一下子扭曲起来,愤恨地哼哼:“这对父女果然都是冷血心肠。碍着他们了,便是再亲厚的关系,都会丢过墙去。”
  苏观卿没听清,疑惑问道:“什么?”
  “没什么。”姜曚应了一声,踢踢踏踏地走了。
  苏观卿便不理会,只是认真守着药罐。及至药熬好了,他方用帕子垫着药罐,往碗里倾倒。
  他看不到,便不知道姜曚离去后,那只被他洗得干干净净的空碗中,多了一撮白色的粉末,给药水一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老东西想过河拆桥,门儿也没有!要死,你们一家也得走前头!”姜曚低声咒骂着往自己的屋子走。
  摸黑走到屋门口,他本能地就去推门,谁料竟推了个空,一时重心不稳,直接扑了进去,砸在地上,牵扯到肋骨伤处,疼得他吱哇乱叫。
  夜里寂静,他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姜家小院,却没人出来瞧一瞧,大抵是当他又在耍酒疯了。
  好半天缓过劲来,起来一看,屋门竟不翼而飞了!
  他哪里知道这是被阿乔暴力拆下来,拿给苏观卿铺床用了。连带着整床的被褥床单也都被薅走了。
  其实如果按照姜曈的意思,直接就别让姜曚进门,让苏观卿睡他的房间。可惜姜怀山不肯做得太难看,还是想等着本家那边来人把姜曚领走再说。
  姜曚气得在屋中乱发了一通脾气,终于精疲力尽,他咬牙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忽又狞笑起来,喃喃道:“你不仁,我不义,你九泉之下也别怪我。”
  就在他即将合眼的一刹那,眼前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无声也无息。
  姜曚蓦地瞪大了眼睛:“谁?!”
  没人回答,黑影一闪就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可姜曚却不敢睡觉了,他本就心中有鬼,此时不由汗毛倒竖,只是睁着眼睛瞪着虚空。
  就在他瞪得眼睛酸疼之时,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蓦地腾空,眼前景物不停变换。
  他并不知道这是阿乔功夫了得,擒了他就走,只道是自己当真见鬼,当场几乎吓傻,嗷嗷叫个不停。
  接着眼前忽然大亮,姜曚感受到一阵失重,跟着就是整个人被狠狠掼在地上。
  还未痊愈的肋骨再度裂开,姜曚痛得两眼发黑,恍惚间见到正前方端坐一人,朝着自己怒目而视,正是姜怀山。
  刹那间,姜曚骇得几乎魂飞魄散。
  “逆子!安敢害我性命!”姜怀山一拍扶手,怒喝道。
  姜曚只道是恶鬼索命,吓得想要逃命,谁知他不管怎么用力,胸膛愣是死死贴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一时间更是吓得冷汗直流:“别、别找我索命,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阿乔一只脚踩在姜曚背上,喝道:“老实交代!为何对你父亲下此毒手!”
  “我我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我我只是不想被撵走而已。我我我我一时糊涂,爹!爹!你饶了我吧!别带走我!”
  “你为什么还想赖在姜家?这个家不是已经被你掏空了吗?”阿乔奇道,姜家已经穷到,她都不好意思在这里吃白食了。
  “哼!”姜怀山冷哼一声,“这逆子大抵是觊觎老夫那三品官身,能给他带来恩荫入仕的机会。殊不知你的名声在京城已经臭了,还要妄想恩荫!”
  钟婉词气红了眼睛,指着姜曚痛骂:“狼心狗肺!真个是狼心狗肺!”
  姜怀山别过脸,不去看姜曚。
  姜曈道:“阿乔,陪我去报官吧。”
  “好。”阿乔答应一声,一把将姜曚的手别到身后,将人拉了起来。
  眼见着已经要被拖出门外去了,姜曚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自己不是撞鬼。
  这一反应过来,他也活过来了,忙用脚死命够着门板,回头不可思议地瞪着姜怀山:“你没死?这、这怎么可能?!”
  一扭头,那碗毒药就放在桌上,碗中斜倚着一根莲花银簪,已经发黑了。
  苏观卿就立在桌边。
  姜曚咆哮道:“苏观卿!你不是看不见吗?你装瞎的?!”
  第18章 看眼睛 曈曈变了
  苏观卿听见姜曚提到自己,沉声道:“我虽看不见,感觉却很敏锐,你当时靠我太近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却知道你定然动了手脚。曈曈早就跟我说过,你可能会下毒手,让我提防着你。”
  姜曚猛地扭头一看向姜曈:“不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姜曈冷冷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你本性自私恶毒,知道自己即将被逐出家门,必然会做点什么。便让阿乔一直跟着你。从你进药铺买砒霜开始,我们便都知道了。只是看你最后是不是当真会下手。”
  姜曈说到这里,给了阿乔一个眼神,示意她跟自己出门。
  姜曚一见她们当真要报官,一时慌了。
  须知道,在大明,弑父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姜曚吓得眼泪都飙出来,连声讨饶:“爹!爹!求求爹了,孩儿一时糊涂,求爹饶了孩儿吧!我从此定然洗心革面,再不敢了!以后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逾距!爹!爹!”
  到底是叫了自己几年父亲的孩子,听姜曚叫声凄厉,姜怀山也有些动摇:“曈曈,阿曚到底也是姜家血脉,况且此事若传出去,于我姜家名声也不好,不如……”
  姜曚心头一松,一家之主发话,自己性命当无忧了。
  然而姜曈却断然拒绝道:
  “不成!姜曚胆敢弑父,狗彘不若!岂能轻易放过?况且此人心性恶毒,放了他难保将来不会回来报复!阿乔,咱们走!”
  阿乔自然是只听姜曈的话,闻言拎着姜曚就走。
  姜怀山还要开口,却被钟婉词拉住了。
  她带着哭腔质问道:“怀山!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向着他吗!”
  夫妻俩就这么一拉扯,姜曈与阿乔已经带着姜曚出了门。
  姜怀山在家里一向说一不二,这场景倒把他搞得有些懵了,合着自己原来已经不是一家之主了吗?!
  姜曚被阿乔捏在手中,就像一只秋后的蚂蚱一样无力地挣扎,眼见着离小院大门越来越近,只道姜怀山当真如此狠心,气得又叫嚣起来:
  “姜怀山!你敢送我坐牢,你就不怕我拉着你全家陪葬吗!”
  姜曈端着那碗当做证据的毒药冷冷道:“再叫!再叫我灌你嘴里了。”
  姜曚一个激灵,乖乖闭紧了嘴巴,一个字都没敢再吐出来了。
  ……
  三日后·上午·市廛
  “还成吗?”
  姜曈一手帮苏观卿拿着竹杖,另一手拉着苏观卿的胳膊肘,扭头有点担心地看着人家。
  苏观卿此刻右边肩膀上扛着一袋大米,左手拎着一只装满了各式菜肉的竹篮子。
  他本就瘦削单薄,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略略朝前躬身。
  想他苏观卿一个文人,就算是沦落乐班那段时间也不曾干过什么体力活,背这袋大米,对他来讲还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姜曈在旁看得心惊胆战的,生怕他被这袋米给压折了:“篮子还是我来提吧。”
  苏观卿却不答应:“你还在长个子,不能提重的东西。”
  姜曈也没坚持,她修复古画,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手。
  揭命纸的时候,需要精确地搓掉画心二分之一的厚度,这就必须确保指尖的灵敏。前世她为了保护双手,一辈子不曾下厨,也不曾提过重物。
  “怪我,不该买这么多的,下次咱们还是少买点。大不了多出来买几次。”姜曈一面在人群中分出道路,一面自顾自道。
  苏观卿的呼吸有些急促,因为用力,脸都胀红了,却仍笑着道:“不妨事,我能扛得动。对了,衙门那边是怎么说的?”
  “人证物证俱在,姜曚跑不了。就算是未遂,我看一个流放总是少不了的。”姜曈道。
  她现在的心情是真的好——
  观卿救出来了,姜曚坐牢了,接下来么……
  “回去的路上,顺便我带你去看大夫。”她道。
  “看大夫?”苏观卿有些不解,“我没病呀。”
  “给你看眼睛。”
  苏观卿呆住了,一滴汗珠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滑下来,悬在鼻尖上,映着阳光,亮晶晶的。
  “说起来,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姜曈问道。
  苏观卿迟疑了一下,神色飘忽:“……在牢里生了一场病。”
  姜曈正低头从袖口抽出自己的细巾,没留意到苏观卿的异样,再抬头时就见苏观卿鼻尖那滴汗依旧晃晃悠悠。
  她也没多想,下意识用细巾往人家脸上一按,轻轻擦去了他脸上的汗珠。
  一股墨香与浆糊混合的味道,顺着姜曈的动作传来,顺着他的呼吸传入四肢百骸。
  苏观卿陡然僵住了,只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好像中毒一般颤栗起来,差点连怎么走路都忘记了。
  耳边姜曈那笃定又温暖的声音还在继续:“不管什么原因都好吧,我定然要给你治好的。”
  “……会、会花很多钱的。”苏观卿努力调整了半晌呼吸,方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不妨事,”姜曈学着他一贯的语气,“我能赚钱。”
  她上辈子靠着这门手艺,那也给是自己搞了个家财万贯的,这方面她还是有信心的。
  两人说说走走,就走到药铺旁边。
  姜曈拽着苏观卿往里走:“药铺到了。”
  店里的学徒指挥着苏观卿把米放到了角落:“今日看诊的人多,两位稍待片刻。”
  姜曈忽然想起一事,她把竹杖塞还给苏观卿:“家里灯油快没了,我去买点,你在此间等我。”